“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不怕我说出去吗?”江枫决定另辟蹊径,采取旁敲侧击的方法套出点儿信息。
谭雅却是很清楚这种手段,特战队队长可不是白当的。她很明智地选择了停止这个话题,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是为了你我还是为了捕猎者小镇。”
江枫很不服气地翻了翻白眼,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果然是要相处时间久了才能生出感情。”谭雅看上去很悲伤地摇了摇头。
江枫却是莫名其妙,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一直想跟自己套近乎,说起来认识了也没几天吧,难道自己的魅力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从地球上的杂草一下子变成了稀有品种?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江枫暗自忖度。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说不定这里才是他真正大展才华的地方。
想到这里,很是得意地点点头,面露笑意。
“不过,我很快就要走了。”谭雅抬起头来看他。
“慢走。”
“我是说,我们马上就要动身返回α星。”
“但愿这次是真的。”江枫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太多感情流露,走就走呗,关老子屁事。
谭雅并没有因为他近乎无礼的反应而生气,盯着他看了片刻,幽幽道:“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讲。”
谭雅略微思索片刻,才说:“你要知道,我们不会让一个α星士兵留在魔兽大陆。”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江枫没有反应过来。
谭雅接着说:“虽然一个特战队队员不会知道核心机密,但他对α星的了解却是远远超过你们,所以,为了我星的安全,私自外逃的士兵,必须死,不管他是谁,不管他逃到哪里,总会找到他,并杀掉他。”
江枫开始还是没理解,但随着谭雅说话内容的明晰,江枫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呆坐在那里,嘴巴半张。
“你说的是……”江枫的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罗宾,我知道他没被炮弹炸死,所以,只得再次亲自去将其击毙。不过你放心,我是一枪爆头,就像对雷厉一样,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痛苦。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谭雅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讲她碾死一只蚂蚁的经过。
酒馆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身经百战的谭雅怎会察觉不到酒馆内此时的杀气。
江枫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霎时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又像着了火一般发烫。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脸部已经微微起了变化,虽然只是很小的改变,却把一个清秀的少年的脸完全转变成杀手的脸。
“要知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而且,我之所以会告诉你,是相信你不会因此而对我……”
话还未说完,只见江枫已经在右手凝成一把利刃,朝着她的脖子挥过来。谭雅眼神一变,迅速将身子后仰,几乎与地面平行,轻而易举地躲过攻击,随即长腿一摆,整个桌子便朝江枫飞去,她则借力向后翻去,稳稳地站在几米开外,手里刚刚斟满的酒杯稳稳地端在手里。
江枫猛地将酒桌劈开,碎木块四下飞射出去,却见谭雅早已抬着一把手枪指向他。若是趁他还未将桌子劈开之前开枪,江枫未必能躲得过去,但既然她没有开枪,现在的主动权便落在江枫手中。
一边使出斗气铠甲,黑气覆盖全身,一边如箭一般冲向谭雅,重重撞在她身上,直把她狠狠撞到酒馆的木门上,木门发出清脆的崩裂声,谭雅闷闷地**一声,手里的酒杯终于落地,酒完全洒出来。
江枫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手上的利刃笔直指向她的额头,只有几毫米便可将其脑袋开个洞。江枫全身升腾着黑气,连瞳孔都比平常黑上许多,浑身上下散发出死亡气息。此时的他成了恐惧与恶魔的化身。
江枫的左手慢慢向上抬,谭雅逐渐被举离地面,双臂无力地垂下,手枪也掉在地上。
“有……有进步……”谭雅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毫无血色。江枫的力气实在太大,以至于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应该知道,有些人,你不能杀。”江枫恶狠狠地盯着垂死的猎物,露出一丝狞笑。“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实际上,不管她说不说,江枫都会拧断她的脖子,因为她杀了罗宾。
谭雅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江枫的手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视野已经慢慢模糊起来,此时她眼中的江枫已经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散漫的少年,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但这不是跟她自己很像吗?平时跟普通人无异,需要时却可以在一秒内变成没有怜悯的冷血动物,毫不迟疑地将敌人抹去,然后再次转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特殊的身份让她不得不这样,由不得选择。
“你理解吗,小曼托?”
曼托是α星军队的俗语,意思是神枪手。江枫的斗气铠甲已经收回体内,毕竟已经支撑差不多两分钟了,他准备给谭雅最后一击。
“天哪!”身后却是传来莫妮大妈的尖叫:“阿枫,发生了什么?!”
江枫一愣,一下子从愤怒的泥潭中跳将出来,理智开始发挥作用,右手的利刃消散,托着谭雅虚弱的身子慢慢放下来,眼里却仍旧充满敌意与仇恨。
“不管怎样,她必须死,但不是现在,不是在酒馆里。”江枫握紧拳头,如果在这里杀了她,会惹起**烦。
莫妮大妈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嘴里不住地叫天叫地。谭雅则是倚在破裂的木门之上,重重地喘着粗气,伸手按住淤青的脖子。
“阿枫,你跟谭雅女士……”莫妮大妈已经来到两人身边。
经过上次谭雅帮莫妮大妈平息酒馆的混乱,她便很信任这个α星的女队长,也是唯一一个。甚至还有些佩服,要知道,像她这么有魄力的女人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所以莫妮大妈才会放心地把酒馆丢给谭雅而去睡觉。
谭雅却是笑了起来,江枫皱了皱眉。
“这么容易上当,在α星可是无法生存。”顿了顿,又笑说:“尤其是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
江枫一怔,听她这话……罗宾没死?
谭雅已经完全直起身来,冲莫妮大妈笑了笑,道:“没事,大妈,我们在闹着玩。”
莫妮大妈还不至于老糊涂,看了看谭雅脖子上的淤青,再看看破裂的木门和桌子,明显不是闹着玩。
说完后又转向云里雾里的江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道:“第一次见面时,你被骗,不顾一切地与我拼命。现在我来道别,又发生类似的事,不是很好吗?”顺了顺头发,又开玩笑般说:“这样一来,恐怕你是不会轻易忘掉我了吧,记住,我叫谭雅。”
说完,冲江枫露齿一笑,转过身,俯身捡起手枪,熟练地插回枪套,停顿片刻,头也不回地走出门,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莫妮大妈不停地问来问去,江枫却是丝毫没有听到,只是一个人发呆,看着谭雅逐渐模糊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异样之感,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不怎么愉快。
他摇摇头,尽力让自己恢复常态,喃喃道:“真是疯子。”
“记住,我叫谭雅。”这句话却仿佛具有魔力,一直回响在江枫的脑海,挥之不去。
两天后,α星人终于再一次撤退,两星只见已经就这次事件达成协议,当然,α星做出了巨大赔偿,而且,让人不解的是,他们的态度非常之好,几乎满足了小镇所有的要求,这反而让小镇的一些有识之士惴惴不安,这不像α星的性格啊。
捕猎者小镇学聪明了,α星飞行器刚刚飞离,便立即组织大规模排查,看是否有α星的东西遗漏,哪怕是一枚弹壳都要报告。
经过整整一天的地毯式搜查,小镇居民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是保持全力警戒,事实提防。
α星飞行器,情报舱室。
密闭的狭窄舱室内,代表独自端坐在软椅上,双手交叉,放在眼前的桌面上。虽然只有一处光源,但将整个舱室照得通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小小的舱室却是显得分外豪华:金色地毯,华丽的吊灯,还有十来个屏幕,几乎贴满整个墙壁。
代表正是盯着这些屏幕。
突然,不知哪个屏幕发出“嘀”的一声,随即凭空出现一个中年男子的全息投影。
仍是上次那个和代表通话的男子。
“你那里没问题么?”男子首先发问。
“一切正常。”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其他代表也已正常返航。”
“也就是说,任务完成了对吗?”
“恭喜你们,”男子举起酒杯,“准备庆祝吧!”
巨大的圆盘状飞行器已经冲出魔兽大陆的大气层,平稳地朝α星飞去。
谭雅坐在一个舷窗旁,单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身后的魔兽大陆看。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一个穿着特战队作战服的男子走过来,在谭雅对面坐下,手里端着两杯酒。
“我从来没见过你会留恋某个地方。”说着,将一杯酒递给她。
谭雅接过酒杯,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留恋?”
男子同样报以微笑:“难道是想最后看一眼这颗迟暮之星?”
谭雅喝光酒,把玩着酒杯,目光再次看向魔兽大陆。随着飞船的远离,魔兽大陆的全貌呈现出来,占整个星球一大半的大陆上,山脉纵横,江流交错,流云奔腾,尽显苍劲之美。
已经无从分辨捕猎者小镇的位置。
“我只是对那个酒馆感兴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