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璧良听她这关切之语里柔情万种,不由得心神激荡,瞬间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流从头流淌到脚,再从脚返回到头上,如缠绵的涟漪一般回荡在全身,心神起伏摇曳不定,忍不住一把抓住无可的手,跟着站了起来,凝视着她的双眼,直白的问道:“你要我给你解毒还是要他?”
无可脸上一红,问道:“你真的信高寀说的那个方法?”何璧良道:“你也说过,要试过以后才知道,与其被高寀骗到最后才知道真相,不如现在就试,今次我看到了你毒发时难受的模样,我的心很痛,我不能再等那么久了,眼下我就再也见不得你再受这毒的折磨。我要给你解毒,越快越好。”
听闻此言,无可不经意的想到了凌云冲对自己说的那番语重心长的勉励之语:“越有用的人会被人利用的越惨。秘侦的命运其实只是一颗棋子,一颗孤苦无依身不由己的棋子,但我偏不愿意遵循这样的安排,偏要活出自己的色彩,你要记住,你就是你,不要受任何人摆布,你是为自己而活,你要好好活下去,活自己的命,走自己的路。”
她想到这里,不禁垂泪道:“我有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我都分不清楚自己是谁。这一年多来,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快疯了。我也希望活自己的命,走自己的路,可是命不是自己的,路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心过了,也渐渐忘了什么是不开心。可是今晚,我终于又找到了开心的感觉,是别样的开心。”说着淡淡一笑,语气里透着欢悦之情。
何璧良的心里一痛又一喜,眼睛里闪动着点点晶莹的泪光,疼惜的道:“我可以想象你在宫中步步为营的辛苦,如履薄冰的艰险,我可以感受到你中毒而被控制做别人眼线身不由己的悲凉。”
说着把无可搂进怀中,柔声道:“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到心中温热,别样温暖。”说着把无可抱得更紧,真挚的道:“我是真心真意全心全意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答不答应我?”
无可注视着他的眼睛,正色道:“要我答应,我有一个条件。”
何璧良欣喜的道:“什么条件?别说一个,多少个我也答应。”
无可肃然道:“你先别答应的这么容易,也许你未必做得到。”
何璧良一奇,满怀自信的道:“天底下还没有我何璧良做不到的事。”
无可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替我报仇?”何璧良心头一震,一时无言。
无可又道:“你不能全信高寀说的那个方法,那有一半可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究竟结果如何,根本毫无定论,你先回答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替我报仇?”
无可想用自己做试验,如果真如同凌云冲所推测的那样,正如如同何璧良所听高寀说的那个方法那样,‘血之亲’除了以亲人之血解毒之外就可以多一条方法,无可想这样凌云冲的毒也有法可解了。
虽然哥哥现在身中‘血之亲’和‘春花散’两种剧毒,两毒互相作用,毒性不受控制,不但毒性混合,而且还发生了变化,但是如果自己的毒真的可以用这个方法解除,哥哥的毒有法可解便多了一点希望。
无可一直在著一部《奇毒谱》,汇集记录各种毒物。曾经中土的医书对‘血之亲’的毒以及解毒方法都没有记载,这次以她自己作试验的结果,便可记载下来。所谓神龙尝百草,作为一个医者,无可这是效法神农氏勇于献身的精神。
无可这样做,也是想策反何璧良,以自己为筹码,将他拉回正途。何璧良内心在挣扎碰撞,乱作麻团,自忖:“如果无可就此而死,我就杀高寀给她报仇?我真的杀高寀?杀那个我一直当作恩师慈父的人?杀吗?不杀?但是无可被他害死了,我难道不替她报仇吗?”怔忡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无可看他为难的神色,思索的神情,淡然笑道:“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只要你记得,如果我死了,你要替我报仇。”
何璧良凝视她的眸子,点头道:“好!我一定记得。”口气很是坚决。
无可道:“说话可要算话哦。”何璧良真心实意的道:“绝对算话。”无可看他极为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得很甜。
何璧良一见之下,不由得心慌乱跳,不禁想入非非,柔声道:“你可不可以也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无可爽快的道:“你说。”
何璧良一听喜上眉梢,看着她纯真而乐意的眼波,只觉心弦撩动,但他的眼神里却显得有点迷茫无措,坦然说道:“刚才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我给你解毒还是要凌云冲。我不要抱着你的时候,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你每天陪在我身边,我也会深切的感到,你绝不属于我,对我毫无意义。我不要占有你,我要真正拥有你。我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你,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你如果还是想着他,你如果真的喜欢他,我可以放手,我愿意成全你。”说着脸色一黯。
无可看到他迷茫的眼色黯然的神色,想到他刚才也说过类似意思的话,现在听他又这样说,恍然明白到,他的个性是,不准任何人抢走自己,只能是他放走自己,他很尊重自己的意愿,也很尊重自己。
无可惊觉之间,不禁心中一热,凝视他双目,柔柔的说道:“我都说了和他没有关系,你不要把他扯进来,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肯信我?”
何璧良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握着她手,柔声说道:“你对我这番心意,让我起死回生,今生今世,我不知要如何报答你才好。我只是担心你心里未必真的有我,你只是在满足我的心愿,你叫我怎么忍心呢?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就让你和他……”
无可心中大是感动,打断他道:“我明白,我清楚地知道你的感受,如果我心里装着别人,那是你所不愿看到的结局。”既而娇滴滴的道:“可是我已经跟你说过,说过啊,说过不只一次,我没有啊,是你不肯信我嘛。”语气柔弱,兼有委屈。
何璧良看她说这话时无辜的表情,心中一软,再次听到她亲口说心里没有别人,自是一喜,忙道:“我信你!我当然信!”
无可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你用情如此之深,我没想到你用情如此之深。”
跟着口吻一柔,缓缓说道:“刚才我看见你自刺一剑,我感到我的心在痛,明明知道你刺得不重,明明知道你是假装的,可我还是莫名其妙的担心你,明明知道你在耍花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着你的道。那一刹那,我明白到,我对你……也许,也许不只是医者对伤者的关心爱护,其实有……其实……”说到这里,已是红晕满脸。
何璧良听她这番表明情意,心中当真好生欢腾,只见她倏地一下羞红了脸,娇羞的低下头去,知她不好意思说出口,虽然不知这其实二字后面她会说什么,但也可以猜到一点,只是没听她亲口说出来,他的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何璧良坦白说道:“我确是假装摔倒的,你都知道我是故意的,可你还是跨了过来,我知道你不但没想杀我,甚至连我受伤你也担心。”说着脸上情不自禁地绽开了欢欣喜悦的笑容。
无可刚才羞怯的低了头,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笑眸,娇嗔道:“你无赖,你总欺负人家,你真坏。”
何璧良笑道:“好好,是是,我坏蛋。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怎么看到你的心呢?”
无可赧然一笑,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一双妙目直视着他的双眸,幽柔地叫了一声:“璧良。”她从来叫何璧良为何公子,适才叫了个何大少爷,此时,她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何璧良听她这么叫自己,只觉心头狂跳了一下,心神瞬时激荡翻涌难停难抑,听得无可转为撒娇般的说道:“刚才,你抱了我的人,可是还没有得到我的人,你不是说你要我吗?”
何璧良闻言又惊又喜,心中一阵迷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双眼紧盯着无可的眸子,轻轻的道:“我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又有什么意思?我宁愿要你的心,我更希望你是心甘情愿,我说过,我不要你受半点委屈,我不会逼你。”
无可的嘴角弯成诱惑的弧度,眼光里脉脉含情,娇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没有你?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呢?”说着嫣然一笑,娇柔无限,缓缓将头倚了过去,靠在他的肩头上。
精灵使起坏来,比妖姬更具诱惑力,那种纯净中透出的魅惑,无瑕,粲然,杀伤力是无穷的、无可限量的。
何璧良顿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剧,欣喜若狂得当真难以自已,不自禁地侧过头去望着她,激动的目光正好与她缱绻的眼波相汇,四目相对,碰撞出的火花春意盎然十分温馨。
瞬时之间,他只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之情升腾而起,心中一阵阵激荡,兴奋不已,可是他没有动作,他还有点犹豫,因为他不敢相信,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晚上就把无可搞定了。
正出神间,只见无可朱唇轻启,听得她柔声说道:“人,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心,是一颗完完整整的心。从此不管何时何处,我们俩同心同在,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