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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漏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身处在明光城不谙世事的修士们也感受得到人间的变化。

人们看着每天前去分派救济食物的弟子的眼神不再是敬畏,而是渐渐变成了隐藏在深处的贪婪,而到了永夜的第八年,有些人心中的贪婪终于战胜了明光城的威名,对前来分发食物的弟子下了手。可怜那弟子刚刚修行没多久,来分发食物却遇上这种事情。最后明光城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现这弟子的尸体几乎是被人砸烂了,想来是怕这弟子死不透。衣服也被扒光,身上的物品全都被拿走了,赤身裸体地,殊为凄惨。

此事在明光城可谓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少人觉得没必要每天派弟子拼死拼活的为了一群会杀死自己而抢夺食物的人四处奔波筹集食物,最后还是宗主拍了桌子,决定接着分派食物。

但是有仇不报非君子,明光城不是烂好人,还是动用了手段告诉动手的人,破坏规矩的下场。

邵侠带着精英弟子两百名,将那几个动手杀害明光城弟子的凶手所在的聚集地团团围住,准进不准出,围了十天,直到那个聚集点里的最后一个人饿死为止。

之前不是没有人袭击过弟子,但是都没有成功,而在这次成功之后,许多聚集点开始蠢蠢欲动,不说别的,单单是派送食物的弟子脖子上的明光珠和随身携带的武器就已经足够吸引人。这年头,一把满是缺口的劣质匕首也能换到足够一个成年男子一天的口粮,更何况这是仙宗弟子的武器呢。

然而明光宗的这番举动给了所有有此打算的人一个狠狠的耳光,告诉他们仙宗就是仙宗。

于是人们又老实起来,当然仅仅只是对仙宗而言。聚集地上的人们战斗越来越烈,往往是今天这片地上还是这个聚集地,过两天就已经不是了。

其实对人们来说,环境较之刚刚永夜之时,已经好不少了,永夜五年的时候,几大仙宗联手,在仙宗附近和仙宗与仙宗之间都铺设上了灯火,现在早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伸手不见五指了。

但是食物依然短缺,除了仙宗之中有着农田之外,混乱的聚集地中很少有农田可以让人们安稳地种上一年等到成果的那天,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就被别人抢走了,于是越发没有人去种田。只是可供食用的野兽越来越少了,这对聚集地中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徐永洁之前的赖以为生的小树林也渐渐被人探索出来,他藏好的匕首火石什么的都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不过好在他沉睡着的黑暗气焰没有人敢靠近,这种地方没有修士过来的话,普通人对于黑暗气焰只会敬而远之。

徐永洁在黑暗气焰中,外事不知,仿佛在做梦一般,光怪陆离的色块和线条充斥在心中,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就这么浑浑噩噩,不知时日如水流去,更不知纷乱交错的画面中,有一个灿金的光点,从未消失过。

光阴最是轻贱不过,转眼,就是永夜十五年了。十八岁的李雨亭回到明光宗,一身修为直上大宗师十阶,令人惊叹不已。不久前邵侠刚刚才突破到逍遥游,而李语葶则是在短短十二年就从人世间三阶直上大宗师,这是何等速度,难怪当年宗主起卦出的结果是大吉大利。

又五年,当代明光真人飞升,天为之开,从此明光城上空二十里方圆再无黑暗遮挡。

举世皆惊。

邵侠接任明光城掌宗,率领着这个站在世界最光明处的庞然大物向着前方走去。

次年,明光城宣告天下掌宗邵侠成婚,夫人李雨亭。

大婚当天,邵侠衣裳华美,英气勃发,李雨亭凤冠霞帔,明艳无双。见者皆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

一天近傍晚时分,夕阳透过黑暗的缺口照射下来。在明光城重见光明之后,时间又有了意义。

明光城周围居住的人们脸上都是神采飞扬,仿佛连饥饿带来的感受都会少了一些似的。还是见不到太阳,不过有阳光就够了。阳光之下,就连聚集地的动荡也少了不少,而且这么多年来,聚集地的势力划分,早已是趋近稳定的。甚至,现在有不少聚集地已经开始从事农事,并且商业活动也渐渐萌出了芽。

缕缕夕阳越过厚重的无尽黑暗的缺口,又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映出无数夺目的光点。

一团黑暗气焰在阳光照耀下似乎又稀薄了些许,隐隐透出个人形来。

不久,便是夜幕降临。地上的灯火熬到了太阳落山时分,昼时被日光夺去的光辉又重新耀眼起来。明光城下煌煌万千灯火,虽然依旧是惨白的光,却也显得温暖起来。

明光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因为明光城的天漏奇景之后渐渐聚集过来的,明光城的弟子最近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毕竟这么多人,明光城弟子总要四处巡查,来维持众人处在战斗的临界线下。

几名明光城弟子正在巡查,迎面走来两人,一男一女。

待得两人走近,几名弟子大惊失色,呼啦啦纷纷跪倒,只听见声音响起:「起来吧,你们平日这么辛苦,不必对我们行如此大礼。」

「谢宗主!」

正是邵侠和李雨亭。

邵侠看着几名弟子之中为首的一个,说道:「你是,唔,唐玉烽是吧?」

那名弟子恭敬回答道:「弟子正是。」

「嗯。」邵侠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很不错,孙师弟和我提过。」

「谢宗主夸誉,弟子日后当更加努力修行。」

邵侠笑着摆摆手,「不必这么拘谨,今天见到你们也是有缘,你们今天又什么黑暗气焰没消除?我夫妇二人可能帮上忙?」

一众弟子哪里敢真让宗主夫妇帮忙,连称不敢,邵侠只是微笑,最后还是那唐玉烽有决断,说了今天发现的黑暗气焰。

邵侠点点头,带着李雨亭转身而去。一步十丈,飘然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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