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老子并不只是一位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人物,而是对中国文化产生深远影响、并且还在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老子其实一直生活在现代,生活在我们当中。老子哲学有助于正确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正确处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有助于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这是老子哲学对我们的启迪,也是老子哲学的现代意义。
老子并不只是一位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人物,而是对中国文化产生深远影响、并且还在产生重大影响的伟大人物,老子其实一直生活在现代,生活在我们当中。老子哲学现在仍然具有积极的意义。
1. 人与自然的关系
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这当然是一个现代话题,也是现代人的问题。但是,我们可以从老子那里寻求一种智慧。
西方基督教文明有一种基本的观念:人是由上帝造出来的。上帝不仅造出了人,还造出了人类赖以生存的万事万物。而万事万物是为人服务的,人是宇宙的中心,人是宇宙的主体。所以,人与外在自然的关系是认识自然、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使自然服从于人、服务于人,这是西方文化的传统。
在这种传统下,导致了所谓的现代西方文明、现代的工业社会。但是,这样一种文明,这样一种工业社会,在给人类带来巨大福利的同时,也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使人类所生活的自然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我们知道,自然资源毕竟是有限的,经过上亿年的地质运动才出现了石油,但是在我们可以看得见的将来,地球上将没有石油;需要上千万年的地质运动,才可能形成煤炭,而在不远的将来,煤炭也将会被用尽。也就是说,经过上亿年的历史才形成的石油、煤炭,而人类将在一两百年的时间内,把上亿年的资源用光、用尽。
从这个意义上讲,人类的活动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理性的。有的人很自鸣得意,人类在近一百的时间里所创造出来的物质财富,比人类过去创造的所有的财富加起来还要多。当然,我们也承认这一点,这是人类可以引以为豪的。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它是以对自然资源的掠夺性开发为代价的。
在中国文化里不存在这样一种观念,中国人没有造物主的观念。天底下的万事万物,都是由道化生而成的,道并不是一个造物主,道化生了天地万物,而人只是天地万物中普通的一物。
老子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个和,就物的内在而言,它是一个和,它有阴有阳,是阴阳二气所形成的一个和谐、和睦的状态;就物与物之间的关系而言,中国人认为,它也是一个和,也是一个物与物之间和睦相处的状态。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并不是因为有了人而出现的,而是远于人,先于人而存在的。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人与其他物质的关系,应当是和谐、和睦、和平的关系。
人只是宇宙间普通的一物,人不比其他物高贵,人也不比其他物尊贵。如果说,人比其他物更为聪明,人比其他物更具有能力,那么,人就有义务在为保持自然界万物和谐、和睦生存发展的过程中,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
中国人有这个思想,所以,中国人讲天人合一。这里的“天”是外在的自然界,外在的万事万物;这里的“人”是我们人类,人是万事万物中的一物,并且是普通的一物。也就是说,在中国人的观念中,没有把外在自然当成与人为敌的异己的力量来看待。
宋代著名思想家张载讲过一句话:“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所有的民众都是我的同胞兄弟,所有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我们须臾不可离开的东西。这样一个“与”字,用得非常好,用现代语言似乎很难翻译这个字。“物,吾与也”。我与他、他与我的那个“与”。这样一个“与”,强调的是什么?强调人与物之间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人只是这个环境中的普通一物。
以人的眼光来看物,任何物都只是普通的一物;由一物来看我们人,人也只是普通的一物。从这个意义上讲,万事万物之间不仅是一种和谐、和睦的关系,也是一种平等的关系。我们每个人,不要去突出自己,不要仅仅想着对于外在自然的征服、改造、利用,而是应当认识到自己并不比其他任何事物更高贵、更尊贵,人只是普通的一物。
当然,有的人讲了,工业社会的这种后果,还需要现代科技来治理,也就是说环境污染、环境破坏,这是现代工业社会的一种后果,而现在要治理环境污染,还要靠现代科技。这个话是不错,但这只是在用上做文章,而没有从根本、没有从体制做考虑。
从根本上来讲,中国人的这种观念,老子所确立的这样一种观念——人只是普通万物中一物,才是根本,只有确立了这样一个根本,我们才能够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我们过去总是讲,说什么东西是有益的,什么东西是有害的。在童话世界里,狼是一种有害的动物。其实,狼危害到人类了吗?不是狼在危害人类,而是人在危害狼类,而是人在危害狼的生存。我们说狼是人的敌人,那么,狼甚至也可以说,人是狼的敌人。
仅仅从狭隘的立场出发去看待自然物,把自然物当成有限的、为人服务的,对人有益的存在,这样一种观念是非常狭隘的。只有突破这样一种观念,我们才能够确立一种与外在自然物平等和谐、和睦相处的观念。只有以这种观念为指导,我们才能够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这是我们从老子哲学中可以得到的第一个启迪。
2. 人与人的关系
人与外在物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方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更为重要的方面。
有人总是把他人当成自己的障碍,当成自己竞争的对手。在老子哲学中没有这样的观念,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即使作为一个统治者,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也不能把他人当成自己的工具。
不把他人当成自己的工具,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这是我们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总是以狭隘的目光对待他人,在与他人交往中,总是想着:这个人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还是我的对手?他对我有什么用?如果以这样一种狭隘的功利心态与人交往,那肯定不可能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每个人在天地间都是一个独立的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是一个自为的存在,都是一个目的性的存在。老子讲“我无为而民自化”。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也应当承认,他人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不承认他人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不能处理好与他人之间的关系。
每个人都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大了,应当把自己看得小一些。只有把自己看得小一些,用老子的话来讲,只有不自大,才能够成其大。一个人只有处下,才可以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