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楚英发现李辰脸颊异样燥红,不由担忧起来。果断扔掉团扇,挽起宽袖,两手支撑窗台,在屋里人惊讶声中,麻利翻窗越出。
近到李辰面前,抬起白花花的赤膊,手摸上李辰额头。“好烫!”
“成何体统!有外人在,快把袖子拉下来!”李辰燥红的脸黑下来,懊恼训斥。只是这训斥轻飘飘,听在耳朵里如同一团棉絮。
楚英置若罔闻,抽回手,摸自己额头,再摸李辰的,皱起娥眉。“不是错觉,真的发烧。”
楚英的忧声恍如咒语,李辰立时感到身体沉重,两眼昏花,他拉扯楚英不像话的衣袖,却抓到白花花的胳膊。清凉而光滑的肌肤触感让他打个激灵,慌乱挪开,不承想,肢体沉重,沉甸甸无法挪动。
“我不……”李辰只得解释自己的举止,但立即被楚英误认为顽固,不肯承认生病。楚英浑然没有在意李辰抓错位置,至多觉得李辰的手很热,跟他燥红的脸一样热。她反手扶住李辰,朝推门出来的人急呼:“叔父快来看辰哥怎么了,他浑身发热,站不稳!”
“来了!”抢先出屋的人正是李老,见楚英赤膊搀扶爱子,举止亲密自然,眼皮一阵狂跳。这才认识半天,两孩子就进展到肌肤相亲的地步,也太快了吧!难道说,老伴这次眼光极准,一眼就看出两孩子能成事?要不然怎么解释阿英一见阿辰,欢喜大呼,不顾外人在场,挽袖翻窗,温柔搀扶阿英。
年轻人啊!看见喜欢的人,就是按耐不住,风风火火的!比自己和老伴当年大胆许多啊!
自己到底老了,不比孩子们细心!阿英隔着窗户老远就发现阿辰,贴心给阿辰扇风取凉,自己这个老爹可办不到。
儿孙自有儿孙福,阿辰有阿英照顾,可以放心,省心了!
短短几步路,李老自由发挥想象,坚定站到老伴这一边,对爱子的婚事前所未有的充满信心。一想到爱子婚事终于有了着落,浑身轻松惬意,耳朵终于可以享受清福,远离老伴的唠叨!
想到这,李老不由自主乐出声。
楚英瞪圆杏目。眼花了吗?耳鸣了吗?李叔父见自己儿子生病,竟然乐出声!她惊悚打个寒颤,向李辰靠拢,害怕李老闹出什么幺蛾子,胳膊紧紧挽住李辰。只是这样一来,两人近得不能再近,烫热的男子气息传递过来,令她身子僵直,羞臊远离。但是感受到李辰呼吸粗重,身子抖动,似在忍耐病痛,发出闷哼,转而平静下来,排除杂念,把李辰当作需要帮助的病人。
“阿英,放开我……”李辰艰涩开口,昏花的目光依依从楚英身上离开,越过诡异偷乐的老爹,望向主厅大开门扇内正在往出走的白衣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白衣身影步履缓慢,自成一种独特步调,有着难以形容的孤傲。
不能认输!
不能倒下!
“不行,我怕你摔倒。你没见这地上有多脏,荒草里藏了几十几百只蚊虫,你好不容易换身干净衣服,不为衣服考虑,也该为替你洗衣服的人考虑!”
“……”
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生生相克。李辰在外面三好青年,高品质金龟婿,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却在家里倍受母亲欺压,没收私房钱,现在又横空出世一个楚英,三言两语就叫他哑口无言,举手认输。
李辰无奈沉默,心里却淡淡的喜悦,似乎这样也好,妹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嗯,妹妹当然向着自家人。
李老终于过来了,老脸挂着诡异的兴奋笑容,拉起李辰另一只手诊脉。
楚英流下恶汗,真想问李老,您儿子病成这样,很高兴吗?
“果然是暑热。”
“暑热?”
“阿辰从小畏暑热,经过多年调养,身子好了许多,今天怎么突然发作?”李老露出忧色,扶李辰进屋。
楚英帮着扶人进屋,松口气,这个叔父还是靠谱的。
“怎么回事?打不打紧?要我帮忙么?”宅院的主人红衣少年凑过来,目光从楚英白花花的胳膊掠过,浓眉微皱。
李老一点也不客气,叫少年取凉水和温水,把爱子扶进主房软床,平躺睡下。少年很快提来一桶冰凉井水,再匆忙离开烧温水。李老给爱子喂下凉开水,打湿绢帕拧干,擦脸降温。
红衣少年端来温水,李老开始给爱子擦身体,把楚英和红衣少年赶出门外。
楚英拧结娥眉,摆正衣袖,回主厅等候。红衣少年见周围无人,迟疑搭腔:“你觉得常容兄比起你这位辰哥如何?”
常容是红衣少年对白衣男子的称呼,李辰赶来这段时间,楚英和红衣少年聊了几句,颇能聊到一起,知晓这个称呼。
“常容兄啊,跟他说话累。明明他叫我和李叔父来,却不怎么说话。”楚英揉揉眼角,提起白衣男子就感到沟通困难,不是一个星球的人。
“嗯嗯,非常累。”红衣少年深表同意。
“辰哥是好兄长,正人君子,心灵手巧,温柔体贴,见多识广,跟他说话轻松自在,看他生气十分有趣,呵呵。希望辰哥没有事,快点好起来。”
红衣少年愁眉苦脸起来,犹豫道:“常容兄也正人君子,见多识广,有时也温柔体贴。”
楚英哦声:“听他说那些玄虚飘渺的话,就知道他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但是,听不懂啊!”需要外星人同声传译啊,有木有!
红衣少年急了:“楚姑娘是神医侄孙女,想必医术高明,药到病除,请你救一救常容兄,让他变成另一个人吧!”
母亲说,遇见喜欢的人,会变成另一个人。晌午时候,常容兄真的变成另一个人,虽说疯疯癫癫,但至少比闷葫芦强多了!变得再糟糕,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红衣少年精力旺盛,喜欢四处游荡,让他陪着沉默寡言的闷葫芦,等于变向打击他的人生。少年有少年的冲动,怎么瞧闷葫芦怎么不顺眼!
改变闷葫芦的机会近在咫尺,岂能错过!只是挑明让人家姑娘喜欢常容兄,没胆量说出来。苍天在上,只要是个正常人,谁愿意喜欢闷葫芦,反正家乡那么多姑娘没一个喜欢!何况眼前的姑娘如花似玉,长得特别好看,似乎喜欢那个叫辰哥的白脸家伙。不得不承认,那个白脸家伙比闷葫芦顺眼一点点。
怎么好意思强迫人家姑娘呢!给他十个虎胆,也不敢直说,因为这张脸,七八分肖似……
想起那位,红衣少年的眼皮跳了跳,乖乖收敛乱七八糟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