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欣园”,上官辞和千辰月便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会这么静呢?静得阴森森的,夜幕下,透着一股诡异。
“哐当”,西厢的卧房中传来响动,那是白家二老住的房间,上官辞首先冲了过去。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眼前的画面让她悚然一惊。
白老伯仰躺在门口,一只铜制蜡台在他的左胸处放射着寒茫,月光同时照亮了他死灰色的脸,还有那双突瞪的,不敢置信的眼,胸口流出的血不多,可见是一击毙命,在他毫无防备时,奇准的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白大娘躺在床边,凳子和脸盆翻在一旁,血已将她的白色中衣印出一大片黑红色,再加上水的泼染,更显得悚目惊心。
她还活着,全身抽搐着,苍老的手奋力的摸索,向着白老伯的方向爬,想来刚刚的那声响就是她弄翻凳子和脸盆发出的。
“白大娘”,上官辞过去将白大娘扶起,令其上半身靠在她的怀中。
“白大娘,是谁?是谁对您二老下此毒手?”
“爷?”白大娘本已陷入涣散的眼瞳重又寻到了焦距,困难的道。
“告诉夫人,囚犯跑了,是咱们办事不利,对不住她。”
“囚犯?什么囚犯?”
“夫人的卧房中有密室,关着……关着……”白大娘说着说着,眼角余光忽然瞟到尾随上官辞走进房来的千辰月,禁不住一双老眼睁得老大的看着他,道。
“小少爷?”
千辰月蹲下身,看着她,平静的容颜淡淡的带着一抹柔和的笑,笑中有怜惜和不舍,
“白大娘。”
白大娘看看千辰月,再看看上官辞,惊诧的眸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直到一股猩红的鲜血由胃中翻涌上来,溢出嘴角,她苍老的手紧抓着他们,似有千言成语,却再也无法说出口,渐渐的,手失去了力量,头一歪,整个身体瘫软在上官辞的怀中,死去了。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上官辞和千辰月将白家二老的尸体安顿妥当后,来到李玉君的卧房中搜寻,挪挪书,转转花瓶,翻翻画框,均不是,究竟那密道的入口在哪里呢?
千辰月皱起眉头,坐在椅中,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常常不经意摆出的姿势,上官辞常觉得,这种姿势的他最真实,至少她知道他是在思考。
千辰月在这座“欣园”中生活了十五年,虽然李玉君从没有告诉过他密道的事,但多多少少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吧。
上官辞就不用想了,加一起在这儿也超不过半年的功夫。隔着桌子坐在千辰月的对面,默默的细细打量整个房间,包括最不显眼的边角都不肯放过。
千辰月猛的站起来,是了,是这里。记得他还是七、八岁大时,有一回他以为李玉君不在,想进房间拿本书看,没敲门就进来了,当时李玉君正在书桌前做着什么,见千辰月一下子闯进来,先是惊讶,后是愤怒的厉喝着要他出去,当时他想也没想,当然是马上退了出去,现在想来,当时李玉君的手应该是放在这里。果然,他在书桌一角的下方找到了一个凹槽,其中藏着一个小铁环,千辰月用力一拉,书柜间裂开了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露出个一人高两人宽的密道才停止。
两人拾级而下,密道两边的墙壁上每隔十步左右便点着一盏油灯,走不多时到得一个宽敞地界,与上面李玉君的卧房差不多大,当中以铁栏杆将这间密室分成了两半,那一半自然是关犯人的地方了。
铁门开着,上官辞走进去,里面除了一张石板床和一些草席外别无他物,石室顶蓬开着个巴掌大的天窗,石板床上散至着铁链,一支珠钗被丢在其中,上官辞拾起珠钗一瞧,正是几年前她送给白大娘的寿辰贺礼,想不到这珠钗竟葬送了他们二老的性命,让她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可想而知,这珠钗定是白大娘为这犯人送餐点时不小心掉落的,犯人便以这支钗撬开铁锁逃了出去,继而将两位老人杀害。
这犯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娘要大费周张的将他囚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呢?上官辞的心里划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铁栏杆的另一边,也就是囚室外,有一整面墙的书柜,均罗列着各家各派的武学典籍,有几本甚至是世上难得的武功秘笈。
千辰月拿起一本武当派的“玉虚剑法”随意的翻了翻,又放了回去。听说这剑法是一百五十年前武当派掌门玉虚道长花一生心血所创,武当派宝贝得很,绝不外传,这剑谱怎会在这儿?他有些好奇,但对于这剑谱本身他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的。
忽然,书柜上摆放的一只半尺宽的方形黑色锦盒吸引了他的视线,拿在手中,打开一看,一只制作精良、质地通透的玉佩呈现在眼前,一龙一凤环着一个心形,先不论这玉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单看其雕刻的精良,拿在手中的质感便知它的价值不菲。
千辰月再一细瞧,玉佩中间的那个心形上居然有字,一面刻着“毅”,一面刻着“琇”,心中正想着此为何意时,上官辞已从囚室中出来,见他手中拿着一块玉佩,便凑上前观看,当她看到这两个字时,眼睛不觉一亮,立即抢过手中再仔细遵循一翻。
刻着这两个字,难道代表的是“庄书毅”和“李玉琇”?难道这是老师和姨娘的定情信物?一定是,一定是的,上官辞将玉佩撰在手中,越想越觉得准没错,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
千辰月也看着这块玉佩,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流过。
葬了白家二老后,上官辞和千辰月直奔“离尘谷”。
“离尘谷”中。
“爷。绮罗好想你。”冰绮罗一下子扑进上官辞的怀里,眼中的泪不可抑制的奔涌而出,令上官辞也不知不觉的鼻头发酸,这是自两人相识后分开最久的一次,拍拍冰绮罗的背,上官辞道。
“傻丫头,这一年一定很辛苦吧?以后再不许不告而别了,知道吗?”
一句贴心的话勾起了冰绮罗心中强忍的思绪,与元巍在一起的时光如潮水般涌现在她的脑海,令她的泪流得更凶了,一时间竟无法控制,害得上官辞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一边,田心操着他特有的大嗓门儿拍着千辰月的肩,道。
“好小子,终于肯回来看看啦。”
“田心师傅和笑娇儿师傅现在可有分出胜负?”千辰月问,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看得出,他对田心还是有些敬畏的,笑容中不似以往的平静无波。
这时,一个娇气的女声突地来,
“你和那帆娃子都逃了,还能拿谁来做试验分胜负啊。”
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的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女子已出现在眼前,与高大壮硕的田心站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又说不出的和谐。
“辞儿?”来自门口的一声低唤,令所有人看过去,李玉君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笑中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