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一抹高挑的身影踏进别院的大门,别院中的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大家都看着她,以前在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英雄,如今,竟是这般美得要人窒息的女子。
守门护卫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爷”这个音,虽然上官辞其实是个女子的传闻已在江湖上传得满天飞,但是,当他真正看到,仍是无法将心目中仿若神祗般的主子与眼前这个美得惊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上官辞一身素白的女装中,只有衣领、袖口与腰带上有淡粉色线条的装点,令其孤傲的英气下散发出一些柔和的美,似傲雪的寒梅,似湖心的白荷,美得清冷而高贵。
站在前厅门口,上官辞叫住了别院中的韩总管。
“爷。”韩总管躬身而立,虽心中别扭的很,但当总管这么多年,突发的阵仗也见过几回,表面上仍是保持着镇定。
“请老太君到前厅来。”上官辞以着本声交待着,是低沉清脆的女中音,不似一般女子般尖细,却依然悦耳动听。
“是。”
所有别院中的人听闻消息,都迫不及待的陆续赶来前厅。就连佣仆也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头的工作,顶着挨韩总管骂的危险,站在厅外远远的看着。
上官辞站在前厅,似尊雕像,绝美的容颜,苍白而淡漠。
首先冲到前厅的是齐星玉,上官辞抬眸看她,四目相对的同时,齐星玉的两行清泪倏然,连日来的噩梦,始终告诉自己那些不利于表哥的传闻都是谣言,但现在,上官辞,她爱了好多年的表哥,一身女装的站在眼前……这个认知几乎让她站立不住,扶住门框,却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倔强,咬紧下唇,命令自己不可以倒下。
紧跟着进来的是齐星玉的母亲楚玉兰以及贴身丫环娇菊,两人满是担忧的扶住齐星玉。
大夫人楚凤轻则是一脸兴奋和看好戏的样子由两个小丫头陪着踏进前厅,挑衅的看着上官辞,但后者却懒得看她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只是注视着门口,静静的等待。
随着几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两个小丫头搀扶着老太君走进前厅……
待老太君在首位坐定后。
上官辞来到老太君面前,缓缓的,跪了下去,膝盖点到地面的同时,她说。
“小女子颜儿叩见老太君。”声音不卑不亢,不大不小,在这静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大厅中回荡。
几天来,老太君似乎又老了好多,腰杆子也越发得弯了,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有神。
老太君瞪着上官辞,哦不,她刚刚称自己什么?颜儿?这就是她疼爱了多年的孙子吗?拐杖狠敲了下大理石地面,发出“扑”的声音,这是她表达怒气的方式。
向老太君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上官辞站了起来,她的谎言已经说完,接下来由千辰月做到无懈可击。
这时,千辰月已依计划来到厅中。
老太君在看过千辰月肩头上的火焰形胎记后,终于相信了上官辞的话。两个胎记不比不觉得有何异样,但对比之后,特别是请了位专门为人纹刺青的老师傅研究后,谁的真,谁的假,便不难分辨了。
上官辞走出前厅,走向大门,脸上依旧从容淡然,每一步都像是要与生命中的某种东西强行分割。但是,只有千辰月知道她心中的落寞和痛楚,想要追出去陪她,还未挪动一步,却已被老太君扯住胳膊,怎样也不肯放手。
上官辞的谎言很简单,与千辰月的身份再一次互换。她是李玉琇的女儿,他是李玉君的儿子,由于李玉君恨上官伟杰,连带的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所以在上官伟杰死后,要姐姐的女儿女扮男装得到“景烟城”的一切。理由虽有些牵强,但胎记却骗不了人,而且,在上官辞出生时,上官伟杰曾亲自南下守护,他说是一举得男,又怎会弄错呢?老太君一直都相信,她有男孙,上官家有后续香火的男孙,不可能有什么差错,她也不相信、不允许有什么差错。
迈出别院门口的那一刻,上官辞猛的打了个冷颤,才惊觉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细的冷雨,打在脸上,冰凉彻骨。
没有理会刚刚进门时的叫不出“爷”这个音的守卫的欲言又止,堂堂一个“景烟城”城主竟落魄到被赶出家门的程度,是在可怜她吗?要一个守卫来可怜,看来她的境况还真是衰到家了。
失落感涌在胸臆,划在唇边的却是浅浅的无奈的笑。
下一瞬,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静静的站在雨中,一身的黑衣,肩头处已被雨水打湿,从不知道他的眼睛竟是如此有神,穿过雨帘,定在她身上,再不是以前的冷硬无波。
一丝温暖滑过心房。不得不承认,她独自从这别院中走出来,除了千辰月关切的眼神相随,竟有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即使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并主动导演了这出戏,但,并不等于不会心痛。而现在,有南宫缺相陪,她不会一个人面对悲伤,天晓得她上官辞竟不是想像般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