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天早上,我和珠珠一起走路去上班。珠珠有些沮丧地告诉我,昨天晚上她向陈锐强示爱被拒绝了。
我好奇地问她:“不可能吧,昨天他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要和你一起看电影的吗?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珠珠说:“昨天晚上我去到电影院门口,看见陈锐强站在售票窗口前的台阶上,哇!小强长得真是帅呆了,他就那么随随便便把手插在裤兜里,往那里一站,就把周围那些打工仔都给比下去了,真的,他的气质是那些平凡的打工仔所比不上的,他看见只有我一个人来,脸马上黑了下来,问我:“阿星怎么没有来?’我说:“她没说她要来啊。’再说了,谈恋爱这种事怎么好有个电灯泡在旁边亮着?阿星,你说是不是?”
我勉强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珠珠接着说:“然后陈锐强就去买电影票,我们就进去看电影了,一直到散场,他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出来后,我就主动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他马上把我的手给甩开了,还很不耐烦地冷冰冰地说:“干什么?’我就问他:“小强,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他面无表情的说:“谈不上!’然后送我回家,到了楼下,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唉!他怎么这么酷?他越是拒绝我,我就越是喜欢他,从来都只有男人追求我,还没有男人拒绝过我。奇怪,小强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有什么不好?”
我对此不置可否,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觉得珠珠是个有勇气表白的人,而我做不到。我受的教育让我矜持自重,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所以我注定要与陈锐强擦肩而过了。以后的日子,无论珠珠怎么央求我,我都婉言拒绝了她的请求,因为我已经意识到这种荒唐的事情不能再做了。我对珠珠说:“爱情要靠自己去争取,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珠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就拿我的包来翻,找出陈锐强给我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掘地三尺,硬是找到了陈锐强的家。这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还真是不屈不挠,不管不顾的,真拿她没办法。然后当她晚上回到家,喜滋滋的告诉我,她找到陈锐强的家了,我听了还真是吃了一惊。
我问珠珠:“那你们怎么样了?”
珠珠得意地说:“当小强开门看见是我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哈哈!我就不信,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去做,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和他同住的另一个男生看见有女生来找,就自动自觉地进房间去了。我就和小强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然后到十点,小强站起来对我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事情就是这样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这样做好象有些不太妥吧?”我有些疑惑。
“有什么不妥!人家一个小学老师都能天天下班后去王军家报到,我有什么做不到的?我算是学会一招了。爱一个人,就要去争取!难道坐在家里等待男人上门来追吗?阿星,我和你不同,我爱上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他,不然我不甘心!”珠珠坚定不移地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发觉我越来越不了解珠珠了,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爱就爱得天翻地覆,不管不顾,坚持到底。而我,缺少她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所以,我注定是个失败者。
珠珠在陈锐强不上课的日子,天天晚上下班后去他的宿舍报道,同宿舍的男生终于有些怨言了。再怎么说,这两房一厅的宿舍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珠珠来了,两个男生都得穿戴整齐,出入注意仪表和言行,一个字:累!
陈锐强不得不和珠珠去外面走走,去走走多少得花钱吧。谈恋爱这玩意,不管在深圳还是在任何一个城市,除非两个人都不计较,天天量马路就不花钱,不然就花光你口袋里所有的钱。
在夜校,我看见陈锐强,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看得出他很疲惫也很无奈,他已经静不下心来听课了。我什么也不敢问,也不能问,只怕问多错多。
终于有一天晚上,珠珠气呼呼地回来,把包一摔,扑在床上,愤怒地捶枕头发泄。
我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啊,终于发作出来了,看来她一定是在陈锐强那里碰钉子了。爱情,从来就不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只是珠珠不相信而已,或者她不明白而已。
过了一会,我问珠珠:“谁给我们美丽的珠珠气受了?”
“还有谁?就是那个死陈锐强了,气死我了!今天我又去他家,他提议出去走走,一路上他都不说话,然后他说:“高珠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不合适,你这样天天来我家,这对我和我的同事来说都很不方便,你自己也不方便。以你的条件,我想你会找到比我更好更合适的男朋友的。’说完他就拦了一辆的士,帮我付了车费,我就这样回来了。”
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这个陈锐强,讲话还真是直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珠珠碰了这个大钉子后,暂时安静了许多,不再去陈锐强家拜访了,不过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汹涌的波涛。
不久,珠珠的生日来临,珠珠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她对我说:“阿星,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约陈锐强出来,我们三个一起庆祝一下。”
这样的忙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第二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对陈锐强说:“星期天是珠珠的生日,你有空吗?珠珠请你一起庆祝。”
陈锐强听了后沉默不语,面对这样的闷葫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我还真想拿把锯子锯开陈锐强这家伙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为什么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发明出“读心器”这种高科技产品呢?只要戴上这种外表象普通眼镜般的仪器,就能把别人内心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了,我想这种产品一旦推出一定大卖特卖。可惜,这个伟大的科学家至今还没有诞生。
看陈锐强半天不说话,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补上一句:“到那天,我也会去,因为是珠珠的生日,人多热闹些。”
“几点?”陈锐强这个闷骚的家伙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了。
“到那天我发会短信通知你的了。”我长吁出一口气,哎呀!我怎么老是替珠珠这小娘们跑腿呢?真没劲。
“你叹什么气?”这个陈锐强该说话的时候不说,我叹气他倒管起来了。
“哦,没什么,只是感到终于完成珠珠交给我的任务了。”
“你一天操心别人的事,你什么时候管过自己的事?”陈锐强看着我的眼睛。
面对陈锐强的质疑,我有羞愧地低下了头,我能管自己的事吗?我能管自己的事就不会在这里瞎起哄了。谁让我和珠珠是好姐妹,好朋友呢?朋友妻,不可戏。怎么说朋友喜欢的对象,我是不可能去挖墙角的。
星期天很快到了,这天晚上,珠珠一反常态的不再象个花痴似的不断用眼神骚扰陈锐强了,她很有礼貌地向陈锐强问好:“陈锐强,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我在一旁纳罕,珠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质彬彬的了?看珠珠的脸色,似乎我到酒楼门口去等陈锐强的时候,她在包厢里已经先喝了两杯了。
只见陈锐强很有风度的微微一笑,“还好了,你们两位靓女过得也不错吧?珠珠,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来,为我们久别重逢干杯!”珠珠举起酒杯。
我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一见面就干杯?不就是一个月没见面吗?就久别重逢了?这时,我注意到,珠珠和陈锐强喝的是啤酒,而且盛酒的容器是那种带把手的啤酒杯,一杯可以装得下大半瓶啤酒的那种大容量的酒杯,珠珠这家伙搞什么鬼?
“干了!不干就是不给我面子!”珠珠举起啤酒杯说道,然后带头一饮而尽。
陈锐强皱着眉头,也干了。
我虽然碰了杯,但只是抿了一口,我可不想酒后失态,再说我一贯不喝酒的,就是啤酒也不喝。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陈锐强呕吐了。他还来不及起身去洗手间,就控制不了反胃,把头扭到一旁吐了,幸好他只是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
看着地上的呕吐物,我才知道,原来陈锐强没有吃饭,地上除了液体,什么都没有。
我很自然的伸出手来想要帮陈锐强拍一下后背,让他舒服一些,可是在离陈锐强后背十厘米的地方,我紧急停住了,因为我突然想到:“我不能这样做,珠珠在旁边。”我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珠珠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出包厢叫服务员进来打扫,等一切收拾干净后,珠珠若无其事地说:“哎呀!陈锐强,不好意思啊,一来就叫你干杯,害你吐了。”
“哦,没事没事,我今天中午因为工作忙,没顾得上吃饭,空腹喝酒,肠胃一下子受不了,所以吐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陈锐强虽然刚刚呕吐过,脸色有些苍白,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来,吃菜吃菜,吃些菜垫垫底,肚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珠珠很熟练地招呼着陈锐强。
我看着珠珠,觉得她今天镇定得有些反常,不知道这家伙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珠珠老往陈锐强的碗里不断夹菜,还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开心,你们两个多吃点,给个面子啊。”
我和陈锐强都没有答话,我只觉得今天不对劲得很,说不出来的怪,怪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好象大家都很压抑似的。全场只有珠珠一个人在不停地说话,并劝陈锐强喝酒,说的都是一些无厘头的话:“为我们认识干杯……为我们活着干杯……为生活在深圳这个坏透了的城市干杯……”
我冷眼看着珠珠至少喝下了五瓶啤酒,陈锐强没醉,珠珠倒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