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萧乱尘在安顿好了萧远谋之后,便换上了一袭黑衣,往夜色中去了。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萧乱尘便来到了萧氏一族最为重要的地方——灵火祠。
十年前,萧氏一族刚来到雾灵山谷隐居,头一件事情便是修建灵火祠,其后才是族长居所等一众屋舍,由此便可知晓萧氏一族对于灵火祠的态度,当然,灵火祠内所供奉的,自然便是炎玄灵火与一众先人灵位。
先人,便是所有萧氏一族逝去之人,其中不光有先辈祖辈,还有十年前那场劫难中逝去的人,当然,也有那萧昊的一席之位。
萧乱尘望着祠堂正上方牌匾上笔走龙蛇、字走火蛇的三个大字,一时怔出了神。
萧乱尘记得,当年大长老与剑岚宗宗主一战,剑岚宗宗主以死相拼,致使大长老身受重伤。等到族长炼制出七品丹药,治愈大长老之时,正是这灵火祠落成之日。那一日,大长老兴高而起,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将他的成名绝技——‘风火诀’中的风火七式一一演练,更以一式‘火舞风蛇’,为这祠堂奠上‘灵火祠’三字。
说起来,自那以后,萧乱尘便再没见过大长老显露身手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若是当时他再年长个几岁,说不得便能从大长老的演示中学得风火诀的一点皮毛,这对于萧乱尘来说,会是极大的财富。
说起风火诀,萧乱尘却又想起,那本法诀此时不正在萧凝辰的手上,只要自己早日将补天丹炼成,恢复丹海,到时候修习风火诀,就算不能重现大长老当日的威势,也能小有所成了。
“小子……我知你敬重你那大长老,但有一件事,我还是要与你说。”言卿自然知晓萧乱尘此刻所想,他见萧乱尘对大长老的崇敬简直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不由出言将萧乱尘惊醒。
“嗯?言卿有何事?大可直言。”萧乱尘道。
“当日你我初见,我以映神之术窥视你的识海,这你应该还记得吧?”
萧乱尘轻点头,“自然记得。”
“可以说,你识海之中的记忆,我全都识得。我发现你对于十年之前,也便是你三岁时的记忆,很是模糊,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听信他人讲述之后自行脑补构成的……”
萧乱尘微微皱眉,“言卿有话,何须拐弯抹角……”
“日间那个萧仲所言,不一定是假的……”言卿轻叹一声,静待萧乱尘的反应。
“呼……”萧乱尘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言卿说出,他还是不由深呼了口气。但他并不气恼于言卿,也不怀疑于大长老。他之所以这样,只因为言卿与大长老都是他所敬重的人,两人都对他有深恩,当这两人站到了天秤的两端,萧乱尘所能做的,便只有站在天秤的极中心之点,不偏不倚。
言卿见萧乱尘反应平淡,完全不似日间对待萧仲时那般激烈,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听他道:“当然,不一定是假,也不一定是真,真真假假,还要你自行见证。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崇敬一个人到盲目的程度,是非常可怕的。”
言卿语罢,萧乱尘深思了许久,才轻点其头,郑重道:“言卿所言,乱尘明白,乱尘记住了。”
“这样便好……我们还是来考虑一下,该如何进入这灵火祠吧。”言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仅萧乱尘愣神的一会儿功夫,他们面前已经经过了四五拨族人的巡视了,若不是萧乱尘隐藏的好,免不了就要被抓起来好好的审问一番。
要知道,灵火祠乃是族中最为重要之地,即便是萧氏族人,寻常时候也是不得擅自前来的,只有在每年的祭祖之日,灵火祠才会向所有萧氏族人开放,接受全体族人最为诚挚的参拜与供奉。
萧乱尘眼见着又一波族人从他眼前经过,眉头轻皱道:“这些族人都是族长大人的亲卫,看来今日是族长大人守在祠内了。”
灵火祠之内由族长与大长老轮流守候,这是全族都知道的,萧乱尘知道,所以言卿自然也便知道了。而这,也正是萧乱尘此行最为艰难的地方。
要如何,才能避开族长的耳目,御使七星宝灯吸纳炎玄灵火?
没有答案。一切,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否则的话,即便想破了脑袋,也终是迈不出第一步。
转眼,萧乱尘又在祠堂之外蹲守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摸清了周围族人的巡视规律,在等到特定的一波族人巡视过后,萧乱尘急忙御起身形,几个纵身,便将身子贴到了祠堂大门,倾耳倾听起来。
说起来这般简单,但事实上,若是萧乱尘的身形慢上那么几拍,亦或是他没把身体紧贴祠堂,那么毫无疑问,下一波巡视的族人便会瞧见他的身影,届时只需高声一喊,他便插翅难逃了。
纵身的时机,视线的死角,全是萧乱尘经过了反复的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他发现,虽然这几波族人之间衔接的极为流畅,看似任何时候,都有族人的视线能够笼罩整个祠堂,其实却不然,由于有一波特定的族人,在衔接上比其他族人慢了那么一拍,也便给了萧乱尘几息的功夫。所以说,这个纵身的时机是特定的,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时候,还未等他靠近祠堂,便已被发现了。并且,就算他成功的来到祠堂大门,但这个视线的死角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到巡视的族人愈行愈近,这个所谓的死角也便不复存在了。所以当萧乱尘刚把身体贴到祠堂大门,便立刻窥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只是,萧乱尘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却独独没有算到他根本听不到里面任何的动静。
灵火祠之内,静的简直像是没有人一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萧乱尘紧张的心差点就跳出了喉咙,他估摸着若是自己再不行动,马上便会被族人发现了,当下一咬牙,轻推大门,只听“吱”的一声,萧乱尘便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