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楼道里,长长的都是明亮。迈着步子往前走,踩的木板吱吱作响,我摸着窗棂的边角,毛毛躁躁的木屑扎进了手指里。
“疼吗?”蓦然,一个声音出现,在木楼里回荡着。
“谁?”我回过头看。
长长的走廊,除了一道道的被阳光照出的尘埃,就只有我自己了。
“对不起。”声音再度响起。
“到底是谁?”我慌忙转过身子,前前后后来回寻找,却始终都只是空空荡荡的长廊,一直往前延伸,直到通进一片黑暗中。
“光生,在这里等我,所有的事都交给我。”
肩膀好像被人重重的拍下,我转头一看,秦正站在走廊离我好几米的距离,背对着我。我两步冲上前去,想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可是不管我怎么跑,总是无法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无法接近他的身体,眼前的秦,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别过去,光生,是秦推你下来的,你忘了吗?你不记得了吗?”是早田的声音。
“早田?”我转过身子叫道,却看见月见站在我身后。
还是那样的笑容,还是那种僵硬的好像人偶一样的表情。她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像早田平时撒娇一样,不停地摇晃着说道:“不能忘记我,无论如何要回来找我!”
月见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洋娃娃,不停地重复着动作,不停地重复着话语。想摆脱她的束缚,我用力甩动着胳膊,可是她冰冷的手铁钳一样死死地掐着我的肉,好像与我的胳膊化为了一体。
“光生,你在磨蹭什么,快去上课!”
秦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转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周围的场景一点点的溶解,像老旧照片剥落了颜色一样,变成了纯白色,我惊恐的看着月见,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像纯净的水一样清澈,可是却透不出一丝丝灵气,跟死人无异。随着光线变暗,我才意识到,此时我又一次回到了在岑傾市跟秦分别得画面。
我想到了什么,忘记自己无法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火速转过了头。意外的,我竟然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了。是在岑傾市分别的场景,秦还是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平行世界的光生还是从对面走过来,他越来越近,两人就快相遇时,我忽然看见那个光生的眼睛绕过了秦,朝着我看了过来,扯开嘴角,透出微微一丝笑容,然后,便勾着秦的肩膀,跟他一起同行而去。
“别去,秦!”我大喊了一声,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里多了种说不出的落寞,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刚得知秦是推我下楼的凶手时心里的不安和郁结,却又和那种感觉不同,有些愤懑、苦涩、不甘心、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
在嫉妒那个带走秦的光生吗?难道我已经不再恨秦了吗?
月见继续拉着我的胳膊疯狂的摇动,大声喊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路上有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戴着口罩,你们一定要小心!”
“什么?”我诧异道。
突然,杂音出现在我的耳边,听不清内容,但有各种语言混合在一起,极其混乱,我想捂住耳朵,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随着杂音的不断涌入身体也开始跟着震动。
“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有只手攀上了我的肩膀,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凉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夏川正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棉被站在我面前。还没从睡梦中彻底苏醒我的有些惊愕,但仍然条件反射的低头向下看去,穿着睡衣的自己正全身舒展在床上。
我一下子急了,从床上弹起来,指着夏川手里的棉被大声说道:“你怎么能掀男生的被子?万一没穿衣服怎么办?”
夏川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没什么可看的,一个大男人,那么矫情干嘛。”
我面目通红的瞪了眼夏川,极其困窘之下,从她手里抢过棉被,围在自己身边道:“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你这样像个女孩子吗?”
“想要被温柔对待就不要赖床了,好了,赶快洗漱完了吃早饭。”说完夏川便转身走出了我的卧室门。
我被夏川这一系列行为弄得惊魂未定,坐在床上定了定神。梦中的画面一下子被生生的切断,突然被叫醒的我,头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铁棍一样,又重又痛。我眼睛看着床头的台灯,揉了揉后脑,房间外面传来吃饭聊天的声音,电视机被打开着,播报员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再播报一遍,我市近日来连续出现的少女谋杀事件,目前已有进展,据目击者透露,凶手是一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戴有口罩,请广大市民格外注意,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发现凶手及时报警。再播报一遍,我市近日来……”
什么嘛,原来我把电视里的对话梦到了梦境中。
起床洗漱好后,我下了楼,夏川一家、早田和榎正还坐在餐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新闻,偶尔才会拿起碗筷吃上几口。夏川的家人都非常和善,除了上次见过的妈妈以为,这次见到的爸爸也是一个性格友善的中年男子,从东道市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三人一直赖在夏川家里,受到夏川父母的热情对待,为了答谢他们,我们也尽自己的全力在生活上面给予夏川一家帮助,现在相处的已经非常熟络了。我看了看餐桌,早餐有土司煎蛋、热牛奶、蔬菜沙拉、非常的丰盛,应该是夏川妈妈准备的。
“早上好!”我打了声招呼。
除了夏北小声说了句:“光生哥哥早”意外,大家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到一样,眼睛仍然盯着电视机看。早田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只好悻悻的挨着她坐下,拿起土司咬了一口。
夏川看着我的样子笑了,打断大家道:“都听了好几遍了,早都记住了,红衣长裙,戴口罩的女人是凶犯嘛,大家都会注意的,快吃饭吧。”
夏川的爸爸也笑呵呵的开口:“晚上就不要出门了,白天也要几个人一起行动,你们女孩子要格外注意啊。”
“谁都得注意”夏川的妈妈头从电视机前转过来正色道,“真没想到现在世道这么乱,女人也能出来乱杀人,还一杀就是四五个的,你晚上下班就坐电车早点回来,不要加班。”
“还有你们这几个孩子,没事就不要往外面跑知道吗?小北上下学我会去接送,你们三个孩子就呆在家里吧,两个女孩儿就够不让人放心的了,一个男孩身体那么虚,另外一个看着比女孩还清瘦,你们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你们家里人交代啊……”
“妈,我们知道了,”夏川打断了妈妈的滔滔不绝,“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
“妈妈,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夏北也跟着附和到。
夏川伸手摸了摸夏北的头。
“是不是小孩子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最近这么乱,必须得小心!”
我坐在一边吃着饭,脑子里有些混乱。听新闻上说,丽晗市里应该是发生了连环杀人犯,凶手还未伏法,是个穿红色长裙戴口罩的女人?我放下牛奶杯,推了推早田的胳膊,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