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轩这个表哥不是白当的,他简直成了好表哥中的典范。
三五不时地给白非凤的同窗送些吃的,贿赂这帮有得吃就忘了爹娘的人。
唐云轩每次来书院探望白非凤,白非凤的房间里总会堆满一堆东西,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吃得痛快无比。
唐云轩极擅长润物细无声,在白非凤的同窗中赢得极大的好感和尊敬,每次来送吃的东西,他都不忘拜托他们,替他照顾好身娇肉贵的白非凤。
他们吃了唐云轩的东西,自然不忘做事,不时的叮嘱白非凤不许做这,不许做那,就怕他有个闪失。一旦白非凤横着来,他们就搬出唐云轩这块挡箭牌,气得白非凤有怒不能发。
无端被强塞进一个表哥,而且还是个极为霸道的表哥,白非凤头疼得很。
他有点奇怪,有人竟然要跟他攀交情,认亲前须知,白家的亲戚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非常鄙夷乐在其中的唐云轩,某人却浑然不知,依然在众人面前扮演体贴入微的好表哥。
对于无孔不入的唐云轩,有时,白非凤恨不得这家伙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天。
可是,等到唐云轩真的未来时,白非凤有莫名的失落,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缺了一角,微微地疼。
白非凤的舍友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小凤,哪位姑娘让你破功了?”
白非凤不明所以,看向舍友的样子,呆呆的,“你说什么?”
“我看你茶饭不思,还以为你被人家姑娘给抛弃了。要是你表哥知道你这样的痴情,说不定立马把人抢过来。”
“他才不会那么干呢!”白非凤不屑道。
“你是你表哥对你太好了,才不会觉察他对你好到哪个地步。你看,我也有兄长,可是没有一个哥哥跟你的哥哥一样,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哄你开心。我出来读书那么久了,他们什么时候给我送过一床棉被?下雨的时候,特意送伞过来,生怕你淋湿了冻着,这样的关心我想都不敢想,除了我娘还在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你想吃外面的点心,他还不是二话不说就买来了。他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好得让人艳羡。你真以为他们是来白吃白喝的,他们不过是想看看有亲人疼爱的非凤是什么样子的。说到底,也是一帮可怜人,没人疼的娃。在外面风光无限,声色犬马,沽名钓誉,还不如平平淡淡的吃一碗阳春面来的自在舒坦。”
他心说,那是因为你跟他交过手,唐云轩绝对是给你一块糖,背后捅你一刀的阴险小人。要不然,他明明认出了他,何必假惺惺的做戏,不就是玩心一起,想把猎物好好饲养一番的,等到他玩腻了的时候,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
就连跟着他来书院的李华,也对凭空冒出来的唐云轩满是疑惑,他曾私下里对白非凤说:“少爷,你什么时候多了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表哥。”
“我也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就有了,一定是上天看少爷我太孤单了,所以送一个人让我折腾。”
白非凤满脸堆笑,心里却苦涩极了,一说到孤单,他就想到真正的非凤。自从腿伤后,父亲就把非凤关进了四方小院里,再也不许他出来,唯一跟他做伴的便是老伯。
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却活在心的炼狱中,失去亲情,失去自由,失去身份,禁锢在小小的院落里,永远都没有人来分享他的快乐,他的伤悲。
少年的冷漠刺伤了白非凤的心,他的弟弟,一直活在阴暗中。而他们的父亲却无动于衷,好像他们都不是他的儿女一般,只是他维持家族荣光的工具,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活得连乞丐都不如。
来凤凰书院前,他特意跑去看望自己的亲弟弟,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便送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解闷。
在来的路上,他想了一堆的话说给非凤听。
可是非凤始终淡漠疏离,留给他的也是寂寥的侧影,说不出的哀伤横亘在两人间,面对面的他们,无话可说。
他忽然觉得所有的言辞在非凤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它们并不能填满非凤冰冷的心。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早日出人头地,完成父亲的愿望,这样他就可以解救非凤出囚笼。
可是,他却不知,在白非凤失去身份地位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即使后来再怎么努力,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失去就是失去,而失而复得是何等的幸运。
在他代替非凤出现在周围人的面前时,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白非凰,非凤的长姐注定不能活在太阳底下,他们是见光死的一类人。
多么可笑,姐弟俩活得多么无奈,却没人体谅他们还是小孩子,非要将他们折磨的千疮百孔才肯放过他们。
命运何其残忍,让两个小孩来承受残酷的事实。
非凤是他内心不可碰触的伤痛,每当想起眼神阴郁的非凤,她都忍不住掉眼泪。
他想要让他活得更好,所以他拼了命的学各种本领,希望自己早点长大,强大到谁都不敢随便惹他的地步。
只有这样的他,才能保护好非凤。
李华从未见过板正严肃的白非凤,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白非凤,心想,少爷是不是受刺激了?
唐云轩今日好像没来,难道少爷失宠了。
他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怪叫一声,连忙用袖中掩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说出心中的想法。少爷听了,非杀了他不可。
白非凤不满地说道:“你又说我坏话了?”
“岂敢,岂敢,少爷,我绝对绝对没有说你的坏话。我在帮少爷骂无故失踪的小侯爷,招惹了人家,又不理他,这不是玩儿么?”李华急忙辩解,怎料,越描越黑,越说越没底气。
白非凤满脸黑线,扬了扬眉,道:“越活越有出息了,在书院里待久了,长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