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一声厉喝震住了所有人。
柔幻公主飞身扑向萧洵,一记手刃劈向萧洵端着酒杯的手。
哗啦哗啦,白色瓷杯碎了一地。
“好险,好险,幸好赶上了。”柔幻公主气喘吁吁地说道。
哈哈哈——
萧洵很不合时宜的爆笑,他一笑,屋里的所有人跟着哈哈大笑,笑成一团。
柔幻公主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唬住了,她逡巡四下,只见每个人都是一副笑脸,心里越发狐疑。她看了看萧鄞手中的白瓷酒杯,眼角余光扫了扫地上的酒,美酒在玉砖的缝隙间蜿蜒流淌,她蹲下身子,伸出食指沾了沾酒,尝了尝,恍然大悟。
脸不由得通红满面,她跺了跺脚,颤声道:“还笑,我不是因为关心你,才干了蠢事么?”
“我的好妹妹,你今日再帮哥哥一次。”
说时迟那时快,萧洵一把扼住柔幻公主的咽喉,锋利无比的匕首横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柔幻公主傻眼了,她瞪圆了眼睛,喃喃道:“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要请我去天牢小坐,我不愿去冰冷潮湿的牢房,只好麻烦妹妹帮我挡一挡。”萧洵阴惨惨地说道,微弱的语声里透出一丝山穷水尽的无奈和悲哀,“我本来还在想如何才能脱身,而你恰好撞了上来,自作聪明地以为父皇要置我于死地。父皇是明君,怎能背上杀子的恶名呢!你看,你那好哥哥是恨不得撕了我。”
“如果这样能让你躲过一劫,你就尽管利用吧!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柔幻公主松了口气,身子放松地往后靠,却发现萧洵的身子一僵,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眼底泛起一层氤氲,片刻的心软倏忽而逝,抬头对上萧鄞阴鸷的眸子充满了嘲讽和讥笑,他冷冷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对阿柔存了些难言的心思,你当真以为跟她止乎礼就能瞒得了我?”
“你想怎样?”萧鄞不耐烦地说道。
“让他们退开。”萧洵言简意赅。
萧鄞挥了挥手,守候在门边的侍卫退了退,让出一条道来。萧洵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微笑,道“若是不小心划伤了妹妹,那可是大大的不好。”
萧鄞投鼠忌器,忍了忍,用眼神示意小喜子,小喜子大胆谏言:“主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混账,主子的事轮得到奴才来指手画脚?”萧鄞大喝一声,面色极其难看,小喜子却打定了主意,不怕死地说:“请主子三思。”
萧鄞不曾想小喜子也是个敢于进谏之人,他横了小喜子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脚踹向小喜子,这一脚下了死力,小喜子自然躲不过。
哎呦一声,小喜子被踹飞,恰好撞到了不远处的廊柱上。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众人惶恐不已,见素来受宠的内侍遭了罪,纷纷往后退了十步。
萧鄞的脸更黑了,不过,萧洵却高兴极了。
他拖着柔幻公主七拐八弯,在王府里兜兜转转了一刻钟,在一处荒芜的内院驻足停步。
萧洵望住紧跟而来的萧鄞,挑衅地说道:“大哥,小弟就不奉陪了。”
话完,他一掌拍开假山,轰隆一声,假山应声而出,露出仅容一人出入的暗道。
萧洵出手如电,柔幻公主被抛向刚踏入内院的萧鄞,萧鄞张开双臂一把接住花容失色的柔幻公主,而萧洵趁着他们都注意柔幻公主的当儿,反身折入暗道,手在石壁上一按,石门轰然合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洵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身后有一张更大的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苦笑一声,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被罗网网住的倒霉皇子。
密道里悄无声息地现出四人,他们不由分说地抬起罗网中的萧洵,疾步往外走。
终于又见到了温暖的阳光,他却已是落网之鱼。
一念及此,萧洵忍不住大笑出声,躺在网中的他添了几分狼狈,走投无路的他索性坐了起来,冷笑道:“大哥,你在我的王府放了多少眼线?”
啪啪。
一位宫装丽人缓步而来,丹凤眉,秋水眸,樱桃嘴,鹅蛋脸,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此刻竟出现在他面前,萧洵惨然一笑,真是千防万防,不曾防住枕边人。
萱仪的到来,连柔幻公主也吃惊不小。她记得当初萱仪是死活不嫁兵部侍郎的儿子,一颗心全放在俊秀迷人的二哥身上。费了好大的波折才获得赐婚的圣旨,八抬大轿正大光明地抬进二皇子府邸。
事隔两年,萱仪竟出卖了心仪之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由爱变恨。
“我没想到你竟这般恨我?”萧洵忍不住叹了口气。
“恨!我当然恨你,若不是胭脂那贱人,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又怎会死在腹中。”萱仪一说起她的孩子,面色大变,满目狰狞,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你知道我对这孩子期望有多高么?我一直盼望着他的出世,能软化你的硬心肠。你总是三更半夜才回来,我一个人呆在偌大的齐王府,好冷清,好冷清。有了孩子,我就能听到欢声笑语,不再孤单。即使你没在,我也可以跟孩子说说话,谈谈你,慰寂寥。我只想生个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你连这点仁慈都不愿留给我呢!为什么你愿意千金买笑,也不愿回眸一顾呢!我到底哪里比胭脂差了,她不过是个上不了厅堂的娼家,而我是名门之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输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会改的,为何你就不愿跟我多说一句话呢!”
一枝梨花春带雨,美人流泪,也别有一番风韵。
柔幻公主凝视着儿时玩伴,一阵心酸。她走过去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萱仪,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萱仪。
萧洵也被萱仪的一番肺腑之言怔住了,他怔了怔,嘴里苦涩的好像吃了一斤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他的痴恋,又有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