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走到数字十二,刚刚好八点整,不知何时窗外连发电机的噪音都停止了,暗色调的天几乎连空气都是浓稠的,远处的繁华在各色霓虹灯的簇拥下显得十分虚幻。
他醒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环顾四周明显的恐惧,新女朋友在不远的另一张床上昏睡。
“负心汉,你醒了?”两姐妹把头凑过来,语调带着一丝玩味。
“你,你们是谁……我怎么了?”过多的酒精在身体里发酵又加上那女鬼对他的伤害让他虚弱的厉害。
“我们?当然是救你的人啦。至于你嘛,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
“我问你,那个床上的女人和你在一起多久了?”苏北葵指向那个苍白的女人。
“与你们无关。”男人不明所以。
“你爱她吗?”南栀眼神犀利,一副他必须回答的样子。
“爱。”
“爱?那她呢?”苏北葵轻轻将右手摊开,掌心散出些柔和清浅的光点,像一个一个的小萤火虫,它们缓慢的浮动映出的是女鬼生前的音容笑貌,然后破碎成一片星河渐渐流走。
“你们!她…她……”男人惊异于眼前的一切。
“她死了。因为你死的,因为你爱那个女人而死的。你到底,爱几个人?”又一个虚晃,白裙被鲜血浸染,皮开肉绽的凄惨模样。
苏北葵以为他会吓的叫起来,但是他流泪了。
“我和她大学就在一起了,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要。可是毕了业,她变得越来越好,她一点点成熟,我却还是那个追求潇洒的小孩……”他开始啜泣。“对不起…对不起…”
南栀的项链微微震动,她感到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浓烈的情感在颈上肆溢。
“她都听到了,她说,希望你忘了她好好生活。”看得出苏南栀也被深深触动。“不好意思,我们必须删除你这段记忆。”
“等一下,你们到底是谁?”
苏北葵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食指抵在男人眉心。
两条小臂自在悠闲的叠起枕在颈后,苏南栀大步流星的走在医院空荡的长廊里,窗子大敞,灰白色的月光随风冉冉漫进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象,那积淀了雨渍的玻璃上,竟映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苏北葵叫停苏南栀,再回头,便什么都没有了。
苏北葵打了个冷战:“快走快走。”
苏南栀露出一抹恶劣的笑:“不是吧姐?你一个捉鬼的你怕个什么劲儿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是体格不好穿的有点儿少...而且‘捉’的是你,七尺大汉!”她噘了噘嘴。
这时,不远处楼层值班室的灯又亮了起来。
——吱嘎
“谁!”霎时间,门缝儿里飞出一“暗器”,北葵机敏的躲开,那东西正好落在苏南栀手里,是一张描摹得十分精细的云纂天符。
“你们是谁!”
“你谁啊!”
双方同时开口。
门内,少年一袭青灰色道袍,腰间用红绳穿了两颗琥珀珠子和两片羽毛,那羽毛漆黑亮泽,柔腻轻薄,说是乌鸦的,不仅小了点儿,还偏偏带了份灵气,而他两鬓黑发垂着,其余便拢起来吊高了,好似墨瀑倾泻至腰际,一双明眸,显然透着敌意,若非那云纂天符来势凌厉,姐妹俩恐怕要将他当成走错片场的某某古装剧演员了。
对方都不再开口说话,气氛一度尴尬。
“你是医生?看着不像啊。”苏北葵先开口,这家伙怎么看都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啊。
“关你什么事!不知道这医院很邪吗?别妨碍我救人。”
“救人?你这架势是要跳大神吧。”姐妹俩环顾房间,好好的一间值班室愣是被他搞的乌烟瘴气。
“两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说着便把两个女孩向外推。
——砰
“姐,他是不是江湖骗子……”南栀带着一对标准的死鱼眼平视前方,若那门再稍稍厚上一毫米,恐怕要与她的鼻尖发生追尾。
“他不要命了吧,明明我们才是专业的。”苏北葵双臂环胸,夸张的皱着眉头表示超级不爽。
“我们竟然...”
“遇到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