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对,她刚才明明听到的,清清楚楚!再说了,这个吴子庸从成亲那天起就表现的极其不对劲,他一个读书人,撑死了也就是个举人,一个小到连个官儿都没当上的举人哪儿那么多仇家?还都是玩儿命的仇家!还有那瓶药,他一个读书人竟然随身带着那么奇效的伤药,不是很可疑吗?刚才那人又叫他世子,人在下意识做出的反应都是最真实不过的,那人刚才命悬一线,口里只说了这一句话,明显不像假话。世子?不过这吴子庸明明是家道中落的吴员外的儿子,怎么会变成了世子呢?
“你……到底是谁?”
魏景蓝的话就如同一粒沙,被丢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沉寂,沉寂,还是沉寂。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斗着胆子又问道。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吴子庸的声音冷冷的,比二月的天,不,比床下的尸体还要冷,魏景蓝明白:有的时候,知道的更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一刻她不知缺了哪根筋,固执地道:“我要知道!”
“……”
其实吴子庸也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真正的吴子庸为救他而死,他不但没有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反而替了人家的身份,娶了人家的妻,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追杀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但到底是不光彩的,现在人家的妻想要知道真相,也是应该的吧……
“顾凌云,字沉之”他依旧低着头。
魏景蓝纳了闷,皱眉道:“顾沉之?可是他刚才叫你世子,远昭的国姓不是顾吧?”
“顾是大楚的国姓”
“大楚?!”
大楚世子?!天!不仅是倒霉祸事,她连穿越里的金手指都开出来了?还能再瞎一点吗?
“既然你是世子,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
见得不到回答,又换了个问题,道:“那真正的吴子庸呢?”
他长叹了一声,道:“子庸兄为救我被歹人所杀,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对不起?对真正的吴子庸还行,对我?算了吧!虽然被骗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咱俩这样应该也算是扯平了,毕竟……我也是个冒牌货……
等等?他刚才说他是大楚的世子,怎么跑到远昭来了?这跨度,有点大啊!
“你说你是大楚世子,那你又怎么会到远昭来呢?”
顾沉之扶额,并不愿多说,只道:”阴错阳差……“
这个答案明显就是敷衍,但是魏景蓝也不想再深究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能不能通过这个顾沉之去大楚找流星雨啊!:“那你……还回大楚吗?”
“明日就出发。”
“明日?这么快?”
“刺客之中少了一个,不消多时他们就会发现的,我若不走,这里免不了一场灾祸。”
明日?正好!如果明日出发去大楚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流星雨!
“我也要去!”
顾沉之回头,不解地看向床上的那个缩在墙角的女子:“你去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别闹了。”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我要跟你一起去大楚!”魏景蓝睁大了眼睛,为了显得自己更真诚一些。
“我这番回去,路上还是免不了追杀,这不是开玩笑!”顾沉之严肃地警告她。
一听要出人命,魏景蓝一阵心虚动摇,不过最后还是坚定的道:“我知道,我不怕!”
见她如此坚持,道“你又何苦非要去大楚呢?”
我说我要去看流星雨,我要去再穿越一次,你信吗?当然,你不会信的!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你不能拒绝的理由。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经嫁了你,便是你的人了,你到哪儿我都要跟着!无论你是不是吴子庸,我只知道我嫁的人是你!而且,夫妻之间本就该同甘共苦,如果你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奔波,我却在家中过那安生日子,你叫我的心如何能安?”有的时候,封建礼教还可以这么用~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顾沉之对魏景兰也算略有了解,她的不按常理出牌早已司空见惯,现下说的理由如此冠冕堂皇,竟教人驳她不得。
顾沉之心道:“有了这个魏小姐的帮助,定能掩人耳目,出城一事必然容易许多!可是这样将她置于危险之中未免太过忘恩负义!虽然不知这个魏小姐存的是什么心思,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来,更何况她又曾与子庸兄定亲,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人家……”
“我虽是因阴错阳差才与你拜的天地,但是该负的责任我还是会负的。虽然有愧于子庸兄,却也别无他法。你安心待在远昭,等我回了大楚,自会派人来迎你。”
谁要你迎啊!等着你迎,流星雨都碎成渣了!这样不行,看来还得加点料!
魏景兰立马做了哭腔:“你以为我是为那名分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女人么?我只是担心你啊!”
顾沉之本不欲让她跟着自己涉险,但是又越听越蹊跷,从前可没见这个魏小姐如此关心自己,从前的她也不是那般拘礼之人!今日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莫见加了料的心灵鸡汤还是没有奏效,咬咬牙决定放弃温情牌,改打撕逼牌。
魏景兰突然冷笑道:“罢了!你以为我费尽心思要跟着你就是怕你不要我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只是需要去大楚一趟,而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带我去的人,听明白了吗?”
刚刚的心灵鸡汤瞬间变成一瓢凉水。顾沉之虽然早就觉得魏景兰不对劲,但是听她自己这么说出来时,心里还是有些惊讶。面上平静地说:“为何是我?你不与我同行会更加安全,与我同行随时都会有生命之危。”
魏景兰又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怕接着说下去,如果我现在不跟你走的话,我就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鬼地方!而你……你若不带我同行,可能……也出不了这浔南城吧?”见他沉默,接着道:“既然你我目的地相同,何不各取所需呢?”
顾沉之也笑了,嘴角勾出漂亮的弧度。想到那日刚欲出城就在在街上被刺客围堵一事,自己若要凭一人之力跳出刺客们的包围圈简直难如登天,之前只怕连累了魏家小姐故不愿带她同行,今日却是她自己将目的说了出来,各取所需?好!那便各取所需!……眼底却透着狡黠:“那你,又为何一定要离开这里呢?”
魏景兰看着他英俊脸庞上诡异的笑容,有些心虚。毕竟她现在属于里外不是人的状况,在魏府这里,她是个冒牌货,底气不足,在顾沉之这边,又刚刚撕破脸,自己那些个高冷狂拽的台词不过是些花枪,他要是真不带她去也拿他没办法啊!
久久不见回答,顾沉之又道:“说的要同行,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什么?同行?他答应了?!魏景兰眼前一亮,强忍着欣喜,装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我不问你为何来,你也别问我为何去。总之到了京都以后,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如何?自然是再好不过!顾沉之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
听到这一声准确的回答,魏景兰忐忑了许久的心才算勉强平静。又接着道:“你先将尸体处理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我会差人跟我爹说你是提早出发去参加春闱。到时候我们带些家丁丫鬟,便不易让人起疑了!”
顾沉之只是微微侧目,并不动手去处理尸体。魏景兰急了,以为他不愿意处理尸体,道:“人是你杀的!你难不成想让我一个女人去帮你处理尸体吗?”
顾沉之并不理会她说的,兀自抱起那刺客,走了出去。
心里思量道:“这个魏家小姐浑身疑点重重,也不知真正的目的为何,不得不防!不过如今只有借她之力才能早日回到大楚,既然她已经答应合作,还是见机行事为宜!”
这般想着,消失在夜幕中……
这边房中的魏景兰也火速跳下床开始收拾细软,珠宝首饰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她也不甚清楚,只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倒到包袱里,钱多了总不是坏处吧!
等至破晓,顾沉之才姗姗来迟。见她早已准备就绪,道:“我们先去一趟魏府。”
魏府?去魏府干什么?魏景兰百思不得其解。
而那顾沉之却淡定非常,优雅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哪有人临行不向父母辞行的?况且,现在天色尚早,若贸贸然出发,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魏景兰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才刚刚天亮,路上也没几个人,哪有人出行挑这么早的?不如等到早市开了,人多眼杂,要逃过追踪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