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置听听让我犯了难，我若把她领回家，吴琳琳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顾小烟是她眼中钉，顾小烟的孩子自然是肉中刺了。如果就这样不管听听，把她一个人扔在大街上，我会良心不安。
如果不是我的那个烟灰缸，听听即便不是很聪明，也不至于笨到连自己的妈妈是谁都不知道。
我打电话给顾小烟，仍然是10086小姐的回复，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10086的小姐，我很想问候她祖宗十八代，可是我知道那不过是一段事先录好的声音，我若骂她，我就一标准的傻子。
后宾来我给顾小烟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听听，在元藏馆等她。我知道她不会来，说不定她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说到底，顾小烟还是个自私的女人。
但是当我来到元藏宾馆的时候，我看见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的顾小烟，她就坐在大厅里不同寻常地冲我笑，听听一看到她就躲到了我的后面。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不是娘俩啊，怎么见面就跟见了仇敌一样呀！
“我以为你死掉了呢，打这么多电话干嘛不接。”我拉着听听坐到了顾小烟的对面。
“哪就那么容易死，我只是觉得遇见你就特别倒霉，不想见到你而已。”
“有吗？那现在不怕倒霉了？”
“因为我女儿在你手上。”
顾小烟点燃了一颗烟，抽了一口，烟圈吐得特别优雅，可是听听看见顾小烟抽烟，躲在我身后硬是不肯出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我看了顾小烟一眼，她没有留意到听听的恐惧，她只是在单纯地享受着烟圈带给她的快乐。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很不放心把听听交给顾小烟，我开始怀疑顾小烟是不是听听的妈妈，如果是，那需要什么样的恐惧才能让一个智力发展迟缓的孩童吓到不认自己的妈妈呢？
听听像是我身后的尾巴，我每挪动一步她变贴着我走一步，顾小烟根本无法带她走，带走听听意味着得带走我，但是看上去，顾小烟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就说嘛，遇上你准没好事，现在好了，听听跟你比跟我都亲。”
“也不尽然，至少我帮你找到了听听，这不算是坏事吧！”
“是不是坏事，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现在倒是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带走听听？”顾小烟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带我走呗。”
顾小烟瞪了我一眼，我喜欢看女人生气的样子，尤其是像顾小烟这样漂亮的女人。好像她没找到比带我走更好的解决方式，我有幸跟着顾小烟去了她的地方。
顾小烟开着一辆宝马Z4，几个月钱她说她是个穿着体面的穷人，住在便宜的小区，可是现在她穿着工薪阶层要花三个月工资才能买的起的奢侈服装，开着宝马跑车，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概看出了我的疑问，顾小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我说话：“外国人送的车，我是买不起的。”
我从车的前视镜里看着顾小烟，听听坐在后面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一只小手还抓着我的衣襟不放，我不知道这小东西是缘何如此信任我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我就这样成了她生命的唯一希望。
因为听听的缘故，我开始了与顾小烟同室的生活。吴琳琳彻底淡出了我视线，我们几乎没有联系过，她消沉着她的年华，我糊涂着我的人生。
四年，我感谢这个女人在我身上献出了她最灿烂的时光。
顾小烟，总是早出晚归，我几乎看不到她的人，我们同室，可是各居一室。听听跟着我睡，她像依恋她的爸爸那样依恋着我，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把我当成她的爸爸了。
听听成了我的尾巴，我去哪都得带着他，其实并非我好心收留，而是我实在丢不了这个粘人的家伙，我想一走了之，可是每次还没成功逃离的时候，顾小烟总是特别巧合的拆穿我的阴暗，然后什么都不说，我却不得不打消离开的念头。
跟顾小烟同室两个月，我竟然没有碰过她，哪怕她洗完澡穿着透明的睡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很想跟这个女人发生点儿什么的，可是听听的眼睛让我什么都做不成，你可以无视一个无赖的眼睛，但是却无法无视一个单纯孩童的眼睛。
“严强文，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也会正人君子，我觉得没有理由可以阻挡你的好色。”
“我也这样觉得。”我挑了挑眉毛，不同寻常的眉峰充满了挑逗。
顾小烟递给我一杯红酒，蜷在沙发里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冲击着我的视觉，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让我变得很乱。
“我第一次见听听，对一个人这么亲，之前对她爸爸是一种习惯，可是这样的粘人我还是头一遭见。”
顾小烟喝下了一口红酒，动作优雅地无可挑剔，我甚至都在怀疑她只是为了展示她的优雅，而非是为了喝酒。
“证明我有孩子缘。”
“与智障的孩子有缘？”
我啜了一口酒，盯着顾小烟看了一会儿，她就那样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我，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是听听的妈妈吧？”
“何以见得？”
顾小烟放下酒杯，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看这架势是想跟我长谈了，而我也正有此意，每天陪着一个纯的像白开水一样的小孩，日子并不是很好过。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女人聊天了，我都忘了我有让女人喜欢上的魅力了。
“你要是听听的亲妈，会说她是智障吗？”
“就因为这个！”
顾小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可笑这两个字。
“严强文，我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听听就是智障，不管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人祸造成的，这是个不能更改的现实，那些说相信自己的孩子是折翼的天使这样的鬼话，说了你也信？我只是比他们更勇于接受事实而已，如果你为此判断我不是听听的妈妈，严强文，我真是太高估你了。”
我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小烟，听听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大概是对我们的这场谈话太枯燥无味，不太感兴趣。
“我只是开玩笑一说，你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地解释这么一大堆。”我抱起听听，带些嘲笑，带些幸灾乐祸的神情进了房间。
我看到了顾小烟脸上的愤怒和被人玩弄后的尴尬。
顾小烟的故作轻松地解释与莫名其妙的计较，让我心里有了更大的疑虑。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却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而这种感觉是一个女人带给我的。
猜不透的时候最刺激，也最危险。
酒吧的小角落里，听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疯狂扭动地人群，眼里充满了好奇。我很想说听听是个累赘，是我生活的累赘，但是我却不能抛下她，因为她是我良心的救赎。
顾小烟的事儿让我心里烦躁，我以为我可以轻易猜透所有女人的心思，不管她们有多么强大，她们都是女人，可是顾小烟让我迷惑了，这是个女人没错，可是这个女人太奇特了。
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在酒吧里通常是不怎么受欢迎的，我没有成为例外的那一个，我坐在吧台喝了不知道多少瓶啤酒，对我有意向的女人看到我身边的小女孩后中途不一例外地拐了弯，谁愿意跟一个有着拖油瓶的男人扯上瓜葛呢！
如果我是女人，我肯定不会！大家是出来找乐子的，没必要找不痛快。
一杯酒带着它优美的弧线滑到了我的面前，我眯着眼歪头想看看是哪个美女这么有爱心，可怜我这样的男人。
是吴琳琳。她带着揶揄地微笑看着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怎么今天万人迷看起来这么受人冷落呢！这太阳是打哪儿出的呀！”
“晚上哪里有太阳！”我跟吴琳琳碰了一下杯子，没有深聊下去的意思。
吴琳琳拿眼斜着我，手捏了捏听听的脸，不无得意地样子让人看了很倒胃口，尽管她今天穿的够贱，紧身的抹胸小礼服让她的胸部呼之欲出，镂空的下摆几乎能看的到她的丁字小内，我看着这个妖娆的女人想不明白，这哪里是四年前穿着白衬衣弹钢琴的吴琳琳，这分明是一个姿色上乘的下等娼妓。
时间会改变一些东西，我从没有意识到会改变的这样面目全非。
“你跟那个臭臭女人过得怎么样？”
“不错，你呢？”
吴琳琳不怀好意地摸着我背，缓缓地，痒痒地，耳边的热气吹得我有些享受，柔软的胸部似触非触地摸着我的皮肤，我咽了一口唾沫，喝了一杯酒。
“看来，只有我才能让你‘性’福。”
吴琳琳故意强调了性这个字，说的时候还故意摸了一下我的****。我轻笑了一声，捏着吴琳琳的下巴端详了半天。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个彻头彻尾的臭女人，没有自尊，没有人格，可以任人凌辱的臭女人，现在只要给你钱，你就可以跟任何人睡觉，丑八怪也好，老头也罢，你都不介意的，不是吗？我特想不明，你不是没钱，干嘛这么作践自己！脑袋有泡是怎么着，吴琳琳，你就一傻子，你就好好作吧。”
我推开吴琳琳，抱起听听就走。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恶毒地去贬低一个女人，我不爱吴琳琳，也不讨厌她，如果她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去作，说不定我还可以跟她结婚，一个女人消沉也无可厚非，各有各的难处，她外婆生病她需要钱，找顾明杰我能谅解，因为他能给吴琳琳钱，可以不让她这么窘迫。可不分人，给钱就能上的做法，就有些不合适了，这算哪门子事儿！
吴琳琳这样做的目的，竟然不是为了钱，这更可恶。
如果是为了报复我，我就更想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可报复的！吴琳琳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就她这种性格的人，不会为了报复一而再再而三的作践自己，她倘若真想报复，绝对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她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她想，她要。
本性她便是一个轻浮的女人，这几年跟着我一心想维持她可笑的传奇，知道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现了本性，开始肆无忌惮地出售她的肉体和疯狂。我开始心疼这样的吴琳琳，因为她可悲、可怜、可叹、可恨！
听听不名所以地搂着我的脖子，她的世界会不会是干净地纯白呢？
我抱着听听不知道该回到哪里。
此刻顾小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听到铃声我吓了一跳，反倒是听听很平静地帮我掏出了手机：“叔叔，电话。”
一个人内心空白如纸未尝不是件好事。听听告诉我的道理，虽然我们几乎从不交流。
“这么晚了，你带听听去哪里了？”
“呃、没去哪这就回去了。”我挂了电话。
顾小烟躺在沙发上，抽着烟，我拧了拧眉头，把听听放下来，可是听听看着顾小烟，一直攀着我的脖子不松手，我无奈的地笑了笑，重新抱起她，做到了沙发上。
“难得，今晚你回来的这般早。”我看不到顾小烟的脸，她面对着沙发，我只能看到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你让听听去睡觉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随你，我去冲个澡。”
听听在我怀里总是特别容易入睡，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相信我是安全的。
“严强文，说说你这样做的目的吧。”
我简单地裹了一条浴巾，屁股还没坐下，顾小烟就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其实很久之前她就问过一次了，不知道她现在又问的是什么。
“不懂。”
“别装蒜了，没有目的你会这样照看听听？没有目的，你会改变这么多？没有目的，你能忍耐这么久？没有目的，你会心甘情愿地待在这个破地方，跟一个你不熟悉的女人同室这么久？没有目的，你肯花这么多心思是我跟听听身上？说出来也要有人信。”
顾小烟一翻身坐了起来，面目有些狰狞。
“我做这些，不需要让别人相信什么吧！”
“严强文，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目的。”
“有，肯定有。”
顾小烟听我这么一说，脸上急切想知道的表情让我特别想笑。
“什么？”
“我想做件好事，博取你的好感，想跟你在温存的时候不用这么被动。”
“你……”
“对，我。我就是严强文，自始至终就是这个样子，地痞就是地痞，哪能那么轻易改变。”
顾小烟走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亲吻，那种酥软的感觉阔别已久。
巅峰过后顾小烟攀着我的背在耳边低声碎语：“你就真的没有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跟我做这事。”
“不然能有什么，你知道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喜欢地要命。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我吻了一下顾小烟。
顾小烟还没站起来，就大叫了一声。我不明所以地站起来看到卧室门口，听听满脸是泪水地站在那里。
慌不择乱地裹上浴巾，我跑了过去。
“听听不哭，乖，听听不哭，乖乖啊！”
然后我就听到了顾小烟疯狂的笑声，我转过脸过去看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那笑的直不起腰来，一个女人半夜三更的大笑让我毛骨悚然。
她衣衫不整地走了过来，蹲在我跟听听的旁边，慢慢止住了笑声，听听想往我身后躲的，被顾小烟拉住了。
“我是你妈，你干嘛害怕我？我是你妈，你不知道吗？”
“顾小烟。”
“没你什么事儿，严强文，你一边儿待着去。”顾小烟一把推开了我。
“听听，也就她才能给你想出这样的鬼名字，听什么听，你看到了又能怎样？我问你，你听到了，看到了又能怎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生活，毁了我的爱情，你这么毁我，你有什么资格哭，你有什么资格仇恨我？我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么大的赢家，你害怕我？你会害怕我？”
听听就这样被顾小烟摇晃着，大声的哭着，我一把推开了顾小烟，搂着听听。
“顾小烟，你疯了，听听只是个孩子。”
“难道因为她是个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毁掉别人的生活，难道孩子就是理由？她喜欢的人每一个都不是好东西，你也是！”
我第二次见顾小烟发疯，第一次是她老公被警察带走的那一次，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怀疑她是听听的亲生母亲，只有母亲才会如此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这样虐一个孩子。
那么第一次是我的错觉，还是顾小烟在作秀？作秀给谁看？那个男人，还是听听？还是如今的顾小烟疯了？我越来越迷惑。
我把顾小烟拉到一边，抱起大哭不止的听听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