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乔妈从食品袋里拿出一串新鲜大粒的黑葡萄,让锦乔给新伙伴们送去品尝品尝。
锦乔忸忸伲伲有点不好意思。
“去吧,没事的。”锦乔妈鼓励道。
锦乔怯生生的一只手拎着葡萄,另一只手托着底去送给新伙伴们,嘴里小声地嘀咕一句:“你们吃葡萄。”可是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人理她。锦乔站在那里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想了一下,她走向靠窗的一张桌子,准备把葡萄放在上面。就在她放下的一刹那,突然从床铺上传出一句厉声的高叫:“别往那儿放!”一个女生在向锦乔下达着命令,她叫季月。
锦乔被吓了一跳,因为桌子上堆放了很多东西,锦乔怵在那里呆若木鸡。
锦乔爸生气了,他略带不满地冲锦乔说:“就放在那儿,不放那儿放哪儿啊!”。
锦乔偷偷地瞟了季月一眼,象丢烫手的山芋一样迅速放下葡萄,转身快步走回来,脸涨红得跟做错了什么事儿似的。
锦乔妈帮助女儿把一切收拾妥当,又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跟锦乔爸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宿舍。
毕竟,这是女儿第一次离家独立生活。
临走,锦乔妈又特意找到那个宿舍老师,跟她小话递了半天,请求照顾一下给孩子换一个下铺。
可能是人少了的缘故,宿舍老师的态度好多了,她答应晚上想想办法帮锦乔调一下床。
锦乔爸妈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宿舍。
在回家的路上,锦乔妈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对锦乔爸说:“哎吆,太可怕了!那几个孩子简直就象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人似的,一种老社会、老江湖的感觉。跟她们一比,咱们锦乔就像个傻子似的。”
锦乔爸一边开车一边说:“这帮小女孩啥话都敢说,没大没小,好象缺乏一种文明教养。”
锦乔妈:“好象不完全是,跟她们比,咱孩子好象缺少一种东西,一种自信??????自由??????和一种??????说不清是一种什么东西,?????没见过世面?跟社会接触少?”她自言自语道:“按理说,这孩子从小就生活在你的周围,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大江南北、天涯海角的也走过不少地方。怎么跟她们一比,显得那么弱,好象什么大事面也没见过似的??????”
锦乔爸说:“我觉得,还是跟个性有关系,锦乔基本上还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孩子。”
锦乔妈分析说:“可能跟家庭教育有关系。像我们这种家庭是不是太封闭,太正规了。我又常年在外地不在孩子身边,孩子的心理不是很正常健康地发展。”
锦乔爸:“其实住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对锦乔也是一个锻练。”
锦乔妈:“好是好,就是怕孩子在这种环境里受气呀,万一要是再学坏,那可就麻烦了……”
沉默。
汽车快速驶入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郊外,那里有他们远离喧嚣城市、世外桃源般的家……
锦乔被分配在初一(5)班。实验班。
所谓实验班就是拿人的智商作实验,辅以各科优秀的主讲教师,大剂量、高强度、高难度地向学生灌输知识,且经常出一些偏题、怪题、没学过的题考学生。那些志存高远、吃苦耐劳、经得住折腾的学生尚能有惊无险地过关斩将,反之则纷纷被淘汰进普通班。学生们形同被推上一列高速行驶的磁悬浮快车,一路狂野直取高分颈上之头,沿途一切都要为“分”让路。
实验班就是战争年代的尖刀班和敢死队,学校的大荣大辱大富大贵全靠它维系和创造,是校长手中的嫡系和王牌。
自然,实验班里高手云集,竞争将异常惨烈。每年的中考和高考竞争,几乎就是一场毁灭个性与自信的大会战。
分──将全体中国人都搞晕菜了。几乎每一个孩子在18岁以前都在为一个“分”字而活,殚精竭虑地去拼杀。你如果不杀掉“分”,你就将被“分”所杀。“分”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魔王,它绞杀了人类的全部原始灵性和创造才华。
开学伊始,学校发新校服。校服的底色是一片纯洁的白,配以红色的边边条条,鲜艳大方,又似曾相识。细细品位一番,竟类似于国足之战袍,足见设计者之用心良苦。也难怪,学校“三只脚”足球队球艺精湛,屡获全国中学生足球联赛冠军。就连足球王国英格兰的海盗球队来访竟也意外失手,折羽而归,不在话下。该球队由此也成为学校手中一张素质教育的王牌,跟国足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兄弟手足惺惺相惜,战袍如影随形也在情理之中。
发校服那天早上,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一律穿校服到操场上集合举行仪式。锦乔的同桌君子来晚了,肥墩墩的一个人跑得满头大汗。锦乔把新校服递给他,他便匆匆地跑到卫生间去换。再出来的君子人摸狗样,也是一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虽然身上多少沾点儿排泄物的气味。
带有强烈爱国、爱校主义情怀的仪式结束后,班主任筱老师叮嘱学生们在校服上用圆珠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免今后相互之间穿错或者丢失。筱老师将君子叫到讲台前做示范模特,以便告诉大家写名字的确切位置。当筱老师拉开君子上衣的拉链时,里面竟然是光裸。筱老师可能以为他里面穿着背心,便又掀起校服的下摆看,这下给君子曝了光,里面还是一丝不挂的光裸。
这不经意的两手招引同学们的满堂喝彩,场面令筱老师和君子都挺尴尬。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当锦乔再次跟君子提起这件趣闻时,他竟然用女孩子般的口气羞羞答答地说:“别说了,说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