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从苏小凉房里走出来，一直在等候的苏小朗急忙迎了上去。
刚才的谈话在耳旁缠来绕去，瞧见身前那对关切的眸子，夏晨意识到自己先应该和小朗谈一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不想让苏小朗对自己的友好和信赖化为乌有，届时，如果苏小朗再闹点什么事，对苏小凉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
指了指房门示意不要在厅里谈话，一夜无眠的两人蹑手蹑脚走进另一间房。
“我姐跟你说什么啦？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杨睿为什么没有回来，他是不是…”
心急如焚的苏小朗刚坐下就忍不住抛出盘旋心扉的问题，他知道杨睿的状况直接影响姐姐的今后生活。
蔚蓝色床单被套上印有轻曳如水的白云，夏晨听着身侧传来又低又急的呼吸，心微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敏感的苏小朗表述刚才订婚的决定——
这是个突兀到了极点的决定，更是个听起来根本不可理喻的决定。
只是，决定已成，夏晨清楚即算要面对再多质疑，他也不能回避。可以想象，这些质疑将会来自本来最信任最关爱他的那些人，比如眼前的苏小朗，比如不可能不知情的父母。停放在柔软床单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指关节泛出点点白色，他鼓起勇气抬头：
“你相信我吗，小朗？”第一次，他没有用“老师”这个称谓标识自己。
“相信。”
如果说除开苏小凉之外苏小朗还有最信任和喜欢的人，必定是夏晨无疑。
只是，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将他星眸里的疑惑看得清清楚楚，夏晨欣慰的点头，眸色因为灯光的滋润变得更加明润：
“谢谢。我知道你有疑惑，其实我也有，不过我要告诉你的事实是，你姐和我决定订婚。”
“订…婚？”
苏小朗脊梁挺得很直，面色却因为背灯而坐显得有几分阴暗。花了好几分钟好像才弄自己重复的最后两个字是什么含义，鼻翼轻轻抖动，他不敢置信的瞪向眼前平和萧淡的男子。这些日子他多少少感觉得到夏晨的心思，可他始终觉得即便没有杨睿，夏晨也不会成为未来的姐夫人选——
以他对苏小凉的了解，她与平淡温和的男人一般只会成为朋友，绝无恋人和夫妻的可能。
她是那么骄傲优秀的一个女子，也只有更优秀夺目的男人才能和她比肩而立，不是吗？
夏晨不是不好，凭心而论，他很好，好得让人安心，可……
更蹊跷的是杨睿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他们明明相处得极好，怎么突然就来了个大转弯？
“她爱的是杨睿，你应该知道。”到底念及他对自己的好，苏小朗的态度并不算坏，只是有点无奈。
“我知道，这点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夏晨稍顿，温声如水：
“是你。小朗，我…也许你会觉得这个决定很难接受，但是请别责怪你姐，她有苦衷。”
“我？”
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飘过苦涩的笑，苏小朗吁气：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了，发生这么多你以为我还不清醒吗？她只能是我姐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除开这个，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可能。我惊讶不是因为她要订婚，而是因为事情太突然。而且，杨睿会接受我姐忽然离开他吗？他们…他们其实很不容易。”
“这些你不需要考虑，我们会处理。很晚了，还是睡会儿吧。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睡这？”
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半，夏晨摸摸苏小朗的头。两人很快躺上了床，寒冬的夜，黑得格外长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晨听到身后传来梦呓的低喃：
“即便你知道她爱的是别人，你也愿意娶她，一辈子对她好吗？”
“我会努力，也会尽力。”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之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或许，这一句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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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满城缭绕，沾衣欲湿。
八点左右的冬天早晨，整座城市像还没睡醒，安静的徜徉在漫天大雾中，任由白雾****草木，将它们的颜色变得幽深。灰蒙蒙的天空看不清楚，行人在雾中穿梭，如同行走在飘渺虚幻的仙境，根本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是什么。
夏晨前脚刚刚离开，杨睿就回来了，眉梢挂着几丝轻渺的薄雾。
苏小朗见他神色不对也没敢问，只是告诉他姐姐还在睡。谢过小朗，憔悴不堪的杨睿走进房里。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刚从冷寒空气里穿过的他觉得不适，眯了眯眼，他看到躺在被子里的苏小凉正蜷缩成一团，脸上似乎还有几道像是泪痕的淡光。轻带上门，杨睿靠着门板，静静凝望她的睡颜：
是自己昨晚的失约所以害她担心了吧？丫头，一切就将要好起来，虽然我们错过了昨晚飞往英国的航班，但是我们却获得了一次机会。
想到这，杨睿抿出抹笑，孤峭清傲的倦容上拂过串串柔情。
坐到床边，他伸出指腹摩挲她干涸的面庞，随后伸进温热的被子里握住她的手。
昏昏沉沉的苏小凉敏感的缩了缩手指，惊恐睁开双眼，直到看到眼前人是杨睿，她这才弯了弯唇。
“抱歉，昨晚出了点意外，我来不及通知你。你肯定等得很着急，对么？对不起。”
温言温语拂过耳畔，苏小凉将被握的手抽/出，伸开五指和他的手指交叉，紧紧贴近——
一分一秒都珍贵，她不想浪费。
装作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悉悉索索坐起，眼光偷偷掠过他的右手腕，自然而然的接过话：
“什么意外？你…你没事吧？”
“石一出了点事，叫我过去。后来Richard出现，又跟我谈了谈。我没事，而且我们也不会再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