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淡淡笑道,“我都不怒,你何必自寻气。”
熙春见她无所谓的样子问,“难不成你知道?”
千雪温润一笑,抿了口茶,落寞下眼神。事实上,当太监说让她先入襄王府时,她便知学礼数不过是个借口,恐怕是赵恒要她是真,入宫是假。
今日看过赵恒安排的这一切后,她更加明了了。赵恒利物相诱,是势在必得了。
“千雪?”郡主握起她的手,突地蹙眉,“呀,怎的如此冰冷,莫不是又受寒了?”
千雪紧了紧她的手,眨眼道,“没事,不过是有些累了。”
熙春忙起身道,“瞧我这记性,折腾了半日,你也累了。我还得回府报个平安呢。”
千雪点了点头,熙春跨步到门口,突地顿住脚步,回头忧愁道,“过几****再来看你,索性天波府与襄王府离得不远。只是……”她垂了垂眼,旋即忽的换了笑脸道,“只是这梅花太香了,恐要熏人了。”
睡在炕榻上,左翻右侧睡不安稳,好不容易摈弃脑中杂内,才安稳过去。只没多一会儿,便觉得眼前有人影映入。慌忙睁眼,赵恒笔直的身体站在她床榻前。
一个机灵起身,她整理好衣物,作揖道,“王爷吉祥。”
赵恒一手向后,一手示意道,“起吧。”旋即,见她四处看着寻人,复说,“方才我叫梅香进来瞧你,她说你和衣睡着,便进来了,惊扰你吗?”
千雪摇头,双手紧握,有些局促。
赵恒道,“能否陪本王出去走走?”
千雪抬眼,犹豫着。她实不想与宋真宗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如今来了……,万一,他一发火,将来把她给咔嚓了……
她心中呼了一口气,甩甩脑袋,不禁笑,她在胡乱想什么呢?真是不着调!
“你还未逛过这府邸吧?”他追问。
千雪摇头,虽说她前些日子在襄王府住过,但只顾着照料五郎,并无其他闲暇欣赏这里的风景。也罢,出去转转便是。他又不会吃了她,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呢?
漫步在石拱桥上,随着赵恒的步伐,千雪漫不经心,思绪飘远。郡主之话窜上心头,四郎,五郎的面孔映入脑海,还有六郎,七郎,那个总惹她生气的杨小七……
恐怕这一离开,她此生再也过不了从前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身边还缺什么?”赵恒突地顿住脚步,转眸问她。她飘忽的摇头。
“不喜欢这里?”他复问。
她依旧摇头。
“心情不好?”他又问。
她点头。
“可以同我说吗?”他像一个朋友般亲切的问道。千雪抬起一直低垂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换了个地方,不习惯。”
让皇上下旨,阻碍她和五郎的婚事,都是他的主意!如今这般殷切只会令她心生反感。又怎会与他畅所欲言?她走到一处石椅上,缓缓坐下,欣赏着自己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思,完全把赵恒绝缘在外!
她明知她这般冷淡会触怒他,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离开襄王府,尽快的离开!否则只会夜长梦多,一道旨意轻而易举的把她和五郎分开了,就会来第二道,甚至第三道……
相信赵恒亦不会喜欢一个令自己心生厌恶的女子!就算他是天之骄子,也得她愿意才行!
“千雪……”
“王爷!”赵恒的话音未落,管家额福匆匆而来,一膝跪地作揖,却看了一眼赵恒,忙又低了头去。
许是没见着他好看的表情,便不敢多言了。
赵恒问,“何事?”
额福抬头道,“幽州指挥使邸略已在前厅等候了。”
赵恒动了动眉头,千雪会意,起身道,“王爷有事,千雪退下了。”
赵恒点头,对身后的侍卫道,“送姑娘回屋。”旋即又对额福道,“带他们来这里见我。”
侍从小心翼翼的带路,千雪跟着他,越过花园走廊时,正欲上拱桥,忽的两抹身影映入眼帘。那两人皆与她背道而行,她怔怔的望了一眼,忽的前面的脚步顿住,她忙回眸,加快脚步,直率步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梅香正在屋内煮茶,见千雪进屋,忙打千道,“姑娘回来了?”千雪点头道,“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梅香看了她一眼,便自顾退了去。轻轻的合上门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的坐下,千雪才算松懈了方才的紧张。
耶律沙?那个辽国相王怎么来了?还有……
“叩叩!”正纳闷着,门外突地传来一声轻叩门声。
“来了。”千雪应了一声,打开门,心中琢磨的人竟站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外。愣神中,那人跐溜一下窜进她屋内,分明是怕被人瞧着。她向四周小心看去,忙掩了门。
耶律沙掸了掸下摆,先瞧了一边周围,然后转身,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横胸,见她还是愣神笑道,“怎得不行礼了?”
千雪瞟了他一眼,走到桌前,为他斟茶道,“这里又不是白驼铃!”耶律沙淡淡一笑,坐下道,“那你还为我倒茶?”
千雪笑道,“王爷千里而来,总算是客,千雪应尽地主之谊。”心中却想,这耶律沙也忒胆大了,乱闯襄王府,可是要遭殃的!即便他是赵恒的客人!
她思虑着,他在一旁若无其事的一面喝茶,一面仔细瞧她。她抬眸道,“王爷看够了,快些走吧!”
他蹙眉笑道,“一年半不见,你怎地还是这般不给人面子?”
她瞟了他一眼不理他,耶律沙也不走,尽管拿起盘里的小糕点吃了起来。
她皱眉,这小子还真是不见外,瞧着他吃的津津有味,倒叫她想起一人,也不知那杨小七最近怎样?
“这酥饼真脆,甜而不腻,怎地我府里就没有?”他笑问。千雪道,“不过是些乡村口味,许是王爷吃惯了山珍海味,便觉得新鲜而已。”
她意有所指,他淡漠看了她一眼问,“可这襄王府却有?”
她斜睨着他道,“这杏仁酥饼是我托人从家乡捎来的,并非这里的。”
他眼眸一眨道,“原来你也是客?”她落寞下目光,转过身子,静默不语。他也转到她身边,轻问,“有人欺负你了?”
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从胸口涌出一团憋屈,泪水顿时在眼中打转。从宋太宗一道旨意下来,从离开杨家,从踏入这襄王府开始,她便心生害怕,恐怕她此后的日子由不得己了。
耶律沙见她不停的掉眼泪,却不说话,一向急脾气的他着急道,“方才在花园里撞见你,实属意外,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你不必哭了,成吗?”
他越说,她抽泣的越发厉害。于是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直急躁的在她身边打转。
“哟,这是怎么了?”忽的,一把声音从窗口传来,只见耶律休哥曾的一下从窗阶上跳进屋里。
千雪忙收起眼泪,心中顿时没了憋屈,全是担心,嗖的一下起身,看着他们,“你们……”
一个不够,再来一个,还是跳窗进来,这要是被旁人发现了,恐怕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