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松守宛抚薄棺,白河寻人允仲廉(1)
十二里河水弯弯曲曲地流。南阳市地下党特别会议正在进行中。
“从现在开始起,我们要动员老百姓,多种玉米高粱,到了秋天,还要保护好青纱帐,高梁、谷子只收穗,玉米只掰棒子,把秸秆留在地里掩护游击队和干部的活动。”李炳之总结道:“这样,夏天一片绿,冬天一片黄,一年四季都能方便八路军、游击队活动。”
“敌人扫荡时,往往有汽车、坦克、马队和车子队。为阻止敌人进攻,掩护游击队,发动群众,将这村通往那村的大道都挖成6尺宽、5尺深的道沟,使敌人的车队、马队寸步难行!”邰士芳比划着:“再动员各村各家各户门前门后挖沟,房前房后挖地道,利用地道壕沟掩护自己,打击敌人。”
“还有,要及时开展打狗运动,把打狗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李军泗补充道:“我们的游击队员和工作人员多在晚上活动,狗一叫,等于给敌人通风报信,暴露目标……”
“狗是看家犬,做起来恐怕有点儿难度,一定要注意工作方式!”李炳之语重心长地:“组织专门人员,领导群众开展坚壁清野。把衣物、粮食藏起来,把水井封上,让敌人“扫荡”吃不上饭,喝不上水,困死,饿死,渴死!还有,道路,敌人白天修,我们晚上破,大修大破,小修小破!”
忽然,河上游传来乒乒乓乓的枪声。“快!快!”一队员跑过来:“鬼子的夜袭队,打过来了!”
“想不到小鬼子,动作这么快?”李炳之皱着眉头站起来。
“刚摸了日军一个参谋,就被发现了……”另一队员跑过来,解释道。
“乱弹琴!”李军泗质问:“今晚召开南阳地下党全民武装抗日扩大会议,不作任何惊动鬼子的行动么?”
“这个责任在我!眼睁着到手的机会遛了,于心不忍呗!”一队员笑着解释道:“摸了个参谋才知道,87旅团接到12军命令,由115师团的一个步兵大队、战车第3师团的战车和炮兵一部的配合,于3月30日拂晓进攻南阳……”
“南边要的枪,都准备好了?”刘锦林等人相互交流着信息,告诉自己的党组成员:“咱得加紧行动,南召、方城、鲁山、叶县,那里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武装,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血的教训,咱应及时汲取呀!”
“最恨民团刘顾三,千方百计破坏阻扰咱的行动!”刘北亚埋怨着。“咱们整天活动在刘顾三眼皮下,就更应该利用好自己的身份,动员、影响、组织更多的人投入全民族的南阳抗战!”刘锦林告诫大家:“全民抗日动员,咱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放心,咱手里有人也有枪,等小鬼子来了,咱就饿狼般扑上去!”刘北亚激情地。
“那不行!”刘锦林摇头对大家说:“知道不?宛北四县游击队,在和鬼子交火时,不讲究战术,一下子贴上去,损失惨重,负伤很多,这些经验教训都是我们要吸取的,在打击鬼子的同时刚好地保存自己实力!留得青山在,何惧没柴烧?”
“房山有个方秀芝,不打鬼子,专打刘司令……”刘北亚看着刘锦林:“朱有功说,刘顾三是宛西自治民团司令,明目张胆暗杀就是反对抗战……”
“是刘顾三把事儿做绝了!”有人替方秀芝鸣不平。
“刘顾三事儿做绝了,咱不能做绝!内乡那么多团丁,还得一个坐地龙镇着!省得群龙无首一盘散沙,被小鬼子各个击破!”刘锦林看看大家,交代道:“这几天,没事儿,多派几个可靠的人,到团部周围晃悠着!一旦发现情况可疑,迅速制止!”
“怎么个制止法!”刘北亚问道。
“方秀芝这人,李明姑临去南召时,跟我说了,枪法好,是个明白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能为抗日所用。”刘锦林嘱托道:“必要时,你们脱队,挟持帮助,建立咱自己的游击队,红脸白脸一起唱!”
黄昏时分,西峡口老灌河附近大路旁,方秀芝一身男装,和“熊瞎子”疲惫地走着。二人自称是落伍的团丁,逢人就问民团团部转移到那里。人们说出的地方,都是他们两个已经找过的。
“复仇真的很难呀!”方秀芝面对泣血的夕阳,泣曰。
“你娃子,躲进老鼠洞里,我也要把你抠出来!”“熊瞎子”一拳砸在石头上。
鲁山和南召交界处,楚长城分水岭故关上,队员们俯视着山下的公路,盯着日军过后的吃人狼烟,警戒着,跟黄志国率领的国民党溃军狭路相逢。
“真是不打不成交!”黄白河坐在担架上,看着黄志国指挥官,笑呵呵说道:“我们兄弟,又见面了!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成交!”
“都是亡国之人,说这些干什么?”黄志国颓废地。
“下一步,你到底怎么打算?”黄白河看着远山,聆听着日军南进隆隆的枪炮声。
“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黄志国摇头:“我叫黄志国,不是你……”
“志国,志国,这名字起的好呀!”黄白河笑着:”既然有志于报效国家,作为保家卫国的军人,说说你下一步的打算……”
“还能怎么办?”黄志国淡淡地说:“找部队呗!总这样没娘孩子般晃悠着,也不是个常法……”
“你呀,真是糊涂了!”黄白河指指黄志国身边的人:“就你们几个,人还没走下山,就让满地狼烟的小鬼子,当泡菜沾蒜汁吃了!”
“呆在这没吃没喝的,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死……”黄志国沮丧地蹲着。
“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打鬼子吧!”黄白河真诚地。
“跟你?你脑子没进水……”黄志国惊讶地:“我可是背后放你黑枪的,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
“志国,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我们现在真正的敌人,就是日本鬼子,”唐白河笑道:“兄弟阋于内,外御其侮么!我相信你的黑枪白枪,始终对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
“好!”黄志国拍着手站起:“黄队长,你们共产党人光明磊落,我黄某人,跟着你干了!”
“哗……”掌声响起,人人无不在落日余晖中,流下七彩的眼泪,风声袭来,传来日军南进隆隆的枪炮声声。
南召鲁山云阳关
楚城内外起狼烟
英雄儿女上战场
不驱倭寇不家还……
游击队临时驻地,夕阳里,歌声起。驻地不远的林子里,国民党士兵三三两两地躺着。
“连长,就这样我们登上贼船了!”老兵油子张慌张看着走过来的黄志国。
“不,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是暂时的统一战线!”黄志国望着远山:“告诉弟兄们,我们过几天共产共妻的日子……”
“共产共妻,这儿没枪没炮没女人……”一个老兵倒着满肚子苦水。
“可这儿安全!”黄白河笑着走过来:“只要大家真心打老日,枪有,炮有,日本女人也会有!”
“那就分我个日本女人!”老兵哈哈大笑。“我们优待俘虏!”黄白河笑着解释说。“把日本女人扔我被窝里,我嘴里呵着还不算优待呀!”老兵笑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忽地,林子下面传来一阵骚动声。“走,过去看看!”黄白河拉着黄志国,一群人走过去。
“自己人!自己人!”黄副官一个便装打扮,面对抓着自己紧紧不放的游击队战士,不住声解释:“我找黄白河,我找黄白河……”
“黄白河是你什么人?”一名游击队员打着哑谜。“黄白河不是什么人……”黄副官满头大汗。
“你说什么!”游击队员“唰”就是一脚,黄副官唰唰唰几个跟头跌翻,站起来不满地:“有话你好好说呗,军国大事岂容你儿戏?不是黄白河,你放老子走!”
“军国大事,我看你就是个奸细!”游击队员跑过抓起黄副官,吼道:“说,使了小鬼子多少昧心钱?”
“慢!”黄白河喊道:“这位兄弟,在下就是黄白河!你火急火燎的,找我干啥么?”
“真是黄白河……”黄副官转身抓着黄白河的手:“找你找得好苦呀,出大事情了!”
黄副官说明来意。黄白河爽口答应:“你火速回去告诉黄师长,黄师长托付的任务,由南召鲁山游击大队特遣支队完成!”
“可要抓紧呀,如战防枪队落入日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呀!”黄副官心焦火燎。
“我这就下达作战任务,星夜兼程赶往回龙沟!”黄白河挥手,游击队员就开始了行军。黄志国也招呼着自己的士兵一起出发。
“对不起,你部在这里原地待命!”黄白河回头对黄志国说。“同行!同行!”黄志国说着走过去。
“政委,就叫他们跟着吧!”游击队员哈哈笑起来:“没我们,他们摸丢了都不知道……”
“瞎说什么?你不知道统一战线,就是要统一作战么!”国民党士兵笑嘻嘻地:“更何况,在前线,我们就是吃了没有战防炮的亏,防线就被战车撕了一个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