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方秀芝和“熊瞎子”疲惫地躺在路旁。刘顾三和副官们有说有笑地放马过来。
“妈那个巴子！听说姓方的，有种，不打小日本，专打我刘某！”刘顾三哈哈大笑：“害得老子夜里行军，不过，这夜里行军，真她妈妈的痛快！”
“司令就是抬举姓方的！”朱有功笑道：“姓方的，眼珠子塞裤裆了，不知道刘司令的厉害……”“就是，八路军拿咱司令都没办法，何况他个草根！”有人附和道。
“树大招风呀！”刘顾三吧唧着眼睛：“满西峡口都知道的事情，不好下手呀！”
“刘……”方秀芝推推“熊瞎子”，两人嚯地跃起，各自看伏下。刘顾三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方秀芝瞄准着。“熊瞎子”瞄准着。刘顾三忽地跃下马，站道路旁，小解起来。方秀芝闭上眼睛。
“啪！”“熊瞎子”开了一枪。“啊哟，妈呀！我的脚！我的脚……”刘顾三蹦跳着叫起来。
“抓刺客！快抓刺客！”朱有功喊叫着：“快！围成一个圈，保护司令……”众团丁慌乱中把刘顾三围在当中。
“刘顾三，还我儿子的命来！”“熊瞎子”跃出来。
刘锦林派出去阻止方秀芝刺杀刘顾三的几名队员，尾随在刘顾三后面。前面枪声响起，“抓刺客呀，抓刺客呀！快保护司令……”的叫喊声传过来。“刘顾三，还我儿子的命来！”“熊瞎子”的复仇声传过来。
“快！”刘北亚一声喊，几个人飞奔起来。
“老三老四！好汉架不着人多，你们两个把刘顾三往北边引！老二，咱两个设法拦着方秀芝！”刘北亚吩咐着，两拨人马如风离去。
方秀芝、“熊瞎子”不顾一切地射击着，团丁们还击着，不时倒下来。
“弟兄们，给我顶着！”朱有功拉着惊恐失措的刘顾三，就往沟坑里钻。“刘顾三，还我儿子命来！”“熊瞎子”边打枪边从侧面冲过来。溃散的众团丁仿佛看到天兵神将，一时间都愣在哪里。
“开枪呀！”方秀芝喊起来。“熊瞎子”举枪勾动扳机，黑暗中，刘顾三绝望地闭上眼睛。
“啪”刘顾三倒在地上。“嗨！”“熊瞎子”懊悔地把枪扔在地上。
“司令！司令！”朱有功高兴极了，搀扶着刘顾三：“熊瞎子子弹光了，子弹打光光了！”
“给我抓活的！”刘顾三恢复了底气，气势汹汹低吼着。众团丁胆壮起来，噼噼啪啪的，把方秀芝二人困在一块石头后面。
“刘顾三杀人灭口了！”刘北亚嘶哑着嗓子，噼噼啪啪的，从另一面冲过来。“司令，我们被包围了！”朱有功绝望地叫喊着。
“有贼无我，擒贼擒王！”刘顾三捡起一支步枪，吼道：“都给我上，谁后退，老子就叫谁，先见阎王！”众团丁闻令个个奋勇向前。
“熊瞎子，快回来！”方秀芝拉过丈夫，刺溜躲到一块巨石后。团丁们乌拉拉冲上来，如雨的子弹压过来，方秀芝抬不起头来。
“司令，出毒气的日子到了！”朱有功掩护着刘顾三。“啪啪”几声枪响，两个正在进攻的团丁跌倒在地，哭着喊着。
“司令，我们真是被包围了！”朱有功绝望地叫喊着，进攻的团丁愣着了，慌忙寻找有利地形。两个黑影窜过去，拉着方秀芝二人就走。
枪声停下来，火把举起来。刘顾三在朱有功等人保护下，颤巍巍来到大石头前。一支步枪和一只包裹被丢弃着。
刘顾三拿起步枪看看，扔在地上。一个团丁把包裹打开，一身孩子的衣服露出来，刘顾三看着看着眼前就产生了幻觉：
狗子慢慢从里面冲出来，拉着刘顾三的衣袖，大喊着：“还我命来！”……
刘顾三挣扎着，后退着，摔倒在地上。
“司令……司令你怎么了？”朱有功慌忙上来搀扶着。
“奶奶的，军统这个狗杂种，自己造的孽，让老子来买单！”刘顾三狼狈地站起。
“妈那个巴子！嚎什么丧？”刘顾三对着一个负伤的团丁狠命踢过去：“就这点轻伤，嚎什么嚎？死不了！”
“看看，看看，司令为抗日都受些什么气呀！”朱有功吼道。
第五战区第2集团军总司令刘汝明，连夜南阳北相公庄召开师长以上军事会议，布置迎敌。该集团军根据蒋介石的电令，决定以第55军、第68军会同友军新编第8军，在南阳以北之云城、南阳南之唐河阻击日军，然后，相机向南阳西南方收缩。
“143师必须死守南阳城！”刘汝明命令第68军第143师坚守南阳城，对该师师长黄樵松说：“以屏蔽第五战区长官部老河口的安全！为老河口、西峡口调整防线，赢得时间！”
“是！”黄樵松敬礼：“请军长放心，樵松不才，誓与南阳共存亡！”
“好自为之吧！”刘汝明拍拍黄樵松肩膀：“大家都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呢！”
“孤城无援，誓死相伴！”黄师长悲壮地对大家说：“来生再见！”
“军长，危急时刻，您不能下这糊涂命令呀！”一军官喊道：“您是知道的，云城已丢，唐河尚远，南阳东、北、南三个方向无险可守，西边只是一个小土丘！就是神仙，也守不着呀！”
“军令如山！”刘汝明拍着黄樵松的肩膀：“千斤重担，系于兄身呀！”
“卑职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黄礁松悲壮地。
西峡口老灌河附近大山深处一个山洞里，松明子亮着。方秀芝和“熊瞎子”坐着，一声不吭。“仇是我们的！”“熊瞎子”很久很久哼一声。
“仇是你的，不假！可眼下，大敌当前，家仇不能报！”刘北亚说：“一个民团几千人，群龙无首，你争我斗起来，多可怕！”
“我不报国仇，只报家仇！”“熊瞎子”固执地：“你知道不，我的狗子，不到八岁，还是个孩子！”
“还不到八岁，就死在日本鬼子枪下的儿童多的是，你能一个个报过来么？”刘北亚走到方秀芝面前：“方老板，明姑娘最最佩服你了，临走时听说你的冤情，就交代我们在最最关键的时候，帮你一把……”
“明姑娘，还好吧？”方秀芝耸着鼻子。
“她现在正在南召前线，手下五六十号兄弟，死在军统手里的，也有三四十个了！”刘北亚手指着：“可此时此刻，他们能放下杀人如麻的鬼子，跟军统讨还血债么？”
西峡口米坪镇刘顾三民团临时司令部，刘顾三躺在眼床上，吞云吐雾。窗外，远方的枪炮声清晰可闻。
“谁放的黑枪呢？”刘顾三眼睛咕噜着。敲门声传来。“谁？”刘顾三抓起手枪，翻身坐起。“司令，有功呀！”
“进来吧。”刘顾三把手枪放在桌子上。朱有功走进来，看着桌子上的手枪。
“打听清楚了？”刘顾三吐了一口烟。
“有点眉目，据眼线说，刘锦林手下有几个人，这两天一直都不在军营！”朱有功汇报着
“刘锦林，这个狗娘养的，敢放老子的黑枪！”刘顾三暴跳如雷站起：“去，连夜把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崽子，给我带过来！”
西峡口老灌河附近大山深处一个山洞里，松明子亮着。“多好的姑娘呀，和小鬼子真枪真刀血拼着，还能记起我！”方秀芝站起来：“行，冲这，我听你的，在没赶走日本鬼子前，这仇，暂时搁下不报了！”
“对！国仇眼前报，家恨随后撂……”“熊瞎子”站起：“一心一意打鬼子，把****的，早点儿赶跑！早点儿赶跑****的，老子再找日狗的把仇报……”
“明姑娘到底没有看错你！”刘北亚站起来：“方老板，我们兄弟四个，为你待罪了刘顾三，有家不能回了，干脆，你扯面大旗，我们跟着你，干了！”
“跟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方秀芝为难地。
“您我们服你！”老大等人哈哈大笑：“恩爱分明，枪法准，我们服你！”
刘顾三躺在烟床上，吞云吐雾。刘锦林被一队团丁五花大绑捆进来。“司令，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刘锦林喊起委屈来：“要杀要刮，你也要我死明白！”
“你小子，临死还在这里买糊涂？”刘顾三拍着桌子坐起来：“说，为什么派人放我的黑枪？”
“叔哇，你咋就糊涂呢！”刘锦林走前一步：“亲不亲，血缘分，说我放您黑枪，你信，我就不信！”
“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刘顾三冷笑着。“又是你，黑白不分，挑拨离间！”刘锦林转向朱有功。
“刘锦林，你现在还装孙子呢！”朱有功走过来：“你手下四个人，有一个叫刘北亚的，是不是这两天一直都不在军营？”
“对呀！”刘锦林哈哈大笑，走过去瞪着朱有功：“你小子，竟敢监视我？”
“监视你有什么？”朱有功哈哈笑着：“告诉你吧，你好瞑目，今晚上，有四个人袭击了刘司令……”
“哈哈哈！”刘锦林昂天笑起来：“叔呀，这事儿，我早知道！”“啊……”刘顾三手里的烟枪掉下来。
“叔，我发现这几个人，毛色不正，就把他们抓起来……”刘锦林诉说着：“谁知道还没有来得及审问，就破窗越狱逃走了，我也正四下找人呢！”
“你……你为什么不早报告？”刘顾三站起来。
“不是还没问出个青红皂白么！”刘锦林眼睛里流出泪水来：“想不到，竟让叔叔受到惊吓了……”
“傻孩子，这事情你早该对我说呀！”刘顾三站起来：“你早说了，我有个防备呀！”
“我不是好心办错事了么，害了叔叔……”刘锦林呜呜地哭起来。
“朱有功，瞎了你的狗眼，还不把绳儿，给老子解下来！”刘顾三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