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不是在这个安逸的年代,我们的爱情没有战火纷飞时那样的痛苦别离,也没有封建家庭包办婚姻引起的双双殉情而显得没有分量,的确,我们的爱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遇到的阻力都称不上阻力,因为没有轰轰烈烈海枯石烂,所以分手才会平淡的如一张白纸,轻的好似一缕秋风,连哭都显得好假好做作。
果然,高考之后的空虚和以前高度慌忙的生活比起来人一下子显得不适应,我通常早上六点就醒了,有时甚至还想着要迟到的事,等穿好衣服看见桌上那多出的复习资料时,才意识到放假了,然后舒一口气,又倒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所有的关于暑假美好的计划在佳佳走后全部流产,唯一可以晃荡的地方就是姐的书店,没事的时候我就过去帮一会忙,顺便看一些免费的杂志,还可以在她的床边边听音乐边睡觉,孟勇有时会送一些水果,小点心什么的过来,当然那不是买给我的,我只是帮着姐分享一下而已,她在减肥不吃那些高热量的东西。
“孟勇,你请我吃冰淇淋吧,”我看着他手中拎着一袋冰涔涔的荔枝,开玩笑的说,“姐,我又有东西吃了。”
孟勇一直不明白我这个和珍珍完全不同的妹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而且她还那么迁就我,每次给她买的东西都被我吃去一大半而她丝毫不在意。
“你叫我一声姐夫我就去买,好吗?”他把架子上倒下得书整理好。
“那我叫一百声姐夫,你是不是就要买一百个?”我狡猾的问他。
“这个,“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姐夫,姐夫,姐夫,姐夫……”我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喊了出来。
“停,”他输了,“我买去,我买去,你能吃几个买几个,行吧。”
姐放下手中核对账目的清单,微笑的看着我和他打闹,丝毫不介意,我总是敏感的觉得姐根本不爱他,可我从没问过她,感情的事谁能解释的清楚呢?
“珍珍,快把这个疯丫头给我弄走,”他看着姐,想让她说些什么,可她根本不理他,他把头低下去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下班后一起吃饭吧,”他小声的试探着问姐,看得出他真的很用心,可姐还是硬硬的说,“晚上我回家,我妈让我回家吃。”
“那,那就算了吧,我上班去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又拿起那个红色的头盔,掏出钥匙缓缓走了出去。
“好痴情的男人啊,”我看着他离开的影子对姐说,“你干吗不去啊?你看他多难过。”
“我弟弟在学校把什么玻璃砸了,我妈气的不行让我回去说他呢,”她解释说,“要不我就去了,咱仨一块去。”
那些日子一直泡在姐的书店里,白天有时和孟勇小吵小闹几句,晚上我们就一起看演唱会,看红辣椒,酷玩,绿日,几乎称得上是住在了一起。我把卧室里窗台上的花陆陆续续的搬到她店里,看着那盆月季因为长期干旱而导致的花枝有气无力的垂在下面有点愧疚,我有时想起它开出美丽的花儿来,粉色的,一朵,两朵,三朵,朵朵奋力的向上生长,说来奇怪,集训回来时我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不管多忙我都忘不了给它浇水,而现在我闲的要死它也要枯死了。
她好奇的问,不是八月底才走吗?这么早搬来干嘛?我说我得确保在我离开之前它们能完全适应新环境啊,她说你如果真喜欢它们就把不应该盆养着,我说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寄存在哪里,她就点点头不说什么了。
因为实在无事可做,我早早的把东西收拾好,该带走的全都装在了几个大箱子里,能扔的就扔了,扔不掉的全搁在了姐的店里,然而有些记忆始终是丢不掉的,几个数学笔记本,上面有佳佳清晰地解题步骤,一件白色的毛衣,去年冬天送的,他有一次忘了拿走的男士钱包,几本复习资料,一条蓝色的腰带……那些东西无意的把他牵扯进来,每次看到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妈妈似乎在我每天忧伤的眼睛中发现了什么,也许他早就料到佳佳会离开了,总是很忌讳的谈起他,每次我和姐谈起什么当快要引出佳佳的时候她就装作不经意的端来一盘水果,或者干脆问点事情把话题引开。
在那期间,在姐的书店,我读完了《挪威的森林》,并尝试着去理解尼采,我理性的告诉自己,即使佳佳再也不回来了,也不能像一个怨妇一样整天哭哭啼啼,一个女孩子要多读书,才会变的知性,高雅。村上春树写到:失去恋人的悲哀是无法治愈的,无论通过任何哲理,真诚,坚韧抑或柔情,我们能做的就是从这片悲哀里挣脱出来,但即使领悟道理,面对继之而来的悲哀,我们依旧无力。我认真地把它抄了下来。
有趣的是,在那段孤独的日子里,我清醒的意识到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扇门,当你把它关上时,你丢了钥匙,连自己都进不去了,你要一直等,等到那个可以为你解锁的人,我发现每次和姐和孟勇聊天时我都那么开心,我笑容灿烂露出牙齿,可就是下一秒,我张开的嘴马上就变成了深深地叹息,但我没有承认,我只是丢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