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吸了口气,这才走进了宫中。
“奴婢钟玉儿参见娘娘。”
清颜回过眼来看着钟玉儿,微微一笑,“起吧。”下一刻立即发现了她手中的那个木案,“这是——”
“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身子尚且虚弱,这是医药坊特为娘娘熬制的药,对娘娘的身子恢复会有很好的效果。”
清颜微微一愣,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水抿了抿唇,“这药会不会很苦。”
“只要是药定是有些苦的。”
微微蹙了蹙眉,这才点了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看着那黑色的药汁顺着她那樱红的唇一点点的咽下,钟玉儿便感怀的垂下了眼。只有她与刘御医才知道这药汁里混杂着什么。
“好苦啊。”
钟玉儿紧紧的捏着裙角,看着那已见底的药碗忙收了去,“从今儿起,直至娘娘身子全恢复了,奴婢都会尽心尽力的为娘娘效力。”
说着,钟玉儿便要离去,清颜一见,忙喊道,“玉儿,谢谢你。”
钟玉儿微微一怔,眉眼里尽是诧异,干涩的扬着唇,道,“这是奴婢应该的。”
从瑶仙殿出来,已近酉时,钟玉儿独自走在那狭长的小道上,目光遥遥的望着远方。
花园石亭中,香妃正疑虑的思考着些事儿。
那树影珊珊之下,似是有谁经过了那儿,随意的抬起眼来一望,竟是那日在会舞房里见到的宫女。
有些困惑的眯起了眼,她清楚的记得这女子似是与艳姬颇为融洽,至少艳姬对她很有好感,略略抿了抿唇,走上前去。
钟玉儿正在踌躇之中,怎知整个人忽的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那时快,也刹那,一抹湖蓝色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了眼前,那残渣剩碗就那样落在了眼前那人的衣衫上。
兰轩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已经落在地上的碎碗。
“这!这!你个大胆奴才!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钟玉儿顿时慌得没了头绪,慌忙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你个狗奴才!知错顶个什么用,拿你——”
“兰轩。”
香妃用那略带警示的眼神瞥向兰轩,示意她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娘娘,这可是您最喜的一套衣裳啊,这宫女——”
“够了!”香妃说着便弯下身子,伸手扶起了钟玉儿,“起吧,没事儿了。”
兰轩略带嗔怒的望着钟玉儿,不满的别过眼去,似是在生着闷气。
钟玉儿颇为感激的看着香妃,却对上她那和善的笑。
“多谢香妃娘娘。”
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的弦却依旧紧绷着,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本宫见过你,似是在会舞房里,你可是会舞房的宫女?”
“回娘娘的话,奴婢钟玉儿,是医药坊里的女史。”
医药坊的人?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她满心的疑虑,“你这打哪儿来,怎么匆匆忙忙的。”
“奴婢方才从瑶仙殿来,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别那么紧张了,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下次小心些,去吧。”
钟玉儿有些惊讶的看着香妃,自己犯了这样的错若是在后宫定是要受到严责的,而她竟然对自己丝毫不计较!
“多谢娘娘!”
钟玉儿说着,便一骨碌的立起身来,将地上的那些残渣赶忙收了去,施礼而去。
兰轩不解的看着香妃,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娘娘,方才那宫女竟泼了您一身脏,您为何不加以严惩,还放走她?”
香妃只是淡淡一笑,若有似无的瞥了兰轩一眼,“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医药坊的女子又如何为何与艳姬拥有如此融洽;据本宫所知,艳姬曾在七个月前昏迷过一次,生死未卜,而醒来后却忘却前尘,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娘娘,您的意思是?”
香妃并没有说下去,只是仰着头,看着那片天空。
凭女人的直觉,这个钟玉儿与艳姬的过去定是又某种干系;在宫里呆的久的宫人都会小心谨慎,而她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而且恰好从瑶仙殿出来,看来这个钟玉儿绝不简单!
明书阁里,齐旻正焦急的处理着眼前的这些奏章,已经整整两日未去瑶仙殿了,也已经整整两日未见到清颜了,前些日子堆积下来的奏章让他忙于处理,也不得闲。
看着桌案上的那些渐渐低矮的奏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宝子在一旁静静的伴着旻皇,看着他那疲倦的摸样,虽说这两日来旻皇不曾离开这明书阁一步,但是他看得出来旻皇一心牵挂着瑶仙殿的那位艳姬娘娘。
这几日里,瑶仙殿的事儿早已传入自己的耳朵,也就这么仅仅两日,那艳姬娘娘也受了两日的规矩,略略犹豫了下也不知到底是否应该将此事告知旻皇。
齐旻有些焦急的放下笔,直至现在他才明白这两日对于自己而言是一种折磨,刚开始倒也还好只是才过了没几个时辰,脑子里便尽是清颜那绝色的容颜。
本打算做出些成绩以封众口,可是——深深吸了口气,忽的直起身来,“摆架!瑶仙殿——”
瑶仙殿里,清颜疲惫的半枕在案台上,眼皮半遮着似是随时要睡着了。
眷舞立在一旁,看着一名宫人为艳姬清洗着脚,似是有些微肿,只得抿唇心忧着。
“皇上驾到——”
清颜猛地睁开眼,打了个激灵,将目光转向屏风后。
齐旻欣喜的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却是清颜那苍白的脸色。
清颜仓皇的看了看正为自己揉脚清洗的宫人,又看着自己那红肿的脚裸,尴尬的收起了脚,拿起了一旁的帕子就要擦脚。
“怎么了,这么紧张。”
清颜干涩的笑着,将脚缩回了被褥中,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脚此刻红红肿肿的,若是让旻皇看到了只怕又要惹出许多是非。
“没,臣妾只是太过高兴。”
臣妾?
齐旻微微一愣,总觉得有些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看着清颜那苍白的脸色,齐旻只是心疼的走上前,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有了这种异样的情怀,大手轻轻的覆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
他那动情的摸样直勾勾的望着清颜,反倒让清颜有些困惑了,“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这两日,孤疏忽你了。”
难道他知道自己被皇太后训斥的事儿吗?
清颜略略有些犹豫的望着旻皇,这反倒让旻皇有些茫然不已,“清颜,为何才短短两日不见你便似是有些消瘦?”
清颜一听只得低下头去不再言语,这一举动反倒惹得旻皇心中不安,立刻别过眼去看着一旁的眷舞,却见她那凝重的神色,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这两日,孤没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旻皇边说边立起身来走到一旁,清颜看着旻皇那健硕而又院里的身影,心里顿时洋溢起一抹别样的伤怀,赶忙立起身来赤着脚走到旻皇的身旁。
“哪有什么事儿,皇——啊!。”
“娘娘!”
听到叫声的那一瞬,齐旻立刻别过眼去,却见清颜忽的跌倒在地,脚腕被那烫热的金盆水给撒的到处都是,狼狈的跌在地上。
大步冲上前,一把搂住了清颜那纤细的身躯,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红艳,斜眼一看竟对上一双红肿的脚裸。
齐旻惊愕的看着那原本白皙的肌肤,怎奈如今竟换了副摸样,“这是怎么回事!”
清颜眯着眼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得支支吾吾的抿着唇,用那长长的裹裙遮住自己的脚,还想自己立起身来。
齐旻不由分说的一把将清颜搂抱在怀中,走向床榻,小心翼翼的置在榻上,道,“眷舞!说!”
自己不再的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此刻清颜会变成这幅摸样。
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清颜似是有些异常,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直至这一刻他才明白清颜对自己的是一种尊称疏远,正因为这种疏远才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眷舞犹豫不决的偷偷望了旻皇一眼,却瞧见他眼中的盛怒,心里一慌赶忙低下头去。
“皇上您不在的这两日,太后娘娘召见艳姬娘娘,还命嬷嬷前来教授娘娘礼仪,故而——”
“教个宫廷礼仪又如何让这脚如此的肿。”
咬了咬牙,不由分说的一把扯去了清颜的长裙,惊得清颜羞红了脸,那膝盖上也映上了红红的一片。
这两日清颜算是领教了皇太后的不满,只因自己的跪姿不够好便让自己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也没人相助,只得硬生生的跪着,这也才导致膝盖红红的。
“这——”
看着眷舞那犹豫的摸样,又看着清颜那凝眉的样子,齐旻愤愤不已,他自然明白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两日苦了你了!”
说着便伸出长手将清颜搂在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芬芳亲切而又干净,是自己最疼惜的女人味。
“孤发誓,从今儿起只要有孤在的一天,没人能够欺负你,包括母后!”
清颜微微一怔,有些错愕的看着齐旻,想不到他竟然为了自己下了如此誓言,心里隐约扬起一抹酸涩,强行收了去……
广祥殿里,太后正浅浅的允着茶,眸光有些随意的向四处望去。
算了算时辰也快到辰时了,这艳姬怎么还未请礼。
“皇上驾到——”
皇太后略略已经,有些讶异的看着那扇宫门,心里不由一喜。
齐旻走进殿中,有些漠然的扫了众人一眼。
“皇儿,你怎会有空相来。”
齐旻略略皱起眉来,似是有些不满,“怎么,母后不希望孤前来。”
他脸上的那抹寒霜若有似无的打击着皇太后的心灵,有些干涩的扬着唇,“皇儿,你怎么了?”
“母后,只希望你能够尊重孤的选择!孤喜欢的女人也希望母后您能够尊重!”
她懂了,齐旻来找自己无非是为了那个艳姬,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温怒。
自己从小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却抵不过一个女人的出现,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祸水!
齐旻细细的看着皇太后,她眼中的盛怒也被他瞧在了眼里,才短短两日清颜便被折磨的如此,若是时间再长些还料不准会如何。
“母后,孤决定带清颜出宫散散心,待清颜身子好些了便出发——”
皇太后猛的回过神来,错愕的望着齐旻,难道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有些讽刺的扬着唇,无奈的笑着。
“这决定既然你已做出,又何必知会哀家!”
齐旻见此也不多言,径直走出了广祥殿。
望着齐旻那远去的身影,皇太后只是无力的将头倚在桌案上,这个儿子已经彻底不听劝了!
叶儿悉心的揉着太后的肩,对于方才旻皇的反应惊愕不已。
瑶仙殿里,清颜正倚在榻上半歇着,脚上敷上了凉凉的药膏,感觉有些麻麻的。
当李嬷嬷来到瑶仙殿时,看到清颜那悠闲的摸样不由蹙起了眉头,“娘娘,您是娘娘更应注意礼仪,岂能如此安坐。”
清颜微微一怔,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的脚,昨日绑了那小沙袋后脚上起了些小疹子,难看得很,若是正坐只怕压着脚上的疹子,这可如何是好。
眷舞在一旁咬了咬牙,走上前去,恭敬的施了一礼,这才道,“李嬷嬷,今日艳姬娘娘只怕不便,希望李嬷嬷能够通融通融。”
李嬷嬷略略一思,她清楚的知道这要求是出自皇太后之口,若是自己不照着执行只怕是违了令,咬了咬牙干脆走上前去,细细的瞧了瞧清颜的脚,隐约间瞅到那稀稀散散的红点,这才应了声,“御医可来瞧过。”
见李嬷嬷的话锋渐转,清颜这才缓了声,“瞧过了,就说是有些小疹子,好好休养着便是。”
“自当好好歇着!”
一个浑厚的男声忽然出现在李嬷嬷的身后,让李嬷嬷冷不防的一惊,回眼一看竟是旻皇,赶忙屈身施了一礼。
齐旻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大步走上前一把搂住清颜,“从现在起,清颜她不再需要任何的宫规,你也可以回去了。”
清颜错愕的看着齐旻,对于他的言下之意困惑不已。
“可——”李嬷嬷有些犹豫的望着齐旻,却见他眼中的温怒,立刻低下眼,诺诺的应着声,“是,奴婢告退。”
看着李嬷嬷那快速离去的身影,清颜只是略略皱了皱眉,她清楚的明白旻皇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惹得太后不高兴。
齐旻回眼看着清颜,却见她那忧郁的眼,心里莫名的一紧,“怎么了?腿是不是很难受?”
清颜摇了摇头,定眼看着他,自有记忆以来这个男人都对自己关怀备至,明明是一国之主,却只宠着自己,若是落到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都是一件莫大幸福的事儿。
“待你的腿好些了后,孤带你出宫走走。”
清颜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齐旻.出宫?宫外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有怎样的人,自己还从未见过呢。
溟王府里,那遍布的文书之上镌刻着各种各样的字体。
拧眉深锁着,心事重的很。
旻皇要出齐宫这一事不过几个时辰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追究其根竟是因为皇太后对艳姬管教严了些,对于当今皇太后,齐溟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直性子,喜怒极明,只怕这段日子艳姬的确不好过。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曾想到竟因为这个原因导致齐旻如此盛怒,若说从一开始齐旻对她只是占有,那么如今——猛然瞪大眼眸,不可思议的望着远方,难道齐旻真的爱上艳姬了!
柔柔的气息吹散在那白玉般的肌肤上,钟玉儿用裹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清颜脚上的皮肤。
前几日那细密的红疹子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又恢复了往昔的靓丽。
“这几日多谢你了。”
钟玉儿抬起眼看着清颜,略略一笑,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如此的美好,她俨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经历过什么,俨然不知道自己忘却了什么,永远都是这般无忧无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