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有些哭笑不得,他自个长得跟姑娘一样,却说她娘娘腔腔。
沈平一帮子的脸黑得象锅底。
有人站出来拦住玉玄,“你别欺人太甚。”
玉玄有好些日子没有正正经经地打过架,和皇甫天佑的那些拳脚之争,只是小打小闹,实在不过瘾,手正有些痒,见有人拦路挑事,正合心意。
把大刀往地上一顿,地板顿时裂出好几条裂缝,“我今天还就欺负你了,怎么样?”
那人脸上挂不住,上前就要动手。
云末轻咳了一声,“玉玄,沈公子明天坐庄,别对沈公子无理。”
红秀坊禁止打架斗殴,身为带头的庄家带头斗殴,罪加一等。
云末明里是阻止玉玄,实际上是拿话堵沈平。
玉玄和皇甫天佑关着门打,另当别论。
沈平心里暗怒,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瞪了身边狗腿子一眼。
“还懂不懂规矩?”
狗腿子赶紧低了头退下。
玉玄不屑地瞥了沈平那帮子一眼,揽着凤浅往前走去。
惜惜‘嘿’地笑了一声,跟上。
云末向沈平微微一点头,从他身边走去。
容瑾从头到尾没任何表情,但静站在云末身边,半点不让。
凤浅相信如果真打起来,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回头向沈平看去,正好对上他狠狠刮来的目光,忙把视线错开,当看不见。
偷眼看看玉玄,又看看云末,再看看容瑾和惜惜。
她跟自己的这些个侍郎真是有缘。
在哪儿都要撞在一起。
玉玄真的要了一大盆的红烧肉。
凤浅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埋头打着小算盘。
她在外头,还可以打着长乐郡主的名号作威作福。
可是到了这里,长乐郡主的名号不能用了。
她两条胳膊细得象牙签,在这里谁都能欺负她一下。
没背景,被人欺负了,没人撑腰。
反正他们认不出来她,她干脆抱住他们的大腿算了。
念头刚过,凤浅眼角见云末轻飘飘的目光睨来。
看似随意无心,却象是能把她整个看透,就连她心里打着几个小算盘都能一一数出来。
凤浅一哆嗦,这大腿不能抱。
别看自己这张脸面目全非,但一个人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云末心有千窍,她只要多露出几次马脚,别说只改了张脸,就是穿了铁甲铜皮,也能被他看穿。
玉玄和皇甫天佑虽然恼火,但玉玄好忽悠,而以她和皇甫天佑前世的关系,就算她穿了帮,说不定还能指望皇甫天佑帮她遮掩一下。
凤浅决定还是继续回去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日子。
主意打定,眼观鼻,鼻观心地吃自己的红烧肉。
容瑾性情冷漠,跟他没有关系的事,不关心,所以从头到尾当同桌的凤浅为空气。
惜惜只关心他的钱,对看上去一穷二白蹭饭吃的路人甲没有兴趣,所以看了凤浅两眼后,也当她不存在了。
玉玄难得看见一个比他还象姑娘的人,对她‘宠爱’有加,拼命给她挟肉,让凤浅产生幻觉,怀疑他是想把自己养肥些,晚上做肉垫时会更舒服。
至于云末的心思,她猜不透,干脆不猜。
直到她再塞不下一块肉,玉玄起身,领了她离开。
她吃得太多,玉玄怕她搁食,又领着她在红秀坊里转了两圈,才放她回屋。
凤浅觉得自己成了他养的宠物狗。
不过转了这两圈,让她对红秀坊的地形多少有点了解,还算小有收获。
这年代,晚上没有电视看,也没有网可以上。
夜生活要么去青楼玩姑娘,要么在家玩老婆。
没老婆的玩自己。
红秀坊不管有老婆没老婆,晚上都只能玩自己。
凤浅也不例外,早早洗漱了回房。
回到房里,皇甫天佑和玉玄已经大眼瞪小眼的瞪上,只要煽一点风,就能大打出手。
凤浅识趣地往墙角缩。
身形刚动,就被玉玄抓住提了过去,直丢掉在他和皇甫天佑之间的地铺上。
以她为线,划出了三八线。
虎视眈眈的两个人才同时转身,背对背地躺下。
睡到半夜,听到外头有人敲锣,“吞月了,吞月了。”
凤浅立刻翻身坐起。
这一回玉玄和皇甫天佑倒是默契地一同跃起,一个开窗,一个开门,往天上望去。
月亮果然正一点一点地被吞食。
在这没有天文望远镜的年代,居然能把月食算得如此准确,确实是有能耐的。
月食过后,就意味着神秘之门开启。
凤浅感觉到三生镯里的肉丸子骚动得厉害。
看来这里的三生石碎片,果然与那宝藏有关。
如云末所说,星宿位置发生了变化,而神秘之门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得重新寻找。
虽然神秘之门不知所踪,但有去年找到神秘之门的先例在,也不至于象过去一样毫无头绪。
所有前来参加红秀坊的人,虽然有不低的薪水,但被弄来的人全是有本事的,那点钱实在难入这些人的眼,所以算是义务劳动。
于是这些人被称为义生。
义生大会上,沈洪没有意外地被提升为庄家。
由他负责今年的治安等方便的管理。
不过云末去年找到了秘密之门,虽然沈洪为庄家,但云末在红秀坊的地位却无人能比。
虽然说在红秀坊里人人平等,不分权贵,不分国籍。
但谁也不知道,离开了红秀坊会不会遭到报复。
所以这里的权贵仍然很吃香,比方说皇甫天佑这种人。
种种原因,红秀坊无形地分成了许多派别。
但不管暗怎么样,明里庄家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
按照云末去年找到神秘门的方式。
不但要确认星宿的位置,还要根据光线的变化而变化。
要确认这位置,一定要有人配合。
他测,而另一个人负责按他所说的位置做标记。
因为光的变化太快,所以配合他的人速度绝对得相当快。
这世上能有这个速度的人,只有一个未必知。
凤浅讶然,没想到这场寻宝活动,居然还能惊动未必知。
场子里一百多个人,凤浅实在分辩不出哪个才是大名鼎鼎的未必知。
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
转头过去,见人群最后面的一棵菩提树下一左一右地歪靠着两个人。
左边的止烨一身合身的黑色箭服,衬得他体态修长,英俊无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打量着她的眼神里带了些不羁的谑戏。
右边的人就华丽了。
一件玫红的中袖外袍,里面衬着一件碧绿的丝锦里衣,里衣的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繁琐的山茶花。
腰间系着条碧绿的织锦腰带,坠着碧绿的环玉腰佩。
手里摇着一把红绸扇。
头上别着一支夸张的碧玉钗子。
凤浅觉得把钗子换成绿帽子,会更好看。
他和止烨一左一右地靠着树杆,怎么看怎么赤裸裸的奸情。
无颜见凤浅向他望来,遮着半边脸的红绸扇子立刻拿开,露出他妖媚无比的脸容,冲着她眨了下右眼,媚意横生。
凤浅打了个哆嗦,立刻把视线从他身上拽开,继续在人群里辨认未必知。
止烨挑了眉梢一笑,“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男人?
无颜勾了唇,眼里闪过一抹玩味,手中扇子压上止烨一边脸颊,把他的头转过来,“你没兴趣,那你盯着看什么?”
“只准你看?”
“小心柳儿吃醋。”
止烨眉头不禁意地微微一蹙。
“柳儿吃醋,你不在意,我的‘花满楼’可要遭殃,你还是悠着点。”
止烨白了他一眼,推开无颜的手腕,连话都懒得跟他再说。
无颜手中扇子轻敲手心,“李秘一来就得罪了沈洪,你说他能撑多久?”
止烨飞快地看向无颜似笑非笑的唇角,“你又想做什么?”
“红秀坊这地方太过无聊,三年前没把我闷死,今年自然要找点乐子。”
“你把李秘弄成庄家和云末为敌,乐子还不够大?”
无颜晃了晃手中扇子,半眯了眼,媚眼如丝,又带了分狡猾的笑意,“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事。”
“李秘那小子?”
无颜嘿地一声笑,“你看着吧,自有好戏。”
止烨眉头微蹙,“你敢乱来,坏了事,我第一个揍你。”
无颜突然凑到他耳边,吹气,“也要你揍得着。”
止烨瞥了他一眼,飞快出手,红影晃过,他只抓到无颜手中的玫红绸扇。
无颜笑嘻嘻地又靠回树杆。
止烨嗤地一笑,把扇了丢回给他,“你适可而止。”
凤浅眼角余光瞟见树下嘻笑打闹的两个人,嘴角抽了一下,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正经的两个人。
听完沈洪自以为是的一番讲演,凤浅瞌睡得直想闭眼。
正想开小差温习炼丹术的要领。
听沈洪说,“今年未必知开出条件。”
未必知开口就宰了凤浅五千金,凤浅不会认为未必知会大方到白来这里给人办事。
好奇他想要什么。
“李秘。”
沈洪突然提高了嗓子。
凤浅冷不丁被点名,有些回不过神。
“李秘。”
沈洪瞪向凤浅所在的方向,又提高了些嗓子,那口气象是想把凤浅生吞活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