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运村的别墅里,蓝瘫软地躺在沙发里,用手臂遮住困乏的眼睛,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合过眼睛,蓝把能想到的地方全部寻找了一遍,却依然不见Gal的身影,哪怕林夕也好。
这时门“砰砰”响了两声,进来的是韩叔。韩叔端来一杯茶水递给蓝,叫他不要太过于担心,并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蓝起身礼貌地道了谢,稍稍抿了口茶水。
办公室的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沈助理。只见他一脸嬉笑的模样,像是带来了令人惊喜的消息。果然,沈助理一进来便静悄悄俯下身子,在蓝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蓝登时从沙发上坐起,眼睛盯着沈助理问道:“真的?”
“嗯。”沈助理直起身子继续说,“她定了去拉萨的机票,现在应该已经飞了。”
蓝将双手在脸上上下揉搓,试图让紧绷了一天一夜的脸部肌肉得到放松。
“现在去取行李,我要去机场。”他挑了挑英俊的眉目。
“好,我去开车。”
还没等走出办公室,蓝又反悔道:“还是先订机票。”
“放心,已经办妥了。”
“今晚,在拉萨用林夕的名字登记的酒店也要查。”
“放心,放心。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蓝才转身离开办公司。
从CD到拉萨的飞机正飞在九霄云层中,此刻窗外已是傍晚时分。
窗外的天际沾染了夕阳的红晕,绵柔松软的云朵像似橘色的棉花糖,悠悠然悬浮在群山之上。远处一尖雪山穿过周围的云层,由上向下呈现出亮白到橘红的渐变色,已然辩认不出是山上弥雪,还是山在云中。葱绿的群山沟壑之间依稀能看到绵延修长的河流,宛若一条条晶莹剔透的翡翠玉流。放眼望去,万物生灵静默如谜,沉寂在接近深蓝天际的群山之中,不由得令人生出对万物皆灵皆美、共生共荣的感动。连那生命激流在群山间悄无声息地奔腾湍流,也不断震撼着坐在飞机里的灵魂。眼前的一切,像是旷阔的理悟之境将人世间的至真至美,以及大智大勇隐匿其中。
此刻,望着窗外的景物,Gal感觉胸腔内一股莫名的鸣声正击撞着内心,登时双眼涨满了滚烫的泪水。
沿着群山继续向前望去,天幕下方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的亮光,那应该就是雪域高原的圣地——拉萨——一座有着魔力一般的吸引力吸引着各处朝圣者纷纷聚集的城市。尽管Gal仅仅是一个连虔诚都算不上的旁观者,然而当她看到眼前的金黄色的圣地时,嘴角却不禁猛地抽搐,满眼的泪水挣脱眼眶,沿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涌流出来。那种感觉像是,在最柔软的心灵深处有一股看不到也抓不着的力量在不断激荡,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与共鸣。
过了许久,Gal背着双肩背从机场大巴轻踏下来,朝市中心走去,脚步轻盈,不紧不慢。似乎前方有一股引力指引着方向,而引力的终点是一盏金黄色的安详的烛灯,它早已在那,不需焦急和忧虑。
Gal在市中心吃了些东西,便找了一家藏式酒店住下。从酒店的房间向外望去,有着雪白墙壁的布达拉宫恰好盛满整个窗子。她向一位纯洁的圣女,立在夜幕下,庄严神圣,庇护着一方生灵,向众生传授着人生真谛,指引人类心灵深处最真实的追求。
Gal呆呆地望着,眼角又再次莫名其妙地涌出两行泪水。突然,她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在头顶合十,掌背微躬,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又双掌伏地朝下,躬身向前,突地匍匐在地。寂静的房间里,只听见膝盖和额头撞击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良久,仍不肯起身。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这一路上灵魂所受到的撼动。
拉萨的夜幕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刚下飞机,蓝便急切地拨通了沈助理的电话。
“哪一家酒店,查到了吗?”
“还没有,不太容易查。”
“听好了!不管是Gal还是林夕,我要知道她住哪一家酒店!”蓝提高了音量,声音却明显在颤抖。
“蓝老板!”沈助理长叹一声继续说,“你在的地方可是拉萨,我们的势力范围还没有伸那么远!不过,我已经找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你先别急,再给我些时间。”
蓝自觉不对,于是压制住内心的焦虑又说:“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的,一定。”
蓝沿着拉萨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看到住宿的酒店便走进去询问,可是缘分和运气并没有降临。在他焦虑万分的情况下,不远处的布达拉宫丽影也只是在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他并没有过多的心情去在意内心生出来的激荡。
夜越来越深,街道上只稀疏几个人影。最后,蓝走进一家酒店,这里灯光通明,金光闪闪,彰显着拉萨市的辉煌。蓝向前台客服询问了番,依旧一无所获。他犹豫了半响,办理了入住登记,打算在此住下等待沈助理的消息。
蓝冲洗了身体,裹上浴袍伫立在窗前。窗外,沐浴在金黄色灯光中的夜景已经慢慢谢幕,远处的白璧城堡却依旧灯火通明。
清晨,蓝被一阵铃声惊醒,他拿起电话猛然坐起。
“怎么样?”蓝的声音有些朦胧。
“宴陪......宴陪苏洒玛,这太难读了。”
“发给我!”
“好的。”
下了出租车,蓝便直奔宴陪苏洒玛酒店的前台走去。接待他的是一位体态圆润、两腮点着高原红的藏族男人。
“你是她什么人,我不能随便……透漏顾客信息的。”藏族男人抄着一口生疏的汉语说。
“家人!”蓝毫无犹豫地回答道。
藏族男人看了眼面前的电脑,犹豫了半响说:“你说的这位小姐,天还没亮就已经退房了。”
藏族男人看着一脸焦虑的蓝,耸了耸肩又说:“不过,她倒问过我一个问题。问我哪里的格桑花开得最灿烂,我告诉她的是这个地址。”说罢,藏族男人递给蓝一张另一个客栈的名片。“这个客栈临着一片格桑花海,在这一带很出名。不过那里海拔高,还没有通路,汽车是进不去的,只能徒步。你说的那位小姐是不是去了那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谢谢!”
“如果你要去那里,我可以给你画张地图。”
说着藏族男人拿出一支用五彩的丝织布缠绕成的铅笔在一沓白纸上画起来,丝织布上依稀能看到用梵体写的经文。
“汽车只能把你送到这里,剩余的路要靠你自己徒步了。”藏族男人指着手里的地图,随后将蓝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最好换身装备,你这样上山,脚肯定会被磨破的。”
“谢谢您!”蓝向藏族男人点头致谢后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