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了苏见,我没有回国,苏见也瞒了我,我并不知道他早在我去之前就知道那件事情,一直在以后,我也是以为苏见是不知道的此事的。
一个星期之后我发着烧回国了,我告诉哥哥我去了北海道,那里有时最低气温只有十几度,我不光没有看到樱花还感冒了,哥哥很怀疑地看着我,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搂着我,叫了医生,给我打点滴。
我回到家,又成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苏见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按时回来,他在电话那头说他还要参加毕业舞会,可能晚几天。
苏见想要去做一件事,他就一定会做到,我一直都这样觉得并且相信他,所以我对他考上理想中的大学这个喜讯没有感到一点意外,我替他高兴。当然,自然还有另外一个人更为他感到高兴及自豪,苏扬集团现任总裁苏烨要为苏家二公子考上大学一事庆祝,地点定在“摇光”,闹得满城风雨。
晚上八点,宾客差不多都到了,大厅坐满了人,头上太阳形状的灯散发出金黄的光芒照耀下来。苏见在台上用他独特清澈的嗓音致辞,不紧不慢,带着客气的微笑,台下的来宾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他,包括我,苏见今天穿了一套订制的深色双排扣翻领西装,脖子系着深蓝色的小领结,合身的服装勾勒出少年的腰线和修长的腿型,实在是很吸引人。
差不多致辞结束,来宾举杯祝福,然后陆续就开始上菜了。哥哥穿了一套浅灰色黑边的休闲西装出现在我旁边坐下,我小声问他怎么这么晚?他说补论文,我斜视他一眼,都放假了补论文,你当我白痴。他咬着牙笑着掐我的脸,说我难得穿个裙子化个妆,这样就不好看了是不是?
席上有几个近亲看到了笑话我们。父亲领着苏见一桌一桌敬酒,今天来的大多是一些亲戚,再有几桌亲邻近友,生意上请的人很少,还有一桌是苏见在美国的同学,来了七位,包括Kristen和Robert,他们都是前两天到的,一直安排在酒店住下。
苏见是今天的主角,自然免不了要喝酒,估计是少喝不了,哥哥往苏见的方向扫了两眼,看他正傻里傻气被几个远房叔叔灌酒,匆匆扫了两口菜,站起来系扣子,拍拍我的肩膀,如临战场般,走过去帮苏见解围,以为是解围,最后连他自己一起喝上了。
父亲正在和他生意上的老板谈话,说着就叫哥哥和苏见过来,几个老板把两人都夸了一遍,我看到坐在对面的远方低着头不怀好意的交头接耳,有几个恶意的字眼泄露在我耳朵里,我权当没听到。
我低着头吃饭,不一会,来了位小时候常欺负我的堂姐苏安过来跟我打招呼,明着跟我打招呼,暗地只用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些难听的话,这是她一贯作风。我不想理她,她正准备接着往下说,被人打断。
“苏安,你跟我妹妹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
哥哥站在旁边,笑盈盈看着苏安,苏安尴尬地说没什么啊,就恭喜苏见嘛。然后离开座位去找她的母亲大人了。
“父亲找你。”
哥哥低头对我说,我放下筷子,
不远处就看见父亲跟一个身体健壮,头发却已经全白了的六十五左右岁的年轻老人在讲话,年轻老人身后站着一个黑衣黑裤三四十岁的男人,看着像保镖。
跟之前生意上的人不一样,父亲身姿明显没有放那么高了。我走过去,苏见站在一旁。我叫了声父亲,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就是微微那丫头吧,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越发好了。”
对面的年轻老人看着我,明明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人,笑起来却出奇的和蔼,父亲在一旁甚不在意的附和是啊。我这才注意到年轻老人身边还站了一个人,秦亦暮,自小屋那一件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父亲说叫秦爷爷,我顺从的叫了一声。
对面的人豪爽有力的哈哈笑了两声,说,小时候还抱过我呢,一转眼这么大了,然后感叹岁月的蹉跎。
秦海?那个贩卖军火的黑道老大?原来就是这个人。我看着冲我笑得漫不经心的秦亦暮,心里想难怪呢...
年轻老人简单问了我几句我都一一回答,后来又口头对着哥哥说,要他多照顾一下阿亦,两个人在外省,都没有个熟人,两人要互相照应。说完就准备走了,秦亦暮在后面安静的跟着,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来转身看我,也不笑了,怪渗人的,基因这个东西真可怕。
父亲一直把人送到送到车上。我看着车开走,后面跟着三四辆黑色的车,跟拍电影的似得。
宴会途中苏见被他的美国朋友拉上台独奏小提琴,我看见不爱笑的Kristen弯着嘴角笑了,她深邃的眼睛像暗藏了无数个星星迸发出来,是一种“活”过来的美丽。
那一瞬间,我心乱了,这跟以前看到苏见被人告白、递情书时的感觉不一样,Kristen自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我明白了,那是我很久以来十分宝贝的东西要被人抢走的危机感,可能是她每次看着苏见的眼神,可能单单只是她的存在。
Kristen出现的意义像一把镜子,她对苏见做出的每一个眼神、表情及动作都让我感到惶恐,除了惶恐,我可能还有其他什么情绪...
我又开始联想到我对苏见的这种珍视又是什么,我看着在台上的苏见,看着他微垂的眼眸,看他手臂的弧度,看他优雅且深情地拉出浪漫的曲子,然后视线不知道怎么就落在他微张泛着粉红的嘴唇,我想起在美国跟他住在一起的片段,电影快进般在我脑中闪过,骤停,定格在那次他趴在桌上睡着我的手覆在他脸上的画面,还有什么?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之后...我偷吻了他!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片段还在继续,它没有停下来,从现在到过去,又停在很早很早之前,我也亲过苏见,电视上常表达喜欢的方式,我用在苏见身上,他当时也不懂,只是诧异的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我,脸通红。后来长大了,明白了那代表什么,这件事我却忘记了。
为什么现在又会想起来?会什么要现在想起来!?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泼在我身上,我猛然回神,哥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望下四周,我已经不在大厅里了,好像是在洗手间,镜子里的我一脸呆愣的表情,脸上滑落着水,我注意到我的手腕还有被别人捏了的手指印。哥哥在旁边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他,不是在问他叹气。
“你这次太明显了。”
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什么这次太明显了,还有上一次吗?
“你的样子太明显了。”
什么样子太明显?我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这么拐弯抹角了。
我看着哥哥,他的眼神太复杂,我只看懂一点他对我的疼惜。有水从我脸上滴下来顺着脖子打湿领口,哥哥从纸箱抽出吸水巾递给我,我没有接。
“我、喜欢...苏见、吗?”
我憋着喉咙,小心翼翼的问,胸口喘不过气。
哥哥大致地用纸抹了一下我的脸和胸前的水,粗糙的纸和不温柔的动作擦着我的皮肤有点疼,特别是脸。
我抓住哥哥的手臂,歪着头睁大眼睛问。
“我喜欢他吗?”
哥哥没有躲避我的眼神,说。
“你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问别人。”
我张张嘴,深深喘了几口气,我用头抵着哥哥的胸膛。头发顺着我的肩垂落在我脸颊。
我喜欢他,对吗?我喜欢苏见。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亲了他。我对Kristen的是嫉妒还有醋意,我无法忍受她看着苏见的眼神,我无法去对她有好感是因为她喜欢苏见。我是一个小鸡肚肠的人。
那、他呢?也跟我一样吗?我这样问我哥,他说不知道。
那他喜欢...Kristen吗?他也说不知道。
那...
微微,你为什么要问别人?你要去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喜欢苏见是你的事。你有喜欢人的权利啊,你可以去喜欢他,你可以在他身边,你甚至可以拥有他。
我,可以吗?
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