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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九死一生(4)

他与赵阿毛之间的交易在这个地球上除了他们两个人外,现在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种交易近乎荒唐。他们把国家权力与个人之间的某种交易等同起来。但不管他们的美梦是否会实现,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去付诸实施。而这正是许多新的犯罪形式与犯罪手段出现的根本原因。

逯迦飞对这个问题自有她独到的见解。她是这样换位思考的:“信息时代,就不允许我们玩点新的花样?这年头,玩的就是心跳!”

至少现在,赵阿毛的心还在跳动着。他坚信自己,在玩“绑票”的游戏中,开了信息时代的先河。

对赵阿毛几个经常落脚的窝点,他使用的几部手机已被有效地监控。但是,手机没有信号,窝点不见踪影。赵阿毛仿佛蒸发一般。

抓不住绑匪的首犯,逮到一个同党又何愁找不到关人质的地方?

然而,那个让所有侦查人员惊喜不已的闫宝在长途汽车站的报告,一个刚被点燃的希望,却被一盆冰水扑灭了。动用了如此多的警力,“抓”到的那个“大痦子”原来不是闫宝,尽管长相、体态特别相似。尤其是那个痦子长得真是个地方,与闫宝几乎一样,就在鼻子底下。

热风推着一团团黑色的云由北而南地狂奔着;海风赶着一排排海浪,向岸边拍打着。乌云在翻滚,海水在咆哮。它在告诉人们,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就在这个时候,赵阿毛驾着一辆小轿车载着闫宝来到了海边。他把车驶下马路,停在草丛中,领着闫宝走到了一个悬崖边,用手指着咆哮的大海说:

“大痦子,你看看这地方怎么样?”

闫宝走到悬崖边,往下瞅了一眼,吓得两腿直发抖:“赵哥,这地方太可怕了!”

赵阿毛瞪着一双凶恶的眼睛,一步一步朝闫宝走去。闫宝见状赶紧后退:“赵哥,你……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赵阿毛狞笑道:“老子不是让你去死。你小子就是死,也享受不了这般待遇。你知道吗?听说这个悬崖过去是专杀官员的刑场。”

他用手指着悬崖上面一小块平地和延伸到海底的凹槽,继续说:“过去只有七品以上的官犯了死罪才送到这个地方来砍头,然后将尸体顺着凹槽滑向大海,所以这儿叫断头台。”

“赵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子是想让你熟悉一下场地。这就是‘黄羊’上西天的地方!”

闫宝擦去脸上的冷汗,这才露出一点笑容:“啊!我明白了。这地方真不错!”

“‘黄羊’好歹是个五品官,就让他享受一把待遇吧!到时候给他蒙上眼睛,用绳子一捆扔下去一切都结了。别说她逯迦飞,就是外国的神探福尔摩斯也找不到‘黄羊’的踪影!”

闫宝又犯了大忌:“如果他们答应放了孟总呢?”

“看来你小子是听‘黄羊’讲故事让他给赤化了。怎么?你对他……”

“不!不!不!赵哥,我不是那意思。我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了解我大痦子?”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是替赵哥着想呀!”

赵阿毛捡起一块石头,往那凹槽一扔:“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放孟南观,‘黄羊’必须送到这里处理。”

“这叫无毒不丈夫——!”他的话音未落,一声响雷,把他们吓得抱头鼠窜。

逯迦飞被王厅长召见。

她向王厅长详细汇报绑匪联络的时间、地点、方式及对策。王厅长不时地摇着头,打断了逯迦飞的汇报:“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人质关押地的方位,这怎么行?你们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确定人质的方位上,然后再去制定解救的方案!”

逯迦飞站了起来:“请厅长放心,我们手中还有一张王牌。我马上就去单独会见‘44号’耳目,给他布置新的任务!”

王厅长点了点头,强调一句:“时间就是生命!”

客厅里,一个身着透明衫衣,满头黄发的年轻女郎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饮料,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电视。那女郎有个雅号叫花骨朵。

不一会儿,赵阿毛裹着一条白色毛巾从卫生间来到客厅,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搂花骨朵。花骨朵一闪身,赵阿毛摔了个趔趄,半杯饮料正好泼在了花骨朵的上身。

“我告诉你土狗,老娘的便宜没那么好占!你答应过的‘黄羊’生意做成后给我50万,否则别想再碰老娘!”花骨朵用手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衫衣,故意在赵阿毛面前卖弄着风骚。

赵阿毛扑向花骨朵:“你个骚娘们,只要你配合我把这笔‘黄羊’买卖做成了,别说50万,就是100万老子土狗也不吝惜。”

“你土狗说话算话!”花骨朵伸手要与他拉钩,被赵阿毛顺势拉到了怀里。

两人抱成一团,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赵阿毛说:“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去做,保证让你吃个饱!”

“那要是进了局子怎么办?”

“你他妈的又贪钱又怕死。老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死。老子告诉你一个真理:这年头,玩就要玩邪的,玩刺激的才能有快感你懂吗?什么叫快感你懂不懂?你就知道玩男人有快感,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比玩男人更大的快感,那就是刺激!”

花骨朵几乎被赵阿毛侃晕了。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赵阿毛。

“只要活着,我宁可不要那种快感。”花骨朵说。

“上了船就由不得你了。你要是不配合,小心我土狗把你撕成肉片!”

逯迦飞和马本科来到了科研楼。保卫科的一名工作人员上前拦着马本科:“对不起,今天只有逯探长可以进去!”马本科一副无奈的样子,向他的顶头上司做了个手势便在外面静候着。

逯迦飞来到机房。几名工程师正在调试着机器。

支总工程师向逯迦飞介绍着情况:“据我们发现,黄检的手机仍处在休眠状态。”

他指着屏幕说:“据测试,电池仍在手机之中。在50平方米的范围之内,只要有人说话仍可以监听到。如果手机在短时间内开机,我们就可以马上锁定位置。但有一点不利的情况。”

逯迦飞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情况?”

支总工程师继续说:“一旦电池耗尽,或者取出电池,我们就无法激活手机。”

“最长时限能有多长?”逯迦飞问。“最多一个礼拜。”支总工程师回答道。逯迦飞紧锁眉头,略有所思:“那这样吧,我们来个‘双抢’。我们抢时间,你们也抢时间。你们不能等,要争取在电池耗尽前出成果!”

支总工程师站了起来:“我们尽力吧!”

逯迦飞从科研所回来后,在招待所接待了三位特殊的客人——三位影视演员。逯迦飞与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还不时地做着各种手势。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谈得很投机。逯迦飞,这个从未涉猎影视圈的人,今天要过把导演的瘾。

六.休眠的手机终于“醒”了

闫宝自从上次被赵阿毛带到那个“断头台”之后,就常做噩梦。他梦见从那断头台上扔下去的不是黄武桥,而是他自己。从悬崖往海里掉下去的那滋味常人是难以体会到的,只有他能感受得那样真真切切,醒来后还是一身的冷汗,长久不能平静。

他今天坐在黄武桥的身边,还不时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得是那样的快。他用手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对!扔下的不是我闫宝,而是你‘黄羊’,我怕什么呢?”

他转念一想:“我要活着你‘黄羊’就得死。去死吧!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说了,从那上面摔下去死得干净利落,不会有痛苦。蒙上眼睛你也不知道是去死,等于在睡梦中去了天堂!”

想到这儿,闫宝心理上似乎得到了平衡。对了,趁他没死之前再讲几个故事吧。他果然向黄武桥提出了要求,还给黄武桥递上一瓶可乐:“喝点吧!再讲几个故事我们听听。”

他没想到,黄武桥今天的举动令他很扫兴:“我今天没心情讲。好听的故事和精彩的段子都在我的手机里。”

“在手机里?”闫宝惊奇地问。

“对!我的手机里存了许多好听的故事和精彩的段子。”

“你少给我卖关子,快讲!只讲一个。”闫宝咄咄逼人。

黄武桥故意用乞求的口气说:“讲一个故事可以,你得给我一支香烟。”

“这好办!”闫宝不仅递给他一支香烟,还给他点着了火。

黄武桥在闫宝给他点火时用了一种下意识的动作,用手轻轻拍了闫宝的手背,以示感谢。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闫宝顿时有一股暖流涌心的感觉。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你讲故事吧,就一个!”

在一个酒吧里,赵阿毛和花骨朵在品着洋酒。他淫荡地望着花骨朵,说:“分手之后不要再见面了,按我的指令行事!”

花骨朵已有不祥的预感,她又不敢表现出慌张与怯懦,壮着胆子说:“反正我这只小瞪羚早晚会死在你土狗手里。人生总有一死,无所谓,为了我们各自的刺激,死而无憾!”

赵阿毛端起了酒杯:“怎么?你现在也懂得刺激了?来!为了我们共同的刺激干杯!”

花骨朵离开酒吧后,一直处在亢奋阶段。她回到宿舍,脱下衣裙,躺在床上用手机与男友通话:“小三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我们的赵老板要做一笔‘黄羊’的大生意。出手后我至少可以分到50万。到时候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黄羊’?”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违法的事可不能干,听着没有?”

“没事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你当心点,听说你们的赵老板不怎么地道。”

“怎么?你吃醋了!你傻呀,我和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心中只有你小三子。他土狗一条我还怕他不成!”

随着“黄羊”一词使用频率的增大,“黄羊”成了公安机关监控手机的关键词。因此,花骨朵与男友的通话被公安机关成功监听。

逯迦飞非常兴奋,派侦查员对花骨朵进行秘密监控,并派了一女警官(代号“神剑一号”)做卧底,以便发现赵阿毛的行踪。

但花骨朵按与赵阿毛的事先约定,不再见面,这又为公安机关抓捕赵阿毛失去了一条渠道。

沉不住气的马本科建议逯迦飞立即缉捕花骨朵,被逯迦飞狠狠训了一顿。

逯迦飞自然有她的考虑。好不容易发现这条线索,一抓就断,断了线再想发现赵阿毛的踪迹要走许多的弯路。

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逯迦飞的意料。赵阿毛不仅不与花骨朵见面,连花骨朵想找赵阿毛也难。她只有被动地等着赵阿毛的指令。

无论是走路、吃饭、睡觉,闫宝只要一想起黄武桥讲的那些故事,就会不由自主笑起来。

那天,黄武桥吊他的胃口,闫宝听完一个故事后意犹未尽,要求再讲一个。黄武桥故意没满足他的要求。闫宝满脑子想着黄武桥说过的“好听的故事和精彩的段子都在手机里”那事。于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要去做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他知道赵阿毛存放黄武桥手机的地方。在一个深夜,他潜入赵阿毛的密室,准备偷黄武桥的手机。

当他撬开柜子时,真有些喜出望外。里面有四部手机,还有几盘黄碟。那碟上印着裸女像。闫宝对黄碟不感兴趣,他要找的是黄武桥的那部手机。

很快,他就从四部手机中认出了黄武桥的手机。他把手机拿到台灯下,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电量显示只有一格。他翻着手机上的信息,除了一些号码外,还真找到了几个小段子信息。正当他看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赶紧将手机放回原处,关上门跑了。

“黄检的手机有信号了!”逯迦飞接到这一消息,立马调集了十几名公安干警,朝锁定的方位赶去。

原来这里是怡海小区,地形十分复杂,大大小小的公司就有几十家,还有私人住宅。虽然精确目标有很大的难度,但毕竟缩小了范围。逯迦飞一边察看着地形与环境,一边部署着警力。

夜已很深了,他们仍在忙碌着。

公安机关包围怡海小区的消息很快被赵阿毛知道了。他不会再回到那个密室,他怕自投罗网。常言道:“狡兔三窟。”赵阿毛还有秘密据点,他又在另一个地方忙碌着,作着最后与公安干警较量的准备。

由于闫宝在逃离赵阿毛密室时没来得及关手机,这为精确锁定手机所在的位置创造了条件。几经努力,他们终于将目标锁定在怡海小区C区118号楼。118号楼是一幢塔楼,上下有16层,还有地下车库。塔楼里既有公司,也有居民。最后,目标锁定在9楼的901房间。

很快,901号房主的基本情况传给了逯迦飞。901号房主叫刘汉存,男,65岁,已出国三年。逯迦飞判断,房主刘汉存不可能是“01号”绑架案的绑匪。逯迦飞在制定了严密的防范措施之后,带人进入901室,结果屋里空无一人。但他们获取了赵阿毛大量的罪证。

在搜查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逯迦飞的注意。在赵阿毛存放书籍的柜子里,有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中只有三个人。中间的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像是赵阿毛,背后的两个大人就该是他的父母亲了。照片上母亲的双眼被人各扎了四个小眼。这是谁干的呢?是谁对他母亲有如此大的仇恨呢?这个谜也许只有抓到赵阿毛后才能破解。但她倾向于认为是赵阿毛所为。如果是这样,那就更证明照片被扎眼与“01号”绑架案有着某种联系,必然有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为了防止赵阿毛将人质转移出去,逯迦飞部署干警们守住交通要道,并对几条主要街道、路口、收费站等进行24小时录像监控,一旦发现赵阿毛立即缉拿归案!

警方的行动打乱了赵阿毛的方寸。他感到警察离他越来越近,时间也越来越紧迫。

赵阿毛决定提前行动,他原来制定的那套计划不得不临时进行调整。就是这个调整,给了警方以战机,也给了“神剑一号”施展才华的空间。因为赵阿毛按兵不动是令“神剑一号”感到最头疼的事。

几经努力,“神剑一号”掌握了花骨朵的基本情况和活动规律。

花骨朵本名叫安华莉,26岁,美发师。玩世不恭的安华莉,一头黄色的卷发,包裹着她那白白净净的脸蛋,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花骨朵”因此而得名。就是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女子,骂起人来是脏话连篇,不堪入耳。打起人来是心狠手辣,就连一般的男子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神剑一号”就领教过她的厉害。

那是她刚接触安华莉的时候。为了取得安华莉的信任,她唯命是从,小心伺候着。但安华莉从“神剑一号”的着装打扮和走路的姿态似乎看出了破绽。

“这哪像是一个打工妹?”安华莉想考验一下她。于是,就找茬骂了她一句:“你个蠢猪!”

“你才蠢猪呢!”“神剑一号”回敬了安华莉一句。

“啪!”安华莉伸出右手向她扇了过来,被她本能地用左拳挡了回去。

恼羞成怒的安华莉骂道:“你个高粱地里揍出来的野婊子,竟敢骂老娘!你去打听打听,我花骨朵怕过谁?”紧接着上去又是一巴掌。

论功夫,三个安华莉加起来也敌不过“神剑一号”。但是,刚才的那个自卫的动作使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宁可挨顿揍,也决不能暴露!”她告诫自己。万般无奈,“神剑一号”只有用双手抱着头,那安华莉的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左脸上,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神剑一号”“哭”求道:“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安华莉又是一通大骂,这才罢了休。

打那以后,安华莉基本消除了对“神剑一号”的疑虑。挨打的那次她非常成功地化险为夷。

但令“神剑一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本科又给她捅了个大娄子。

那么,这次她能否化险为夷呢?当时她真的捏了一把汗。

赵阿毛到一个电话亭用IC卡给安华莉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情况有变,随时准备接受他的指令。他并没有想到安华莉会那么快进入警察的视线,也就没有想到警方会监控她的手机。他们的通话很快被警方所掌握。但是当电话亭的位置被锁定,侦查人员赶到时,赵阿毛已无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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