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冲锋
“樊氏铁骑——”一声嘶哑的吼声忽然响起,“冲——”他一声令下,璇玑军阵中立起数面大旗,迎风招展。无数骑兵如猛虎出笼,冲向黝黑阴沉的雁回关。
“轰”地一声,雁回关巨大的城门忽然洞开,喊杀声中,摇光人的铁甲军组成的盾阵缓缓走出。他们一身厚重的铁甲,从头到脚,几乎没有可以刺穿的地方。这些盔甲也同样是由黑铁制成,在大陆上,一斤黑铁的钱大概是一名农夫辛勤耕耘一年的收入,也唯有摇光,能够建造一支黑铁军。
铁骑以极高的速度冲向钢铁铸成的敌人,在他们冲锋的过程中,城墙上的弩箭不绝地发射着,箭矢如雨,还没到达阵地,铁骑已经倒下了一些,但大部队仍然坚定不移地冲向摇光人。
“砰!”第一名骑兵终于正面相遇了他的敌人,他的长枪刺出,正好穿过敌人的腋下,他紧跟着又是一挑,但对方沉重无比,以他的臂力,只是将其掀倒在地。
在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一柄银枪已经从天坠落,正好刺穿他的咽喉,枪头去势不止,噗地一声,又插入了他座骑的右肩,于是连人带马,轰然倒地。人与马的鲜血混合一处,流了一地,很快又凝结成块。
长枪队!藏在羽林军中的投枪手,据说这是为了效仿宁城而设置的一支军队,每个人都有非凡的臂力及准头……
璇玑人的第一轮冲击显然是失败了,敌人组成的铜墙铁壁只是留下了几条痕迹,而这几条痕迹很快就消失了。
“骑军——上——”但他们仿佛没有意识到,挥舞旗帜的军士更加卖力,决心要搅碎所有的阻拦。
钟承站在城墙上,看着铁甲军如同巨兽一般挡在门口,拦截着敌人的冲突,但铁甲军行动不便,骑军来去如风,敌人大可来回奔跑骚扰……一念未绝,璇玑侧翼悄然掩出一小队骑兵,在连绵大军下几乎难以察觉。那队骑兵悄悄汇入正面先锋部队,随着一次冲击,他们突然改变方向,直奔铁甲军右翼,此地正好在羽林军射程极限。
他们越来越近,须臾已经到了城下,钟承挽过一张沉弓,双臂用力之下,弓弦吃满了力,“嗖”地一声,羽箭闪电般窜出,紧跟着却是“叮”地一声,那只羽箭不知磕到了什么金属,竟而箭身弯折,跌落在地。
钟承看得仔细,那枝羽箭刚刚发出,一柄剑骤然伸出,挡住了来箭。这出剑的速度比他的箭不知快多少倍,关键是那人举重若轻,手腕轻轻一抖,又收回了剑。
钟承眉头大皱,几乎拧成一个川字。这样的剑,难道是摩柯传人么?
“总督!”宁城虎吼一声,“末将请缨出关作战!”
钟承一边调来数十名弓箭手,一边说道:“一盏茶后,银枪骑,待命!”他又转过头来,“校尉随着骑军一同出去罢!”银枪骑是雁回关唯一的骑兵,因枪头倒银,是为银枪。
宁城也不说话,转身下去了。钟承在看那小队骑兵,一人竟而拿出飞天钩,准备强登,其他人挥舞武器,挡过纷纷箭矢,有三个人也拿出弩箭,不迭向着城墙上射来。
“好生自大!”钟承避过飞来一箭,下令准备流石热油。
那边宁城领了号令,随着银枪骑一同驰出,铁甲军在轮番冲击下,颓势已显,千余银枪骑迅速冲入敌军。
璇玑人正巴不得与其正面交锋,一个个大声号叫,银枪骑统领约束阵型,两军对得正圆,璇玑人铁骑生猛非常,来回冲杀,但摇光众军一沾即走,绝不恋战,璇玑人催马追赶,眼看就要追上,忽然一柄柄长刀从地上生出来一般,向着璇玑人的坐骑砍去。刀光耀眼,璇玑人收马不及,前头的纷纷倒地,那长刀又立刻竖起,补上一刀。
这长刀队是钟承安排在铁甲军中的士兵,他们大多身子矮小,匍匐森森铁甲之中,并不显眼,只等银枪骑出来与之配合。
只一个来回,璇玑人又损失了近千名军士,这时一声阴沉的号角响起盖过无数喊杀声,璇玑骑兵听了声音,立刻回马。银枪骑哪容撤退,统领高举长枪,众军得令,一阵风般席卷而去,璇玑人且战且走,多有死伤。
不一会儿,雁回关也吹起了收兵号,银枪骑恋恋不舍,方才勒马回营。
宁城骑着马,却并未着上骑兵甲胄,他出城而来,径直冲着那一小队骑兵而去,钟承在墙头上看见了,向其打着旗语,但宁城哪肯听命,钟承只得命令流石热油先缓一缓,只用羽箭骚扰。
那小队骑兵也很快发现了宁城,分出一个人前去拦截,宁城哈哈一笑,抖擞长枪,只一个照面那人被掀翻马下,宁城挥鞭上前,马蹄重重踏过,那人立即变作一团肉泥。
那边璇玑人见了他如此残忍,无不愤怒,宁城且勒住马,叫道:“那个用剑的出来!”
“好!”一个年轻的声音答道,随后一骑走出,马上乘客还是个青年,他翻下马来,“我不用剑也能胜你。”
宁城也下了马,冷笑道:“当你是谁,摩柯那老匹夫么!”
青年怒道:“何必师尊亲来,我今日便取你狗命!”
宁城哈哈笑道:“果然是他的弟子么!你是那什么三羽客中最小的鸣罢。”
青年淡淡说道:“若是来请教名姓的,便请回吧。”
宁城点点头,手腕一抖,抖出碗大个枪花来,他偌大的身子竟然灵活非常,脚下一动,已越过了数丈距离,枪尖闪闪烁烁,点向那人面门。
那人右臂平平伸出,如同一根铁棍,枪尖如星,戳在上面,发出密密麻麻的一阵急响。
宁城一番抢攻,似乎毫无成效,对方手臂上无数红点,其中几处渗出血来。他喘口气,叫道:“好小子,但摩柯几时又练过这等金身不破的功夫!”
青年其实也不好过,他手上受力,其实全身吃劲,他喉头一涩,几乎吐出血来。
“在下鸣,去年春末下山,剑技师从摩柯。”
宁城长枪插地,呸道:“老子最讨厌摩柯,你这小子也是文绉绉假惺惺的。”
青年摇摇头,掣出柄长剑,剑身冷冽,寒意逼人。
“前辈当心了,这是师尊晚年所创的天君御风歌!”
“呸!”宁城骂道,“那老子这枪就叫长龙拉屎!”
二人说话之间,银枪骑已经倒曳长枪,撤入阵中,铁甲军中的长刀队蓄势待发。这边还以为璇玑大胜,哈哈大笑,宁城也不知根底,呸呸呸一阵大骂。
这时,青年的一个同伴叫道:“鸣,快些回去,别玩误了大事!”
鸣点点头,对宁城说道:“咱们点到即止。”
宁城一摆手,道:“这样,你告诉我你那师父躲在哪个地方,老子立马就走。”
青年皱眉道:“师父一生无敌,怎会躲避,我也不知他行踪。”
宁城看着他半晌,知他不会说谎,又看看璇玑大军慌忙逃窜,挥挥手:“你们快滚!”
那些人也不迟疑,提起缰绳风驰而去,他们这一小队人马如一条小蛇钻来钻去,正好避过了银枪骑,很快又汇入了璇玑大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