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漫长地时光渐渐绽放成了春日里树梢上的繁花朵朵。御花园里的春色明媚撩人,太后正坐在东侧假山顶上的御景亭内闭目养神,身旁坐着子面容姣好的女子,边抚琴另边轻声吟唱。一曲《幽涧泉》从亭内悠然流出。
拂彼白石,弹吾素琴。幽涧愀兮流泉深,善手明徽高张清。心寂历似千古,松飕飗兮万寻……
“鱼队深犹见,琴声静更闻。”抚琴女子回头见一腰系明黄龙纹束带,上悬挂青龙玉佩的男子负手立于身后,忙起身道“见过皇上。”
太后这才睁开眼道“皇上来了。”
皇上点头道“给皇额娘请安,儿臣见今日春色正好,便出来走走。”
太后道“巧了,哀家也是出来走走,走累了便坐在这里闭目养神,现下休息好了,就先回寿安宫了。”说罢就着徽音的手起身缓步离开。
皇帝韧徽在身后躬身道“恭送皇额娘。”
待太后走远了,皇上才回头打量着眼前的人,外着一件流彩罩衣,内着橘色的累珠叠纱烟罗裙,裙摆上绣了成片的石榴花,两个橘红的莲型流珠玉簪挽了百合髻,肤白如雪眼波流转,貌美动人,皇上看的不觉有些出神。
“皇上可看够了?”眼前的女子轻声笑道。
皇上见自己有些失态,尴尬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我叫锦瑟。”女子脆生生答道。
“锦瑟…”皇上口中轻声念道“是个好听的名字,和你的琴声一样好听,像你的歌声一样美。”
锦瑟盈盈一笑,一对梨涡十分可爱。皇上看的心里着迷,靠近她耳边轻声道“你可愿跟着朕去乾清宫,做朕的女人。”
锦瑟眼中含笑道“我现在不就在皇上宫里么,这整座皇宫哪个角落不是属于皇上的?”
皇上闻言欣喜不已,一整天都在乾清宫听锦瑟抚琴吟唱,第二天皇上便免了锦瑟给皇后请安,见她喜穿石榴红,又命内务府裁了几匹上好的石榴红锦缎给她,皇上新封了个婉常在的事,很快便在宫里传开了。
苗如英头天便听闻皇上在御花园遇上了太后安排的女子,今日早早就起身梳妆,要去长春宫找玲妃抱怨,刚出门便遇上坐着轿辇的锦瑟,锦瑟早知这苗如英不怎么得宠,于是并未下轿只上下打量她一番,才懒懒的说了句“苗贵人吉祥。”便扭头看向别处,苗如英心知锦瑟是太后带进宫的人,并不敢得罪,只得忍着气点点头。
谁知锦瑟见她好欺负,更来了兴致道“人人都知行人给马车让路的道理,如今我坐的是皇上赐的轿辇,是马车更不可比的,还请苗贵人给我让个路。”
见苗如英气的发抖,一旁的丫鬟思萍忙轻声提醒“小主,忍一时风平浪静。”
苗如英喘着粗气往后退了几步道“婉常在先走便是。”
锦瑟的轿辇走出没几步,又故意抬高声音对身边的婢女说“你说我刚才是不是说话错了,苗贵人只是个从八品主簿之女,可能连好点的马车都没坐过吧。”
一旁的婢女谄媚道“小主说的是呢,小主没看她头上的玉簪,都是去年的样式了。”
锦瑟点头取笑道“是了,我眼瞅着还不及你头上这绒花好看。”
苗如英在背后盯着渐渐走远的锦瑟,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她摸摸发间的玉簪,这是进宫时父亲特意找人制的,对她而言何等珍贵,如今却成了一个丫鬟眼中嘲讽的对象,她越来越感觉到,这后宫里,对她这样家室卑微的女人来说,皇上的宠爱是多么重要!
长春宫内,觅荷正沾了桂花油给玲妃梳头“娘娘今日梳个凌云髻可好?”
玲妃正要点头应允,便见苗如英便匆匆赶来,玲妃瞥了一眼道“又怎么了,这么匆忙,一刻也不安分,眼见着三月了,皇上上个月去过你那几回?”
苗如英心里窝火,本想来诉苦,可还没开口便被玲妃这么堵了一句,也不敢反驳,只好低声道“只去了两回。”
玲妃冷哼一声道“两回!刚入宫时皇上可是连日的去你那里,现在怎么样了,一个月竟只去了两回。再过些时日,只怕要把你这个人给忘记了!”
玲妃何尝不是一肚子火,本想让这个妹妹进宫好有个孩子,自己就可以凭妃位领养来固宠。可如今这妹妹竟这般不争气。
苗如英也没了脾气,憋在嘴里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玲妃见她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说罢,又出什么事了。”
苗如英这才咬着嘴唇道“昨日皇上新封了个常在,因着会抚琴唱曲,婉转动听,还赐了封号婉。”
玲妃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个常在罢了,还能踩到本宫头上么!”
苗如英摇摇头道“这个婉常在是太后新安排进宫的,听人说昨天她陪太后在御花园散心,遇上了皇上。”苗如英并未注意到玲妃已经一脸怒气,继续说道“皇上…皇上还单独赐了她延禧宫居住,说要佑她福气绵延呢。”
玲妃听的早已坐不住了,思索道“前不久皇后被太后在承乾宫明里暗里的一番训诫,你我也不是没听说,如今皇后称病多日不出门了,想必如今也是不敢动这个婉常在,其实别说皇后,这婉常在可是太后的人,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要想除她还得借别人之手,此事得从长计议,如今要做的,便是你多想着法子让皇上多留在你那几日。”
苗如英咬着牙点头,只字未提今天早晨受屈之事,只道“姐姐说的是,我会想办法。”
钟粹宫里,亦青正端了兑茉莉汁子的水给歆玗浣手,开口便道“听说皇上新封了个婉常在,赐了延禧宫给她,这抚琴唱曲好听的紧,就是性子有些傲,刚才在咸福宫门口,把苗贵人气的够呛。”
歆玗笑笑道“皇上宠幸一个女子罢了,往后这种事不是会常常发生么。不过延禧宫就在景仁宫东边,那婉常在怎么跑到西北边的咸福宫去了?”
亦青道“要不怎么说皇上偏爱这婉常在呢,听说婉常在一早起来便闹着要皇上陪她出去遛弯,说自己初次进宫想四处转转熟悉环境,可皇上要上早朝不便陪她,就赐了轿辇,命人抬她在宫里走个遍,这不刚好遇上了正要出门的苗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