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蔚伸出去一只脚停留在了空中,闻言迅速放了下来,转身对上巫师含着笑意的眼眸,猛地清醒过来,微微咳嗽了一下,慢慢说道:“什么天命之女,你在胡说八道。”
“你无须掩饰,这点,你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了。”南疆巫师看了看若蔚垂立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了然道。
“这个身体的灵魂,早已在历经天劫的时候遇难,你所说的天命之女,也已经不再人世了,巫师你神通广大,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若蔚语带嘲讽。
“前世因,后世果,寻寻觅觅,兜兜转转,谁也躲不过命运的安排。”猛然间听到南疆巫师没头没脑地忽然冒出这句话,若蔚骤然愣住,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南疆生存在梵音阁和洪荒的夹缝间,艰难求生,我自进入天人五衰起,便筹划找寻天命之女,来扭转南疆没落的命数,带领族人走出一条生存之路,十几年前,无意间得知,沁河仙子腹中的孩儿会给三界带来新的气数,我便动了心思,只可惜,没多久,就传出你母亲坠崖身亡的消息。”
南疆巫师说道这里,看了看若蔚认真地表情,继续开口道:“我求了天机阁,耗尽南疆几位长老的性命和修为从异世界召来与天命之女气场吻合的女子,阴差阳错,你来了,却依然顶着沁河孩子的身份,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打住!南疆巫师是吧,我敬你为族人鞠躬尽瘁,但我是不会离开崂山,当什么天命之女与你等为伍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若蔚惊觉他的意图,退后了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道,心中却是小鼓乱敲——玄净、臻师兄、陈平一个两个关键时刻怎么都掉链子,随便来一个也好,速速带我离开这里啊。
“你涉世不深,要知道事事岂能尽如人意,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心甘情愿回到南疆的。”南疆巫师笑道。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便是我同意,我师门也不会允许的。”若蔚笃信地回答道。
“无论如何,南疆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我会带领族人在南疆恭迎天命之女归来。”南疆巫师将若蔚的话置若罔闻,依然笑道。
“哼,不可理喻。”若蔚怒气冲冲转身离去,甫一转弯离开巫师的视线,就足下发力狂奔起来,恨不能离开地越远越好。
“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的,倒跟她母亲一样有几分急智。”南疆巫师略带惊愕地看着镜像中,若蔚离开之后,夺命狂奔如龙卷风追赶的场景,半响,自嘴巴里吐出一句话,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玄净继续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说道:“魔界和妖界蠢蠢欲动,掌门恐他们在酝酿阴谋而人界正道不自知,因此特请阁主示下。”
“毕方已经出世了吧。”阁主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玄净,而是问起了四灵的事情。
“是,在梵音阁大闹了一场,被崂山的弟子收服了。”玄净想了想,也将路上遇到螣蛇和狐岐山的人抢夺佛魔莲的事说了出来。
“佛魔莲不过是起死回生的药物,虽然珍贵,既已送出,狐岐山也不至于公然伸手来抢,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倒是有点惊讶,不曾想,你和那三名弟子,竟将螣蛇和狐岐山的人都引了出来,怕是消息,走漏了。”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
事情涉及到了天机阁,玄净也顾不得许多,心中担忧的情绪显而易见,他表情肃然,开口恳请道:“阁主,既然如此,就算不为了天机阁,凭着你与祖师爷的交情,也恳请您早做打算。”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阁主点了点头,开口嘱咐道:“你回崂山之后,只说我告诉你,四灵出,魔尊现的预言即可,旁的,也不必与掌门细说,祖师爷那边,你可以提醒一二。”阁主看着玄净,语气略有缓和。
“是。”玄净领命而去。
玄净刚一离去,南疆巫师就自暗处角落中走出,施施然在天机阁阁主面前的白玉椅上坐下:“玄净纵然是你有意放在崂山中的棋子,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你不将他封印解开,召回自己的身边,难道还打算,一直放任他在崂山被刑天等人猜测么?”
“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有崂山祖师爷在,量玄真等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只是当年的事情,他委实行事过于武断,若不是看在他替我寻回沁河孩子的份上,哼。”纵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阁主提起来仍是余怒未消。
“爱之深,责之切,他的做法,本出自维护你的一片好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现在细细想来,虽然当年的情况不尽如人意,毕竟,还是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南疆巫师劝道。
阁主轻笑了下,没有应答。一股缓缓流淌的沉默气息,游走在暗室之中,南疆巫师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望着男子身后的壁画发呆。
“观你回来的申请,你似乎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阁主好听的声音响起,因着刚才的沉思,再度开口便带着一点暗哑。
“适才你与玄净的话,我都知道了。”南疆巫师指了指阁主脸上的神色,语带肯定地说道:“天机阁素来遵守诺言,独立于三界之外,方能自纷乱中独善其身,如今,你却是要破例了。”
阁主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无奈:“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应劫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当年沁河的事便是如此,纵使人为延迟了十余年,如今不还是一样撞上,既然躲也无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随人界小辈们去折腾吧。”
南疆巫师点了点头,腰间的铃声无风自响,他却恍若未闻,径直向黑暗中走去,身后,传来男子略带惊讶的声音:“摄魂铃,你倒是真舍得自己一身修为。”
南疆巫师没有答话,眼见着人直直地撞上了墙,只眨眼的功夫,墙依然瑰丽静谧,人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