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清风中优雅地走来,金色的阳光挥洒在身上,犹如迷雾中骤然而现的凌波仙子,让见者无不为之倾倒,素衣清扬,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远远望去,乌丝垂落,绝美的脸颊如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观看,双眸明丽耀眼,整个人站在晨曦中,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
暗室中,天机阁阁主随意靠在了大迎枕上,望着镜像中若薇那日复一日璀璨的容颜,眉心微锁,闭上了眼眸,她与她,何其相似,只怕要不了多久,有心人就会发现这其中的微妙联系,记忆中初次见到沁河,便惊为天人,默默地守护着,倾听她的喜怒哀乐,原以为,等着她长大,等着花骨朵绽放,等着她娇羞地答应自己的白首之盟,没想到,上一届的阁主,竟以己身的性命来胁迫自己放弃沁河,也因此,沁河在伤心之下游历山川,遇到了命中的劫难——狐岐山,阁主想到这里,心就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原以为,她寻个相守白头的良配,自己的一番思念之情也就深埋在历史的尘埃中,没想到,天意弄人,天机阁的预言,终于还是引起了人界的动荡不安,男子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滚动着金边的衣袍,忍不住唇角飘起一丝的嘲讽,身处天机阁阁主之位,纵然有心,却也不能扰乱红尘秩序。
记忆中的时光,总是轻易流淌,但沉溺于过去的岁月,只会让人越发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再度睁开眼睛,阁主的双眸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他取下腰间的玄火令,招来一名隐身暗处的黑衣男子,开口吩咐道:“竹陌,你替我去取了飞天遁地符来,交予玄净,嘱咐他今后若有什么紧急情况,可直接携符前来,必要时候,可以便宜行事;另外,通知下去,即日起,人界的暗卫,统归少主管辖,没有他的指令,不可随意行事。”
“阁主!您这是?”适才关于玄净的那道命令,来得有些蹊跷,被唤作竹陌的男子还没有消化过来,又骤然听到关于让少主统领暗卫的命令,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白玉椅上斜躺着的阁主,惊讶之色跃然脸上。
“竹陌,你想的没错,有些事,避无可避,也无需再避,夜初这孩子不负众望,完成了我交予他的任务,我就得遵守自己的承诺,无论如何都要替他护住那个孩子,当年的事,既已错过一次,就不能一错再错,否则就是我真能再见到沁河,也没有颜面了。”
“是!”竹陌暗叹了一口气,心中不满,但想到若是那个孩子循规蹈矩,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的那天吧,只盼着那些人,不要再鲁莽行事地好,说话间,阁主已经闭了眼睛,青衣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若薇一路狂奔,重回到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路口,这回她没有贸贸然地选择了青色的道路继续前行,而是仔细打量,这才发现,这七条路口边,都有一个微不可见的龙形暗纹,若薇伸出手指,抚摸上了暗纹,入手纹理绵密,感觉像是细细密密地针线缝成一般,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山石是鬼斧神工之座,怎会出现充满女子气息的东西。
“既已来到了路口,就请进来吧。”竹陌自赤色的道路中走出,看见若薇熟悉的面容,想到阁主刚才的嘱咐和落寞的神色,便招手示意她进去。
若薇点点头,告别竹陌,从善如流地顺着赤色的路,进入了暗室。
甫一见面,若蔚哑然失笑——世人皆道天机阁主为天机老人,自己与玄净等人在来的路上还不止一次想象过,天机老人到底是如何仙风道骨的老者,却原来是一个年约30、40时左右、身着流纹锦袍的俊朗男子,若说有什么特别,便是一双眼眸,如暗夜里静谧的大海,沉淀着千年的孤寂,叫人望之怔忪当场,若薇看得分明——那是求不得的苦楚?
“你是她的孩子。”阁主只看了若蔚一眼,便很肯定地开口。
“沁河的孩子,”若蔚没有激动的表情,大方地承认了,既然南疆巫师在此之间单独见过自己,想必他的来意,天机阁阁主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看他有什么话说,若薇抬头,抿着唇看着阁主。
“昔年我曾答应过上任阁主,不再插手三界事务,结果,反而害了沁河。”阁主叹了口气,继续将话题进行下去。
“沁河仙子当年,为何会离开狐岐山?”感觉到阁主似乎有话要说,却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若蔚穷追不舍,主动抛出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坐吧,故事太长,站着怕是你这小身板支撑不住。”阁主想起昔年往事,不禁脸色一缓,右手轻拂,腾空变出了一张白玉雕花椅,出现在了若薇的眼前。
“你若说不出个大概来,休怪我将你这天机阁给拆了,让你没地哭去。”若蔚在心中冷哼一声,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沁河与我,相识多年,当年我谨遵阁主之命,置身三界之外,人界纷乱,战祸连绵,妖界和魔界蠢蠢欲动,沁河在一次游历途中,与妖王邂逅,此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沁河嫁给了狐岐山的妖王。”阁主淡淡地述说着事情的起源。
若薇怔了怔,看向阁主,脸色也变了:“那沁河离开狐岐山,莫非不是出自自愿?可为何,你与妖王都不曾阻拦,而且十几年前的炼骨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沁河会下落不明?”
“我当时去了昆仑,沁河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据我所知,沁河因妖王率先挑起三界的战乱,她伤心之下,才选择了离开,至于在炼骨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阁主摇了摇头。
“你不是天机阁的阁主吗?这三界中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若薇一脸地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