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过红地毯,走上领奖台的时候,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究竟失去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空荡荡的。手捧奖杯,我面对着全校的同学发表获奖感言,据说这是每一位高一年级的状元都曾经历的梦幻一刻,荣耀之极。但是对我而言,却没有一点点的兴奋。我只记得感谢了很多人,还记得我那天穿了我最漂亮的衣服,还被校电视台的姐姐画了淡妆。但是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但是,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给我拍照的哥哥说:“妹妹,笑一个,你可是今年的新生状元啊,校刊的封面人物!”
我微笑,他开心得大叫:“漂亮!漂亮!你再做个动作,对了,就这样,别动,保持微笑,一、二、三……”闪光灯一闪,我的美貌被定格。
我跟校领导合影,我跟主持人合影,我跟班主任合影,我跟校电视台的哥哥姐姐合影,我跟我的崇拜者合影——我已经是有FANS的人了!
周晓白手里拿着一个粉饼儿一边给我补妆一边说:“除了你的学习好的让我嫉妒之外,我还有一个特别想不通的事情——你怎么涨得那么好看呢?我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了!”
“那,咱们换换?”
“我倒想呢”她伸出手捏着我的脸,“这都是上帝安排的,你——红颜祸水啊你知道吗?”
“切,我又不是貂蝉。”
她笑笑,拿出眉笔轻轻描我的眉,一边命令道:“小美妞,闭眼!”
我乖乖闭上眼,眉笔从我眉间轻轻划过,我听她叹气,问:“怎么了?”
“没事儿啊。”
“哦,下边我该干什么了?”我问。
“好像还有一段访谈,导演让你说说你的初中学习情况什么的。”
“哦。”我心不在焉地想,初中,我都干什么了?当我再次走到摄像机前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仍是一片空白。竟然,我对初中的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好像我是从小学一下子蹦到高中的。
主持人是个挺能聊的高年级男生,据说是学生会的小头目,以能言善辩著称。访谈一共二十多分钟,有十多分钟是围绕美女状元这个词组的美女部分展开。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以至于语无伦次。
做完节目的第二天,我走在校园里,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和议论的对象了,这让我挺不自在。更加让我不自在的是,我的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不认识的男生——他们都希望我成为他们的女朋友。而我们的学习并没有因为一个电视节目而停滞,短暂的颁奖礼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更加紧张的学习让我继续进入昏头涨脑的状态。放学铃声响过之后,我走出校园,感觉像是在逃离。
走了一段路,看见陆星语又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我,我心里忍不住一阵小小的开心,小跑几步,“嘿,你等着我呢哈。”
“是啊,等着给你变魔术呢。”
“今天变什么?”
“给你,恭喜你考中状元!”他把手往空中一晃,忽然之间手中出现了一大捧红色的玫瑰花。
“太漂亮了!”我惊喜地接过花束,美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我花。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个男生,一个超级漂亮的美男,送的还是玫瑰花。嘻嘻,实在是太那个了!我,实在是太花痴了!
“喜欢吗?”
“喜欢啊!”我捧着花给他并肩走,一边走一边偷偷看他,这个人,怎么那么好看呢?这么着一边走一边聊,很快的我就到家了,我就想,我们家怎么离学校这么近呢?站在楼下,我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幸福的我在轻轻晚风中微微颤抖。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
周六的清晨,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手机铃响,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接听,是陆星语!我心里一阵小小的开心,假装不太高兴地说:“什么事啊,人家困着呢!”
“一起去爬山?”
“好啊!”我一骨碌爬起来,“我马上的,你在哪儿呢?”
“楼下。”
“啊?”我跳到窗前,掀起窗帘的一角,阳光照得我眼前一片灿烂。往楼下一看,陆星语同学正拿着电话朝我招手呢。
“看见没?”
“看见了看见了,等一会儿的啊,我马上,先挂了!”我扔掉电话,飞快地穿衣服,洗脸漱口梳头发。然后跳到客厅,一边换鞋子一边朝着爸爸妈妈房间喊:“爸妈我去书店了啊——”不等他们答应,我冲出家门,上电梯,出楼门,飞到陆星语身边——就差一点,我应该好好拥抱他一下,然后吧唧一口,亲一下。嘿嘿,我还是得稍微矜持一点,忍住了。
“很迅速,很漂亮,很可爱。”
“谢谢!”我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这会儿应该脸红了,可急的是什么呢?
“出发吧!”他挥手找来一辆出租车,拉门,“小咪,上车。”
我白他一眼,怎么就叫我小咪了呢?不过还是乖乖上车,毕竟有个美男给你服务还是挺不错的感觉呢。我刚坐稳,陆星语就挤上来,关上车门,跟司机说:“香山!”车子开动,我心里一阵小小的欣喜,这算是我的第一次约会吗?天气不错,心情不错,风景不错,身边的人也不错。嘿嘿,美死我!
到了香山停车场,我们下了车,一路开心地谈笑着,往山上走。路两边是卖玩具和吃的的小店,很是热闹。对此我很感兴趣,东瞧瞧西看看的,玩的挺开心。陆星语同学就在我身边而形影不离地跟着,也不时帮我挑挑好看的小玩意儿,给我买袋小酸枣什么的,很是体贴。
很快的我们到了山脚下,买了门票,我们开始爬山。对这个活动我显然是有点犯怵,因为我身体比较差,平时又缺乏锻炼。仰起头看看远远的山顶,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始爬台阶。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开始喘起粗气来,脸上的汗顺着发梢儿往下滴。两条腿有点儿沉,眼瞧着就迈不动步了,但是我脸上还得装着没事儿,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跟陆星语聊着我爱吃饺子不爱吃面条的事儿。再看陆星语,脚步轻松,气定神闲,谈笑风生,英俊潇洒——哎,羡慕人家有个好身体。本姑娘哪儿都好,就是这个差点儿,从上学到现在,体育成绩基本上都靠着考试时老师高抬贵手才勉强及格。
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我实在受不了了,扶着一棵小树开始大口喘气。抬头看看山顶,还远得像在天边儿呢,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陆星语从我肩上摘下我的小包,背在身上,问我:“小包不错,我背着好看吗?”
我点点头:“还不错,你长的像女孩,背着这个包至少看上去不别扭。”
陆星语递给我一瓶水:“小口喝,慢慢慢慢的往下咽……”
“哪里来的水?”我照他说的喝了一小口水,“没见你带包啊,什么时候买的?”
“变出来的。”他伸手在空中一抓,手上就多了一瓶水。
我含着的水一下子喷出来:“你怎么什么都能变啊?”
他得意地抬起下巴:“想不想学?我教你?”
“想啊。”
“那得亲我一下,你忘了?”
“那还是算了吧?”
“切,小气鬼,亲一下都不行么?”
“就是不行,你才小气鬼呢!”
“那行,不小气的话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只要我能办到的。”
“从今天起,做我的女朋友!”
“啊?这个啊……”我一阵心慌意乱,假装继续喝水,眼睛左顾右盼看风景,“你说远处那个是瞭望塔吗?”
“是啊,连小孩都知道。”他扳回我的肩膀,“小咪,看着我的眼睛,别岔开话题。”
我一阵慌张,躲避着他的眼睛,低头小声说:“什么嘛,什么话题?”
“你做我的女朋友啊,行不行?”
“这个……嗯,我……”
“yesorno?”
“我……我想想啊……”我傻乎乎地笑着,嘴上语无伦次,“其实吧,我一直……一直都觉得你挺好的,嗯……比如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手按在我肩上让我不得不面对着他,我悄悄挣了一下,没成功,悄悄放弃了,嘴上继续胡言乱语。
他摇摇我的肩,把脸凑近了一点,温柔地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往后收收下巴,眼睛继续躲着他的目光,“嗯……其实……我……”
他皱皱眉,扳着我肩的手微微用力,把我整个身子搂到怀里。我很奇怪,自己没有一点点抗拒的意思,乖乖的任他抱着……再然后,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腰,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很温暖,很安全。我偷偷看他,他正在偷偷看我,我的脸一下儿发起烧来,这实在是太那个了。
剩下的山路,我们手挽着手一起走,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虽然有陆星语一路扶持,我还是累得坐在一个石凳上,胸口有一点发闷,挺难受。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风一吹凉飕飕的。两条腿更是像灌满了铅,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我跟陆星语说:“你看见没,我的身体很差的,你要我当女朋友的话,等于找了一个大麻烦呢。”
“我愿意,我能照顾你。”
我一边捂着胸口,慢慢调整呼吸,一边看陆星语拿着两个小碗儿来回倒水,“你干嘛呢?”
“热水啊,来回倒一倒的话,凉的快点儿。”
“你倒它干嘛?是要喝吗?”
“是啊,给你喝啊,喝点温水的话,不会肚子疼。”他把碗递给我,里面的水不凉不热,正好喝。我心里一暖,暗暗跟自己说,猫丫头,你的小幸福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