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鞘——外紧内松的企业管理
分析
在小约瑟·L·巴达拉克所著的《沉静领导：领导不语，沉静而御》中这么描述：“沉静型领导者有别于普通受称颂的英雄式领导，过去我们认为成功的领导者，处理任何事情都该轰轰烈烈，让部署感到佩服不己。事实上，真正伟大的领导者，是在许多细微的事情上，作出了与众不同的抉择，只可惜太多研究领导学的人不曾去注意与珍惜。”与习惯于轰轰烈烈开展管理的英雄式领导不同，沉静思考型领导者往往能够看清楚事物的本质。
如同据《史记》中记载的“扁鹊三兄弟”故事，魏文侯曾问扁鹊说：“你们三兄弟中谁的医术最好呢？”扁鹊回答说：“长兄医术最好，中兄次之，自己最差。”文侯说：“那么为什么你最出名呢？”扁鹊说：“长兄治病，是治于病情未发作之前，由于一般人不知道他事先能铲除病因，所以他的名气无法传出去。中兄治病，是治于病情初起之时，一般人以为他只能治轻微的小病，所以他的名气只及于乡里。而我是治于病情严重之时，在经脉上穿针管来放血，在皮肤上敷药，所以都以为我的医术最高明，名气因此响遍天下。”同样，一个领导者如果能面对真实世界、实事求是，就已从解决问题的层次，提升到避免问题发生的层次，因为他们的态度，使得他们面对所有大小事都能处理的一般人不同。
由于隐忍、宽容、放权的管理风格，李彦宏也被冠以“沉静领导”的标签。在李彦宏的2008年12月12日《无声的管理无声的技术》博文中有这样的描述：“在中国，无声的不是管理，是技术，太少人真正关心技术的进步，太多的人醉心于把管理当战争，把自己当******。”言外之意阐明了李彦宏在百度企业运营中的基本风格——即李彦宏在运作百度的时候，只是无声的沉静的潜心于提升和改进研发团队的技术能力，而对于百度管理的细枝末节，自己不是很直接插手其中，而是采取以静制动、以柔制刚的宏观掌控的办法。
李彦宏自己用4个英文单词来形容这种沉静式管理，即：Inspiring（激励）：营造一种开放、充满活力的氛围而默默地做制度方面的假设；Caring（关怀）：知道在合适的时间来用合适的方式处理问题；Infusing（灌输）：注重潜移默化，和风细雨，贵在坚持，最终效果显著，影响深远；Initiating（启蒙）：从来不离开基层。百度的管理、文化都反映了李彦宏的这种领导风格。因此也有人用“水”来形容李彦宏的管理风格，这来自老子的《道德经》第八章第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再加上李彦宏无为而治的管理方式，这的确与老子的哲学思想非常相似。不同的是，李彦宏的海外留学和工作的经历给李彦宏的领导风格在中国文化底蕴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不少西方特色，例如自省和自律、胸怀和远见、信任与尊重、专注与专业、领先与超越，在无为而治的柔性管理上又加上了一层刚性的约束，让无为而治的水在一定的范围内、按照李彦宏根据西方管理理论框架确定的形状流动。
因此具体到某个事例上，我们往往可以发现这种“松”和“紧”交错的例子：今年年初接连发生的百度被黑和Google退出中国事件，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李彦宏只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受的委屈，而当下属对Google进行评论时，李彦宏却马上动用力量铁腕消除这一事件的影响；再往前，百度近几年来的高管离职和空缺颇为引人关注，但百度却做到了“形散而神不散”，没有因此而影响企业的运营；百度内部提倡“有创造性的混乱”，虽然混乱，却是最有创造性的方法……还有许多类似的例子，都在说明我们在研究李彦宏的“柔性管理”的时候，也不要忘记他在管理中的刚性一面。
案例1：百度被黑和删掉博文
“昨天在谷歌上搜百度被黑，今天在百度上搜谷歌退出。”2010年1月12日和13日，中国市场占有率最高的两大搜索引擎连续爆出新闻，先是百度遭受国外黑客攻击，造成网页大面积瘫痪；被黑事件刚刚告一段落，谷歌紧跟着曝出消息要退出中国市场，在这样的风波中，李彦宏选择了低调处理。
让我们先来看看“百度被黑”事件。黑客对网站的攻击本来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是能够对作为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百度的攻击，一定需要耗费巨大的技术力量。可是在百度历史上，却曾发生过数次被黑的事件。其中影响最大的两次，第一次发生在2006年9月，第二次在2010年1月。至于第一次事后李彦宏的反应还没有发现历史记载，只是百度官方网站作了事件的证实；而第二次事后李彦宏只是言简意赅的发出“史无前例”的感叹却早已广为传诵。
2006年9月12日傍晚5时30分左右，北京、重庆、广州、长沙等地的百度搜索引擎百度无法正常使用。事件经过是这样的：当日5点半左右，这些地区网友在对百度服务器执行“Ping”命令时发现域名丢包率达到100%，返回的信息显示着“请求超时”字样。随后，可登陆百度网站首页www.baidu.com，但搜索内容的速度极慢，近10秒钟后网页最终出现无法显示的页面。直到下午6时，百度网站才恢复正常。当天晚上11时37分，百度在其百度空间上发表声明称遭受有史以来最大的不明身份黑客攻击，并表明将配合公安机关对事件后幕的精心组织策划者。虽然此次被黑对百度的影响只有半个小时，但也让不少用户对于百度的安全防范能力产生了怀疑。
2010年1月12日发生了长达2个小时以上的百度页面大面积瘫痪事件，时间之长可谓史无前例。
事件经过大抵这样：当日早晨7点20分左右起，打开百度首页就出现了“This site has been hacked by IRNIAN CYBER ARMY”的字样。在页面下部，有一连串波斯语的留言，大意是“作为美国当局的干预伊朗内部事务的回应，这个只是一个警告”。但是不久，这张图片随即被去掉，但是百度依然无法访问。输入页面后，出现的是一个含有“YAHOO”标的页面。有的直接现实无法访问，有的跳转到了伊朗的军网（网络盛传，伊朗黑客攻击百度的原因，据说是为了抗议早先中国网民在Twitter上对伊朗反对派的支持）。这些迹象表明Baidu.com和之前的Twitter.com遭遇了同样的域名劫持。在对百度服务器执行“Ping”命令时，均返回“请求超时”的信息。直到2010年1月12日10点，百度页面仍然无法正常登陆。当日上午10：54分，百度官方对事件进行了报道和证实，并表态正在积极处理。12：51，有网友发现李彦宏首次现身百度贴吧，发帖子称此事“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呀！”。
之后，18时百度官方发出公告，认为事故原因是“因www.baidu.com的域名在美国域名注册商处被非法篡改，导致全球多处用户不能正常访问百度。”对此，百度内部人士百度的防御系统很强大，黑客攻击百度难度很大大，而业界人士则认为并非完全如此。
值得注意的是，百度公司就首页被“黑”发表声明，指出不法分子并没有攻击百度的服务器，而是选取美国域名注册商作为攻击对象，再联想到之前伊朗黑客对Twitter的攻击，百度或许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但这次攻击给百度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据估计，百度的直接损失达在人民币1000万元左右，甚至会影响到财务报表；另外，这也可能让各路黑客感觉百度是如此的脆弱，继而发起对百度更大规模的攻击。
在这两次百度网页受到攻击的事件中，李彦宏保持了罕见的沉静。2006年9月那一事件，曾有百度人士认为可能和竞争对手脱不了干系，虽然百度只在其官方网站公布了这一消息，但是没有公布李彦宏对此次事件的任何表态。他用沉默回应了所受到的伤害。在2010年1月12日的这一事件中，重复感慨的“史无前例”高度概括了他的表态，只是含蓄的表达了百度受到伤害的深。
熟悉李彦宏的人都知道，李彦宏是一个较真的人，他觉得有道理的事情就绝不会放弃，例如在选择竞价排名的问题上，李彦宏和董事会据理力争，据说甚至还摔了手机；但另一方面，李彦宏非常在意媒体的评价，这一度也成为了百度与媒体关系紧张的原因，对于媒体对百度技术能力、竞价排名、与谷歌的竞争等方面的报道，李彦宏一直期望外界对百度的评价是“正确的”，而另一方面，李彦宏又非常较真，为此他会向媒体一遍遍的解释自己的观点，但到后来，李彦宏学会了沉默，资深IT评论者洪波曾用这样的话描述百度怎么看待外界：“在百度看来，这个世界是一个草木皆兵的世界，所有人都对百度不怀好意。”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中这是一种难以达到的思想境界。在百度被黑事件中，李彦宏忍住了向人倾诉不平的念头，只是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而在次日发生的谷歌退出事件，李彦宏也同样用沉默去回应，甚至对于自己员工火药味十足的博文，李彦宏选择了果断的行动，用自己的智慧去制止了可能的口水仗的升级。
2010年1月13日，谷歌高级副总裁和首席法律顾问大卫·多姆德（David Drummond）在谷歌官方博客上发文表示，谷歌集团考虑关闭“谷歌中国”网站以及中国办事处。针对此事，当天下午，百度首席产品设计师孙云丰在自己的博客中撰文《Google市侩，我感到恶心》评论道：
“Google 的首席法律顾问的调调让我感到恶心。因经济利益退出，就直白白地说好了，把自己涂脂抹粉一番，还煞有介事地提到谷歌被中国人攻击，Gmail信箱被攻击，把这些事情作为退出中国的铺垫，这种论调是侮辱中国普通老百姓的智商，但还真有可能迎合那帮目空一切，但从未到过中国、对中国没有丝毫了解，却又喜欢对中国说三道四的西方人的假想。只提一个假设，如果谷歌占据了中国80%的搜索市场份额，google的高管，还会这么高调的宣称要do no evil，从中国退出吗？整个事情给我的唯一感受，就是恶心。”
如果将这篇文章拿来解剖，就可以看出这是一篇浓烈火药味的攻击性文章。作者以极强的主观性语言来来对谷歌离开中国事件进行评述，进入对它展开赤裸裸的人格化攻击。这篇文章读了过后，给人一种泼妇骂街的感觉。
有人评论说，李彦宏的性格决定了百度的性格。孙云丰也属于百度高层，那么这篇文章页代表了百度高层的形象，甚至有人猜测，孙云丰的这篇文章是否得到了李彦宏的授意——百度作为一个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就刚刚在10天之前获取“优秀企业公民”的称号，李彦宏本人2009年之后曾一跃取代马云的位置成为中国商业领袖，他也曾几度风光亮相央视春晚等等，具有如此“光辉形象”的百度难道不可以站在一个高风亮节的立场上来审视和认识一个it行业里备受瞩目的“谷歌宣称即将离开中国”这一事件吗？难道应该在大众面前逞“妇人之仁”和“匹夫之勇”吗？或者应该逞以“小人之心”吗？
对此，李彦宏却有另一种回答。
2005年8月8日自从谷歌正式进入中国之后，李彦宏和它在正面战场上曾经展开了无数的交手和较量，在斗智斗勇之中李彦宏自有一套招法，这种招法真刀真枪和兵不血刃，而不是在大众眼底和在博文里哭鼻涕，馓威风，甚至泼妇骂街和莽夫乱幢。在谨慎、沉静而持重的权利了整个大局的利弊得失之后，李彦宏的答案出来了，就是让孙云丰马上删掉博文，同时，百度的公关紧急出动，最大程度地消除这一博文的影响，二话不说。
案例2：形散神不散——从高层的离职说起
2006年10月，刘建国从百度离职；2007年3月，梁冬从百度离职；2007年4月，朱洪波从百度离职；2007年12月，王湛生意外去世，就在短短一年之内，2007年，李彦宏失去了4位主要的创业伙伴。2005年，百度在上市之后出版了一本名为《相信中国》的企业传记。到2007年底，这本传记封面上的5个公司高层只剩下李彦宏留在公司。
就在2008年，百度高层团队在经历短期震荡之后又重获生机，雏形再现。3月，通用汽车金融公司前财务官李昕晢担任百度CFO接替王湛生的位置。4月，前任苹果中国区总经理叶朋先生加盟百度担任COO接替朱洪波的位置。2008年10月，华为前副总裁李一男加盟百度担任首席技术官接替刘建国的位置。然而仅仅1年后，2009年6月，百度“核心组件”俞军先生离职，2010年1月，叶鹏和李一男相继离职。2010年3月，电子商务事业部经理李明远离职，百度高层再现了第二波离职高潮。
针对这些离职现象，再联想起早期离职的徐勇和毕胜，李彦宏在媒体采访时透露，他最初对高层离职疑惑不解，有时非常痛苦和伤心，但是后来，他又发觉高层离职时非常正常的事情，尤其在IT行业，因此他也把这些离职当做百度的一种新陈代谢的自然现象，所谓人各有志嘛。也许，由于个人的理想和职业规划不同，重新选择就业对于经理人来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是，这些现象发生在一个在纳斯达克市场翻云覆雨的百度，却给人一种非常突兀的感觉。这些不得不让人想起这些高层们在离职之际可能会带着某种隐痛和无奈，以及其中的某种必然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