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奉命出宫办事,办完事还没回京城,又接到慕容景锐的飞鸽传书,命他秘密前往北郡,所以他便又去了北郡,终于完成任务之后回京,这一来一回已过了一个多月。
当他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入宫的时候经过宫门,连看守的侍卫都是新面孔,他亮出腰牌被放行之后,进入宫城。
夜晚的皇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朦胧,各宫的琉璃宫灯发出幽寂的光,却显得整个皇宫格外的幽静,树影婆娑,似乎掩藏着一种怪异。
他没有多想,直接奔往重坤殿,离月觐见从不经过任何人,他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然而今日,他在重坤殿找遍了也没见皇上的踪影,心中亦然想着,他不是在重坤殿,便是在琼华宫。
准备去往琼华宫寻找,他无意识的出现,随口问了侍奉的宫人,却被告知皇上去了昭阳宫。
离月蹙眉,顿住脚步,若是昭阳宫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去了,他直接等候就好。
在重坤殿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慕容景锐便带着身边的人回来,看到门口的离月,脸上倒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他直接屏退左右,只身进了大殿。
“属下参见皇上。”离月见皇上回来,单膝跪地行礼,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慕容景锐面色如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情绪,看了一眼离月,随意的拂袖,淡淡的说,“起来吧,北郡那边都交代好了?”
“是,陆将军和铁将军都已经整装待发,只待皇上下令。”离月的声音也不带任何的情绪,冰冷木然,却铿锵有力。
慕容景锐点点头,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微微闭上眼睛,“南疆的骚乱可有平息?”
前些时日,南疆骚乱,他在京郊仅剩的十万大军也被派离京城,如今的他可谓是孤军奋战,所以他不得不忌惮苏氏,不得不以怀柔的政策相对。
“南疆那边还在僵持,不过他们也死扛不了多久,出不了三日,谢将军那边定能传回来好消息。”离月依旧低着头,从他见到慕容景锐开始,还未正眼去看他。
慕容景锐在背后的拳头微微松开来,唇角也缓缓的绽开一抹弧度,这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吧,南疆的事情若是在不了,这边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靖国公安分了一段时日,又开始有新的动作,这几天因着洪涝一事的平息不断的给他施加压力,皇后又在一旁擂边鼓,看来这后宫的平静又要打破了。
“好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慕容景锐想起后宫之事,心中难免有些起伏,目光中透出一抹深切的疲惫。
离月领命起身,此时才将目光投在慕容景锐的身上,心中微微一惊,一个多月不见,他却似乎看上去好像沧桑了很多,那俊逸的双眉深深的拧着,好像有处理不完的烦恼。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离月准备退下,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再次回身躬身对着慕容景锐语气恭敬的说,“皇上之前派属下做的事情也都处理完毕,这是皇上要的东西。”
他将一个暗色的木牌递给慕容景锐,慕容景锐伸手接过,眸光静静的看着,一语不发,木牌上没有刻字,但是他却知道这是一个牌位,他宽大的手掌轻轻的触上,瞬间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掌心透过来。
慕容景锐神色忧伤的看着手中的牌位,似乎有太多的情绪在胸腔内泛滥,发泄不了,却也抑制不住。
离月见皇上没有回应,躬身准备告退,退至门口,慕容景锐却突然出声,“离月,你将此物送去琼华宫吧,朕累了。”
怔怔的站在门口,离月不知皇上是何意,这件事情虽是他亲手所办,但是却是皇上的心意,若是萱妃娘娘知道,定然感激涕零,可是皇上为何却要错过这么一次机会。
离月心有疑惑,却不敢问出口,英挺的俊眉微微蹙起,没有多问,应声领命,转身出了重坤殿。
出了重坤殿,离月心中的疑惑久久不散,找来侍候的程安这才得知这一段时间宫中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宫中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仅是宫中,应该说是整个正齐。
皇后丧子,萱妃被贬,苏氏受创,文家失去倚仗,他到底错过了怎么一场风波。
难怪他觉得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笼着一层阴郁,原来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用这么残狠的方式来除掉皇后腹中的孩子。
可是这样的手段虽然残忍,却不失为最好,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事已至此,也只能感叹命运。
只是他很好奇,当初皇上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有过一点点的心软,毕竟那个是他心爱的女子。
然而身为帝王,却必须做到冷血无情。
他为皇上觉得无奈,更为琼华宫那个女子觉得悲哀。
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牌位,离月心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正在生疼,似是心痛,又好像是不忍。
也许这个东西能让琼华宫那个身影觉得有一点点的高兴,哪怕是一点点的慰藉也好,想到这个,离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步朝琼华宫那边而去。
他不知道在自己踏进琼华宫宫门的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与平日大相径庭的宫殿,心中似乎生疼一抹隐隐的愤怒。
愤怒?愤怒什么,他不知道,只是觉得没来由的生气。
琼华宫的内殿燃着烛火,昏暗到几乎没有任何亮光,然而就是这样的光线,却依然是一种奢侈,琼华伏在烛台下,用纸笔似乎在写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
离月站在她的身后很久,她却依然没有发现,只是安静的写着。
“属下求见萱妃娘娘。”离月恭敬的出声,尽量将声音放的自然,深怕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