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是倒悬的海,几朵白云惬意地飘荡,于清透的阳光中向下方的山谷投下灵动的影。
一只肥硕的巨足鸟在灌木丛的掩映下来回跳动,屁股时不时的摇摆,挑逗着远处正在抱窝的雄性巨足鸟。
雄鸟被挑逗得心神荡漾,慢慢起身离开鸟巢,朝着灌木丛一步步走去。
毫不起眼的石头在山谷中随意地堆积,山风冷雨把时光的叹息刻在它们之上,透着点孤寂地味道。
可是其中一堆杂石后,突然探出个脑袋,然后一道矫健的人影迅速窜出,趁着雄鸟离巢,飞快的奔向前去。
弯腰,伸手,转身,回奔,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片刻间人影已从鸟巢里抱回两个西瓜大小的蛋。
“啾,啾,啾”的声音响彻在山谷中,回声悠长。
听到声音,灌木丛中的那只鸟停止了跳动,躲藏起来脱掉身上的伪装,露出一个肥胖的人影。这是一只用枯枝杂叶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材料拼凑出来的假鸟,有着灌木丛的遮掩,加之距离又远,看起来倒也像真鸟。
原来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山腰处一个隐蔽的洞穴中。
“胖熊,你可来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刚才那只鸟,盯得有点紧,所以绕远走了小道。对了恒哥,得手没?”
“那还用说,看这是什么!”杜恒从身后抱出两个巨大的鸟蛋,得意地挑挑眉,露出‘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的表情。
“哈哈哈,可以大饱口福喽,老吃山瓜都瘦了好多!”
“还瘦呢,每天烤地瓜就你吃的多,你要能瘦下来才怪。”说着杜恒拿手戳了戳胖熊滚圆的肚子。
“嘿嘿!”胖熊看着自己的肚子,也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起来。
“果然是天生搭档,合作愉快!”双掌击在一起,发出庆祝的脆响,然后一人抱一个蛋,离开洞穴,笑嘻嘻朝村里走去。路上谈话的内容多围绕着鸟蛋怎么烹饪才好吃展开,风中似乎飘着淡淡的饭香味。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倒霉拦也拦不住!方走不远,拐过山脚,俩人迎面就撞上了刚刚捕食完毕返巢的雌鸟。他俩登时愣住,冷汗汹涌,一瞬间的迟疑后,拔腿就跑。
巨足鸟凶残善猎,撞见俩人抱着鸟蛋后,反应可想而知,雌鸟直接进入暴怒状态,怒目圆睁,似要喷火,迈开两尺长的爪子追将起来,翅膀猛烈扑打着,提供额外动力。尘土杂飞,鸟声乱啼,汹汹然似鹰捉小鸡。
也罢,坏事总是成双对,倒霉还有更倒霉,这边雌鸟还没摆脱,前面居然又出现个雄的。
原来雄鸟进到灌木丛中,发现了拼凑的假鸟,立马返回巢中,鸟蛋已不翼而飞。便四下焦急地寻找,突然听见雌鸟叫声,前去支援,恰好从另一个方向截住了杜恒和胖熊的去路。
两只大鸟一前一后形成合围之势,不断逼紧,眼中放出愤怒而凶残的光,不过碍于杜恒他们手上的鸟蛋,投鼠忌器,也不敢强来。
一片云飘过太阳,阴影把山谷笼罩,空气微冷,离离野草轻晃。
“咳,咳!鸟兄,这是你们的宝宝啊,长得好可爱哦!”杜恒堆起笑容把脸贴上去,爱怜地抚摸着鸟蛋,仿佛蛋是他自己下得一般。
这显然不能蒙骗巨足鸟,胖熊抖抖索索地用手戳了戳杜恒,让他往前看。
巨足鸟已合为一处,面露凶色,居高临下地步步踱来。胖熊往杜恒身上凑着,两人咽了咽口水,苦笑地向后慢慢退去。
空中突然飞起鸟蛋,在蓝天的底色下,划过两条陡峭的弧线。
“跑!”杜恒大喊一声,拉着胖熊玩命向后跑去。
巨足鸟看着自己的蛋被杜恒高高抛起,着急之下,暂顾不上他们了,向上跃起,张开喙去衔蛋。
乘着这片刻空档,两人跑了十几丈。大鸟落地后,小心把蛋收集在一起由雌鸟负责搬运回巢,分出雄鸟来对付这两个讨厌的人。
“呜哇”的怒鸣炸响而起,巨大的鸟足踩在地上,大地仿佛也被踩得震颤。
巨足鸟体型巨大,高出普通人大半个个身子,擅长奔跑。有胖熊在,杜恒他们哪跑的过巨足鸟,十几丈的距离顷刻间就被缩短到五六丈。
“该死,分开跑!”杜恒喊道,两个人赶忙分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巨足鸟急停,巨大的脑袋在两人的方向来回摆了几次,最终选择了肉多的胖熊,迈开步子重新追击。几瞬间,巨嘴只差毫厘便要夹到胖熊屁股。
结果一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了雄鸟脑袋上!
雄鸟转过头愤怒看去,只见杜恒正在对它吐舌头,做鬼脸,一副欠抽的表情,还不停扔来石头。雄鸟如何受得了,再也不管胖熊,掉头就就追杜恒。
“胖熊,村头集合!”说完,杜恒一转身,使出吃奶的劲就逃,渐渐消失在远方。
“这死鸟怎么跑这么快,说不定要英雄命短了!”杜恒心里嘟哝着,一边飞快运转大脑,思考对策。这时他发现前面有条河,于是提起最后的力气跑去。似乎发现了杜恒的意图,雄鸟也提高了速度。
一人一鸟几乎同时到达河边。离河边还有个一丈多,杜恒就纵身一跃,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堪堪从雄鸟要闭合的嘴缝中滑进河中。
巨足鸟不甘地看着杜恒溜走,巨喙铁钳似的开合,腥臭随风扩散,灰色的硬羽倒竖,来回踱步,恨不得跟着跳下水去。
杜恒一进入水中,不敢逗留,就朝对岸游去。心中总算出了一口长气,小命捡回来了。
阳光照在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似万千金箔浮动。水草妖娆摆动,鱼儿灵活穿梭。不过水草太繁茂了,缠住了杜恒右脚。
杜恒潜入水中,想要解开水草拉扯,却发现在水草掩映中隐约有一个洞穴,又从其中隐约透露出些亮光。杜恒继续下潜,亮光的源头原来是一颗夜明珠。
拾起夜明珠,向四周照了照,杜恒发现洞穴在水平方向有延伸,其中中三三两两分布着动物的尸骸。能够辨别出来的有鹿,牛,甚至还有一只虎。
黑黢黢的洞穴像恐怖的大嘴,要搏人而噬。杜恒心头一惊,心想这个洞穴的主人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不禁打起退堂鼓,这可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放在往常他肯定不会往前走,但是说也奇怪,此时他心中仿佛有个小人在召唤,告诉他这是冥冥中的造化。双拳紧捏,痛苦地抉择了下,杜恒决定前进,一味胆小畏缩如何能成大事。
他深深换了口气,又潜入水中,往洞穴深处游去,一路上提心吊胆,担心突然冲出来个什么怪物就把自己抓走。不过杜恒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只是洞穴显得很深,以至于从小生活在河边的他都感觉到吃力。
就在杜恒面色酱紫,感到肺部空气不足似要爆炸时,他浮出了水面。
胸膛风箱般起伏,杜恒急促呼吸,像要把一辈子的空气都吸进肺。可是随之而来的一股腐臭味道,差点让他作呕,拿起夜明珠四下照了照,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震惊。
昏暗的洞穴中杂乱地散布着野兽的白骨。四壁被轰击的坑坑洼洼,剑痕纵横交错。到处是散落的石头,有的被击得粉碎,有得被切割得很光滑。洞顶的水滴掉落在下方的石头上,四溅而飞,滴答作响,仿佛在诉说这里曾发生的惨烈战斗。
正中央立着一位男子和一条巨蟒纠缠在一起的尸体。
男子外貌大概五十多岁,长得倒是白净斯文,身材瘦长。左臂夹住巨蟒的脑袋,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从巨蟒脑壳刺进,下颌穿出。就是这一刀结果了巨蟒。
巨蟒水桶粗细,通体漆黑,鳞片有小半个巴掌大小,身体上分布着十几道剑痕。杜恒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蟒。更加令人惊奇的是这条蟒的头上长着火红的蟒冠,像是一小团火焰在燃烧。
男子的下场不比巨蟒好到哪去。他的肩头斜插着一根折断的毒牙,自毒牙处黑色的丝线发散开来,鬼画符似的。巨蟒的身体缠绕着男子的身体,尾尖上延伸出的一根长刺从男子后心插入,前胸刺出。
男子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惊诧与不甘的表情,也许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埋骨于此吧。
从两具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一人一蟒死去大概有十几天的时间了。
杜恒小心地靠近两具尸体,用手指轻轻触碰他们,尸体早已冰冷僵硬,尤其是男子的身体,仿佛直接变作了石头,显得异常诡异。
巨蟒后面堆起一蓬半人高草垛,草垛是由最柔嫩的水草,细沙混合搭建的。整个洞穴都很狼藉,唯独这草垛周围很干净。草垛呈火山状,里面铺着整张虎皮,还垫铺着柔软的绒毛。在虎皮的正中间静静躺着一枚比鸡蛋略小的青色蟒蛋。
杜恒拿起蟒蛋来,观察起来。蛋壳细腻玉润。表面有红色的细线勾勒出一条小蟒的图案,小蟒背生双翅,口吐蟒信,栩栩如生。蛋壳上仿佛积聚着一层薄薄的电荷,刺激的皮肤麻麻痒痒,同时又有丝丝清凉传入杜恒手中。
不知为什么触碰到蟒蛋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像是建立起了一种关联,杜恒只觉得再也割舍不下蟒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