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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小楼之内的面积不大,一张精致的木榻,外加几把桌椅,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左墙边上坐落着一架大型的书柜,又占据了三分之一面积。

"老爹!"榻边上,两名婢女打扮的姑娘一见到华天,连忙行礼打了个招呼。

华天随意地一点头,三步并两来到榻边。

榻上正躺着一个二十来岁,样貌秀美的女子,女子美丽的脸庞上,脸色苍白得发青。

一旁榻沿边,还坐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长得俊秀,皮肤白里透红,直像个女子,只是那一双直挺的剑眉,又透着英武的感觉。一身紫色长衫,长发间束着一条紫色的发带,左手上,轻摇着一把紫色的折扇。这人全身上下,几乎都是紫色!

华天看了眼榻上的女儿一眼,随即看向坐在榻沿上的紫衣男子,语气竟是有些拘谨和恭敬:"这个,东方公子,小女的情况,还好么?"

东方公子的右手搭在华秀雨的脉门上,脸色无悲无喜,也没有立刻回答华天的问题。只是独自沉吟了半晌,这才抖了抖肩膀,伸了个懒腰,看向华天:"哦!华老板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那万年血参可有着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种异样的磁性,令人听着感觉悦耳。

"有!有!有!"华天连连说道,右手往怀中一掏,将那红色的锦盒拿了出来,递过去。

东方公子微微一笑接过手来,打开锦盒。那锦盒之内,包满了一团雪白的细棉,棉花之中,放着一株鲜红如血的人参,盒子一开,一股淡淡的清香立刻朝四周散发了出去。

此刻,三人也来到华天身旁。风满楼看着那血人,不禁也献出一抹惊容来,毕竟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宝,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好香啊!"卓源源嗅了嗅鼻子道。

杨屹张了张嘴,讶然道:"原来这就是万年血参!"

"老天有眼!"东方来舒了口气,"华老板真是回来得及时!再差一点,真就是回天无术了!"

"怎么,"华老板神色一急:"小女她。"

"命悬一线!"东方公子神色从容,一点不像在说一件危急到极点的事情:"我用银针打入她躯体,最多护住他心脉六个时辰!还好你及时回来了!"

华天听得一身冷汗直冒,颤声道:"那现在该如何做?"

东方公子将那血参递回给华天,吩咐道:"你将这血参用热水蒸一遍,切记,时间不能太久!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这样一蒸,血参内的精华就会凝结成水,到时候你将血参切开,不需要其它任何加工,直接将那些水盛上来给我!"

"好!我立刻去办!"华天连连应道,转身就要离开,目光却是瞥见了一旁的风满楼三人:"这个,三位公子,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时间招呼你们了!"

风满楼摆手道:"华老板客气了!令千金生死大事,不知我们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是啊!人多好办事,我们都可以帮忙的!"杨屹和卓源源纷纷附和。

"不必了!"华天没开口,倒是那东方公子先说话了:"这种事不是人多就好的!相反,我需要一个极其安静的环境,华老板,麻烦你将附近的下人都遣散了吧!当然,如果几位对医道有所研究的话,留下来探讨一番,我东方来求之不得!"

"我们对医道是完全不通的!"风满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三位公子,恕老朽招待不周了!"华天对三人拱了拱手,对一旁的关伯吩咐道:"关伯,你带三位公子到客房休息!还有你们,东方公子需要安静,你们也都退下吧!"后面一句是对那两名侍女说的。

"是!老爹!"两名侍女应了一声,纷纷退了出去。

"三位公子,请随我来!"那关伯来到风满楼等人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麻烦了!"风满楼微微一笑,与杨屹和卓源源,一同随那关伯走了出去。华天随即也抱着那血参,飞快地跑向厨房。

众人散去,小楼之内,霎时间沉静了下来,空气中,偶尔传来几声鸟虫的轻鸣。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东方来看着榻上的华秀雨,淡笑着道。

"嗯!"华秀雨发出几声喘气,动了动躯壳,慢慢地张开双眸,瞬也不瞬地瞧着东方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你好像生气了!"东方来轻声一笑道。

"对,我生气了!"华秀雨的声音带着种病态的虚弱:"你讨厌你那恒古不变的淡然!讨厌你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讨厌你明知道我命悬一线,却一点也不着急!"

"你怎么知道我不着急?"随意的浅笑,淡然的语气,东方来的样子,实在让人瞧不出一丝着急的色彩。

华秀雨撇了撇嘴,哼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的样子?我告诉你,就是心机深沉的老政客,也休想从我东方来的表面看出丝毫,更别说你这个小丫头!"东方来微微一笑,伸手轻弄开华秀雨额前垂落下的青丝,柔声道:"不呼天抢地,不代表不心急!冷淡从容,也不代表我不在乎你!说得不客气点,如果我不在乎你,你的生死,根本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华秀雨轻笑了笑:"你还真是冷血呢!"

东方来一笑道:"以前是,但是现在,有个呆瓜,用她的傻,她的无知,她的善良,慢慢地又将我的血烧热了!秀雨,你要撑下去,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碗皮蛋瘦肉粥!而我,也还没向你父亲提亲!"

"赔了碗粥,还要把自己奉献给你!我感觉我好亏啊!"华秀雨撅了撅嘴,随即神色一黯,叹息道:"东方大哥,你说我"

"你不会死的!"东方来坚决地道:"连万年血参这等百年不遇的珍宝都被华伯父找到了!这说明了,就连老天都要你活下去!"

"三位,客房到了!"关伯领着风满楼三人来到一排屋舍前:"这些房间,都是常年有人打扫的!里面的被褥也是全新的!三位放心地住吧!"

"有劳了!"三人纷纷向关伯行了一礼。

"公子多礼了!"关伯还礼道:"三位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告退了!"

"我们没别的事,关伯请吧!"风满楼三人也知道他担心自家的姑娘,便不再多留。

看着关伯拖着年老不便的双腿,一拐一拐飞快地离开。风满楼忍不住叹息一阵,想当年,管家福伯,对自己也是如此啊!

"二哥,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杨屹看着风满楼,轻声道。

风满楼笑了笑,道:"在悬崖底下呆了十年,原以为许多事都忘了!想不到,一回到京州,往昔的回忆,却忽然一件件地想了起来!"

"别想太多了,二哥!"杨屹安慰道:"想得越多,心就越痛!这一点,我也是经历过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风满楼轻笑一声,看了看华秀雨小楼的方向:"刚才看那华姑娘的脸色,真是很差!希望老天保佑,华老板为人正派,千万不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放心吧,风大哥,"卓源源呵呵一笑:"刚才那姓东的家伙,一副牛气烘烘的样子,他一定能治得好华姑娘的!"

"呵,"杨屹扯了扯嘴角,"你这是什么道理?还有,人家可不是姓东的!而是东方!这是复姓!"

卓源源挠了挠头,赔笑道:"呃,杨大哥,你知道我读书不多的!"

风满楼笑了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就别想那么多了!三弟,你大伤初愈,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二哥晚安!"杨屹回笑了下。随即三人各自挑了间房,休息去了。

风满楼走进房内,这客房面积不大,但装饰精致,格调高雅,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布置。想来像华天这样的富商,平时招待的人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风满楼视线一扫房内,忽然发现墙边的柜子上,还放着笔墨纸砚。话说回来,当初他在悬崖底下,每天都要画上一幅画,一来是锻炼心境,二来也是一种消遣。这时日一久,却也成了一种习惯,前些日子风餐露宿,没作画的条件,也没心情。现在一看到这文房四宝,风满楼忍不住心头发痒了起来。

清晨时分,风满楼早早地便醒了过来,打开门出去。

门外,杨屹和卓源源也一造便醒了过来,一个手持银龙长枪,舞得猎猎生风,一个则拿着斧头,悉哩哗啦地凭感觉乱打。

"大哥!""风大哥"见风满楼出来,两人纷纷停下了动作。

"都醒得这么早!"风满楼微微一笑,看着杨屹道:"三弟,你大伤初愈,怎么不多睡会?"

杨屹一笑道:"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恩?二哥,你手里拿着什么?"

"哦!这个!"风满楼晃了晃手里的画卷:"这是我昨天夜里画的,打算送给华老板,毕竟他帮了我们不少忙,了表心意吧!"

"是啊!"杨屹恍然,道:"说起来,华老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只是空口说了几句谢谢。我也该做点事才好,你说,华老板他喜欢什么?"

风满楼笑道:"我们跟他说起来也只是萍水相逢,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不过,以他的家世,应该不缺什么,要想答谢人家,重要的是心意!你自己动动脑子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幅画,你帮我转交给华老板!"说着,风满楼便将手中的画递给杨屹。

"出去?"杨屹疑惑道:"二哥,现在这么早!你要去哪?"

风满楼叹了口气,脸色生起一丝异样:"去一个,我非去不可的地方!"

杨屹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二哥,别呆得太久啊!"

"我知道了!"风满楼一笑,随即转身离开,不片刻,人已经消失不见。

"还快啊!"卓源源瞪了瞪眼睛,"风大哥走得这么急,他到底是要去哪?"

杨屹沉声一叹,轻声道:"一个人,回到了故乡,总是要去生根的地方看一看的!"长叹一声,杨屹不禁也想起了,当初自己回到杨府废墟的时候。一旁的卓源源见杨屹神色落寞,半懂不懂地抓了抓头。

"两位公子早啊!"忽地一道苍老的声音由后传来。两人连回过身去,却见那管家关伯正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

"关伯早!"两人也迎了上去。卓源源大笑道:"老人家,你起得这么早!做管家这么辛苦么?"

"不是,不是,"关伯微笑道:"是我心里高兴,睡不着啊!呵呵。"

"哦?"杨屹好奇道:"心里高兴!府里发生了什么喜事么?"

"当然有啊!大大的喜事啊!"关伯的笑容越发地灿烂起来:"姑娘的怪病啊!终于治好了!"

"是么,那真是可喜可贺啊!"两人听着也是会心一笑,连连恭贺起来。

关伯连连摆手,大笑道:"还不止这些!就在刚才,那东方公子,跟我家老爹提亲了!说是要娶我家姑娘!再过几日,华府可就要办喜事了!"

"是嘛!"杨屹欢笑道:"那真是恭喜恭喜了!我就说华老板为人那么好,老天不会亏待他的!这下就是恶事除尽,好事连连啊!"

"承公子贵言了!"那关伯笑得连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对了,老爹叫我请公子们去饭厅用膳,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没这么早起呢!夷,风公子呢?"

杨屹笑道:"哦!我二哥他有事出去一下,就不用等他了!我跟源源进去换件衣服,麻烦关伯梢等一会。"

"无妨无妨!"关伯心情大好,笑容不止。

"走,源源,去换衣服吧!你最喜欢的吃饭时间到了!"

"好勒!"卓源源欢快地冲回房。

华府,饭厅。

"哈哈哈,杨公子,卓公子!"见杨屹和卓源源进来。华天连一把站起身来,大笑着迎了上去。两人也纷纷行礼,恭贺华天千金病愈并喜结良缘。那华天明显心情极好,不断地大笑着。

三人相互客气了几句,纷纷在那张景致的饭桌前坐下。那一身紫衣的东方来也在座上,只是从始至终,都一直坐着不动,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恩,东方公子,哦不,现在该叫女婿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杨屹杨公子,这是卓源源卓公子!"华天热情地招呼着双方:"给你们正式介绍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六艺公子"东方来!"

"久仰久仰!"两人对着东方来拱了拱手。东方来拱手还礼,目光落在了杨屹身上:"杨屹!我昨晚见你扛着柄长枪,莫非你就是"正气浩然",一枪铲四恶的杨屹!"

杨屹淡笑道:"东方公子过奖了!这只是江湖上夸张过头的传言而已!"

"什么传言!"那卓源源一坐下就猛吃个不停,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我大哥打败四恶,那可是铁铮铮的事实!"

"源源!"杨屹踢了踢一旁的卓源源,见他一最的黄油,又好笑又好气:"又没人跟你抢!你吃这么急干吗?"

卓源源嘿嘿笑道:"我习惯了!"

"没事没事!"华天笑着道:"卓公子不必客气,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对了,陈妈,记得叫厨房留一份,等风公子回来给他!"最后一句是对一旁的侍女吩咐。

"不用了华老板!我想,我二哥没那么快回来的!"杨屹笑了笑,随即将手中的画卷递了过去:"华老板,这是我二哥自己画的,说是作为答谢你帮我们这么多忙的谢礼!"

"这也太客气了!"华天呵呵一笑,见不是什么太过名贵的东西,也就大方地接了过来,当即打了开来。顿时,众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好奇地朝画卷上瞄了过去,就连那东方来也是。

只见那画卷上,绘着一池荷花,画上八朵荷花,或光彩大发,或含苞待放,或介乎半开半合之间;色彩鲜艳动人,八朵荷花,犹如在那艳阳之下,尽情地绽放!

"好画!"华天眼神一亮,他做生意也碰过不少字画,还是有一定地鉴赏功夫的:"这线条,这色调,啧啧,这份功底,就是皇室的专用画师都未必有啊!神技!神技啊!"

杨屹微笑道:"我们两对这字画一道是完全不懂的!不过既然华老板喜欢,那我们也开心!"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华天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卷,显得爱不释手。只是一旁的东方来看了会画卷,眉头却是轻轻皱了下:"华老,不,岳父大人,可否将这画让我瞧瞧?"

"当然可以!说回来,阿来你可是此道行家啊!"华天笑着将画递过。东方来接过手来,仔细地上下瞧了一阵,目光闪动,眉头不时地皱上一皱。

众人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地心头一动。杨屹试探道:"怎么了东方公子?这画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东方来淡笑一声:"我只是有些感叹,你二哥的画技,连我都自愧不如!"跟着目光转向华天:"岳父大人,这幅画,您可以给我么?我想仔细地琢磨琢磨。"

华天连声笑道:"那有什么问题!看来贤婿这次,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东方来微微一笑,不得不说,他笑的样子,着实有股吸引人的气质:"或许吧!还不知道,那位风公子究竟叫什么名字?"

"哦,我二哥名满楼!风满楼!"杨屹笑道。

"风满楼!"东方来沉吟了下,看着手里的画卷,低声道:"山雨欲来!"

"恩?你说什么?"杨屹道。

"没什么,"东方来收卷起画,笑道:"饭菜都凉了,吃饭吧!"

"是是是,"华天恍然:"差点都忘了正事,各位快吃吧,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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