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对陈夕贵的纠缠有些急,用力地甩动自己手臂竭力想摆脱。
陈夕贵如同中了魔咒一般,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胳膊,另一只手竟然去搂抱翠儿的腰身。
翠儿一急使劲一挣,夏天的衣服太薄,翠儿的衣袖竟然撕开。看到衣服破损,翠儿是又羞又恼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春桃到前院来找翠儿正赶上这情景。
“你干什么?”春桃跑到陈夕贵面前推搡着他。
看到有人来,色胆包天的陈夕贵犹如大梦惊醒,立刻放开了翠儿。
春桃拉扯着翠儿向后院走,回头恶狠狠对陈夕贵说了句:“小心你的皮!”
翠儿早就慌了神,一见春桃更觉得委屈,突然大哭起来,腿脚也软了,要不是春桃拉扯恐怕连路都不会走了。
陈夕贵一个人楞楞地站在院当中。
翠儿在春桃的询问下抽泣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春桃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拉着翠儿找赫老六告状去了。
赫老六刚刚换了一张谭鑫培的《卖马》,唱片里的过门还没开始,春桃拽着翠儿来到他的眼前。
“老爷你管不管?”春桃气冲冲地向赫六爷质问。
“怎么了?”赫老六看着抽泣的翠儿反问道。
“怎么了!小贵子调戏翠儿。”春桃狠狠地说。
“他敢!?”赫老六大喝了一声,敢字的尾音变成疑问看着翠儿。
翠儿委屈地看着赫六爷,见赫六爷疑问地看着自己,便低下了头,随后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是不是和你闹着玩呀?你看你这孩子还当真了呀。”夏小姐走过来拉着翠儿手安慰着她。
“你们看有这么闹玩的吗?”春桃把翠儿的袖子撸起来。被陈夕贵给拽红肿的痕迹清晰印在白嫩手臂上,然后有把破损衣服的缝隙拽着给两个人看。
“把这兔崽子和他爹给我找来。”赫老六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一定是孩子们闹急了才如此的,都是孩子。”夏小姐有点着急,她心里有些怕,一怕误会,二怕生是非。
赫老六心里是另一番想法,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不教训一下这小子以后说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陈管家被春桃叫到了东后院。他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这几天大家虽然忙得脚打后脑勺,可为了办喜事忙活,即便是累点大家也都是笑盈盈。
现在眼前的赫六爷阴沉着脸,春桃怒目,那个翠儿好似还在抽泣,夏小姐神态还算平和,小声与翠儿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陈管家感觉出有事情发生。
赫老六告诉陈管家他的好儿子了调戏翠儿。
陈管家一听吓得腿一软差一点没站住,他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儿子惹了祸事。
张妈进院,对赫老爷说:“那个小子说什么也不过来。”
赫老爷一看张妈没请动小贵子反倒笑了,对陈管家说:“还是你把你宝贝儿子请过来吧。”
陈管家刚想转身去前院,厨子老洪神色慌张地跑了进了东后院,高声冲着大家嚷道:“井!井!井!”
陈管家一听老洪喊井,当时就瘫坐在地上了。莫非自己的儿子陈夕贵跳井了不成?这个兔崽子是想要我的老命呀!陈管家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想上前去问老洪,站了几下没有站起来。
厨子老洪没有顾及陈管家,直接来到赫六爷的跟前,气喘吁吁地一个劲说井,边说还边用手指想西边井的方向。
赫老六看到老洪如此慌张,心理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用手拍着满头是汗的老洪,安慰着他说:“你别着急,慢慢说,井怎么了?”
简单的晚饭后,大家都各忙各地,老洪不会去管院落的打扫,也不会去洗什么锅碗瓢盆。他只不过是把厨房里的各种厨具收拾利索,然后把所有存水的水缸都全部添满就万事大吉。
赫家大院里的水井坐落在西后院,紧靠着西墙根。为了使水井洁净,早年间曾经搭起一个凉棚防止雨水,后来赫家人看着凉棚单薄,索性给水井盖了一件房子。这样赫家大院里有了一个独特的水井房,水井房屋不是很大,门冲北开,水井在房屋的正中间,房屋四脚摆着四个硕大的水缸。井口比最大号的磨盘还要大上两圈,井边围着红漆栅栏,井口上架着一副辘轳,粗粗的绳索把一只大木水桶悬挂在辘轳上。
人们用水的时候,就会在四个大水缸里面去取。而厨子老洪每天都要添满院落里各处的水缸。
今儿老洪一如既往地把辘轳上的木桶放下井中,扑通的声响,使老洪知道木桶已经接触到了井水水面,可辘轳上的井绳才放到了一半,老洪感到奇怪,井里的水位怎么突然的高了起来?他熟练地晃了一下井绳,使木桶里打满了井水,用力摇动辘轳把手,一桶装满井水的木桶被他提到井沿,老洪向桶里一瞧不由的大惊失色。
原本清澈见底的井水,现在竟然变成了浑浊的泛着红色的脏水。
老洪的耳畔顿时响起了宁县的童谣,“河水蓝,家人全。井水红,屯里穷。”
在宁县流传这样的说法;如果是那个屯子的水井出现了浑浊泛红色的现象,这个屯子就会出现灾难。宁县周边的屯子曾经发生过几次井水浑浊泛红的事情,而且每次的确都有灾祸降临。好象就是为让大家相信这样的童谣,刻意来证明一下它很灵验似的。
井水浑浊泛红现象现在就发生在老洪的眼前,况且还发生在自家的水井,怎么能让老洪不惊慌失措那?
惊恐的老洪马上意识到,必须马上去通告赫六爷,在老洪看来,一定会有什么灾难要降临到赫家大院。
“井,井水泛红了!”老洪喘息着,手指着水井的方向对赫六爷说道。
听到老洪说出这句话,赫老六心里咯噔一下子。
对于赫老六来说,这种的事情不单单只会让他联想起那首童谣,更会使他想起亲身经历的事情。
赫家的自打有了这口井,曾经泛过一次红水。那次井水泛红之后,没有几****的祖父赫崇祥就去世了。当时整个家族被一种失去顶梁柱的气氛笼罩着,悲痛恐慌和压抑的复杂情绪,传染着家族中的每一个人。这一段长时间的伤感情绪,也使当时还幼小的赫老六心灵中布满了阴霾。虽然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对于赫老六来说,那真是刻骨铭心。幼年承受的忧郁记忆,如同在肌肤上纹上刺青一般,难以除掉。
流传的童谣加上亲身的经历,让赫老六不得不对发生这样事情感到紧张和恐惧。
赫老六推了一把老洪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赫老六已经无心顾及翠儿被陈夕贵调戏的事情,只想去井口看个究竟。坐在地上的陈管家一听是井水泛红,本来刚才还为自己的儿子担心,现在又被另一种莫名惊恐所代替。不过人还是站立了起来,在赫六爷的身后颤巍巍地跟随。
本来感觉很是委屈的翠儿,看到春桃和张妈听到井水泛红事情之后,面露惊恐神态慌张。尤其刚才还为自己仗义执言的春桃,早已经把陈夕贵调戏自己的事情忘在脑后了,娘俩也跟着后面去了水井房。
翠儿迷茫地去拉夏小姐的手,夏小姐把翠儿的手端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翠儿的小手说:“别慌,别慌。”
与其说夏小姐安慰着翠儿,倒不如说夏小姐在安慰自己。夏小姐无从知晓为什么一个井水浑浊事情,竟然会让赫家人如此精神紧张的原由,但是从众人的表现中,多少也能揣摩出此事对赫家来说,一定是非同小可。
几个人来到水井房门口,赫老六对陈管家说道:“你去屯子里看看那口老井的水怎么样。”
陈管家应了一声,从西后院门走了出去。
余下的人进了水井房,老洪指给赫老六看木桶里的水。木桶里水已经沉淀的不是那么浑浊了。赫老六让老洪再打上来一桶看看。
老洪把木桶里的水倒入井沿边通往院外的水道里,随即把木桶放入井中,又打起了一桶水,四个人围着木桶观看。
老洪嘴里咦了一声,见他用手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打上来的井水是有点浑浊,但却是土黄色,刚才那种血红颜色已经没有了,这让老洪感觉有些意外。不甘心的老洪,接二连三连续打了十几桶,那是一桶比一桶清亮。
老洪还想把桶中水倒入水道,赫老六用手拦住了他,用手指了指水缸,那个意思是说;别再糟蹋水了,老洪提着水桶,把桶里是水倒入了水缸。
陈管家嗬哧带喘跑了进来,没等大伙去问,直接就说:“老井没事,清亮着那。”说罢一个劲用衣服袖子擦脖子上的汗水,看样子胖墩墩的陈管家是跑去跑回,也真够难为他的了。
“咱家的井怎么样了?”陈管家焦急的问赫六爷。
“你自己看。”赫老六早已经从刚才那种紧张情绪中摆脱了出来。
陈管家看了一眼老洪刚打上来了一桶水后,长长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