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鱼族长、族长继承人依玛以及一干人鱼长老的拱卫下,巴巴罗萨沿著台阶一路向上。
他们所在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火山锥内的祖玛城,而上方火山口则是蓝汪汪的海洋,一股无形的壁障将海水隔绝开来,形成一个隐密的封闭世界。
很快,一个水晶般的巨大尖拱神殿出现在视野中,这座神殿高得异乎寻常,就连此刻的巴巴罗萨也不得不仰视。
「这是祖玛先祖当年的故居,这里只有在祭祀守护神大人的时候,才会开放。」依玛见巴巴罗萨停下脚步,便解说道。
巴巴罗萨看了这名红发尤物一眼,微微一笑,大步迈了进去。他怎麽能不清楚,这座神殿是他用永恒之术恒定了一座纯由元素打造的水晶神殿。
年轻人鱼首领似乎想到什麽,脸色微红,步子慢了一些。
殿堂之中什麽都没有,只有尽头有一座顶天立地的巨人坐像。
人鱼们来回将目光在巴巴罗萨和巨人坐像之间比照,似乎要寻找出一点不同之处。
就在这时,人鱼们感受到一股无穷的寒意透体而来,纷纷退开,远离中央的巴巴罗萨。随即,她们看到惊人的一幕,巴巴罗萨消失了,并出现在一块不透明的巨大冰块之中。
「啪!」随著一声清脆的龟裂声响起,足有数个人鱼高下的冰块瞬间碎裂,亿万冰晶洒落一地,在冰冷的气雾中,出现了一名巨人。
「啊,巴巴罗萨先生!」依玛掩口娇呼。
「是……守护神大人,真正的守护神大人!」这次,包括人鱼族长和全体长老在内,再无一人对巴巴罗萨的身分有所怀疑,传说中的冰霜巨人,拯救她们先祖全族於危难、庇护她们数万年的守护神大人真的回来了!
这一刻,就算让她们立刻去死也心甘情愿,无穷无尽的幸福充满了她们的心间。
只要有这个可以撑起天地的身影在,哪怕天崩地裂,她们又何须惧怕什麽?
「他不配坐在这个位置。」变身巨人後的巴巴罗萨待了一阵,上前一巴掌将那座巨人坐像拍成碎片。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人鱼们,完全惊呆了。
没有给人鱼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巴巴罗萨从石块碎片中抓出一个水晶盒子抄在手中,转过身来,「这就是她留下的?」
「是的,巴巴罗萨大人,这是……」
「永恒之泪。」巴巴罗萨代为说出答案。他闭上眼睛,良久後又睁开眼,原本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灰色眼睛,竟有了无比复杂的东西存在。而他手中的盒子化作水,流泄一空,最後,掌心只剩下一枚眼泪般的水晶珠子。
「她的身体在哪?」良久,他问道。
巴巴罗萨此话一出,人鱼族长和长老们个个面面相觑,最後族长出来说道:「守护神大人,我们人鱼族世代都守护著一个秘密,而那个秘密也只有历代族长才知晓,请大人跟我来。」
在水晶神殿的後面山壁里,经过一连串的结界解除後,一个山洞里出现了一尊冰封在棺材里的神像,那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人鱼族女子。
「这是永恒封印……祖玛,你竟然给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你是在期待有朝一日跟我重逢吗?但我目前的力量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立即为你解开封印,但你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听到巴巴罗萨的自白,人鱼族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由於人鱼族长和长老们一致的强烈要求,巴巴罗萨这些日子保持了巨人形体,原本因为魔力池危机而陷入暮年状态的祖玛城,也重新焕发了活力,因为人鱼的守护神真的出现了。
欢快的女妖昼夜不分地在祖玛城歌唱,甚至连那些地位低下的男人鱼也获准加入了欢庆当中。
然而,巴巴罗萨却不能停留在这里,因为本尊的意志在这时插手了。
「小黑龙。」
「吼──」叫阿喀琉斯的六翼黑龙在水元素治疗师的治疗下,早早复原了,正在跟巨人形态的巴巴罗萨顶嘴,「我是最伟大的黑龙阿喀琉斯,传说中的史诗英雄和无敌战神!」
「史诗英雄和无敌战神也有年幼的时候。」巴巴罗萨变身後,块头并不比未成年的黑龙要小,他巨大的巴掌一把就将张口撕咬的龙头按在地上,并在黑龙恼羞成怒之前松开了它。
这里是祖玛城的一个内河交汇处,黑龙原本正在河水中跟女妖们泡水嬉戏,巴巴罗萨却出来坏了它的好事。
「哇,伟大的巴巴罗萨大人好厉害啊,连阿喀琉斯也没您力气大。」这些天的接触,正骑在黑龙背脊上洗濯鳞甲的女妖们在依玛的带领下,并不怎麽惧怕她们的「守护神」。
眼看黑龙要暴走,巴巴罗萨笑著回答,「小黑龙并没有成年,它的力量还远远没有到巅峰时的万分之一。」
「哇,阿喀琉斯这麽厉害,岂不是成年後会比大人的力量更强?」一名女妖说完马上捂住了嘴巴,似乎醒悟到自己说错了什麽。
巴巴罗萨学女妖们将脚泡入澄澈的河水中,并将两名女妖托到腿上,这才回道:「小黑龙并不是普通的巨龙,它的潜力要比龙岛那些巨龙强一百倍,如果它在领悟到天赋能力之前没有陨落,那麽将成为跟它父亲一样强大的存在。」
「嗷呜……」因为受挫而将头埋入水中的小黑龙猛然出水,瞪大两颗眼球望著巴巴罗萨,无比激动地道:「喂,大个子,你知道我阿喀琉斯的父亲是谁?」
「你不知道吗?」巴巴罗萨反问。
黑龙可怜巴巴地瞪著大眼,一副无辜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巴巴罗萨大人不知道,阿喀琉斯是个可怜的孩子,出生後不久就被母亲遗弃,後来龙岛因为某些原因将它驱逐了,只能一个人在海上流浪。」骑在黑龙脖颈上洗刷骨刺的依玛代为回答。
巴巴罗萨失笑摇头,「龙岛在知道他的身分後,自然不敢继续收留它。」
「巴巴罗萨大人,阿喀琉斯到底是什麽来历啊?」女妖们追问道。
巴巴罗萨望了望黑龙六条迥异於普通巨龙的翅膀,「龙族并非只有龙岛的那一个传承,在艾丝美拉达还有一条更加古老的巨龙,只不过它常年沉睡,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存在的真面目,我想小黑龙的存在早就为它父亲所知,但却没有相认,那一定有它的理由。」
「巴巴罗萨大人真讨厌,阿喀琉斯说妈妈遗弃它的时候,只告诉它要去找父亲,但它都找了几十年了,不过,这个家伙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恐怕也没去过多少地方,否则大陆上那些人类碰到年幼的它,只怕早就追赶著要屠龙了。」依玛叉腰嗔道。
大概是因为第一印象的关系,她并没有把族中认定的守护神当做信仰,而是在巴巴罗萨的默许下随性交往。
「等它成年後,去南方那个叫米特拉斯的半岛去一趟,它在那里或许会找到它要的答案,不过在它未成年之前,我不建议它那麽做。」巴巴罗萨在未被封印前,那个存在也是这块大陆少有可以让他忌惮的存在。
「为什麽?」女妖们显然跟不上巴巴罗萨的思路。
「未经风雨的巨龙,是得不到认同的。」
小黑龙立即咆哮起来,拍打著翅膀,而女妖们尖叫著滑入水中逃了开去,显然巴巴罗萨的话刺激到了这头自尊心异乎寻常的龙。
「吼……我阿喀琉斯一定会打败那头骨龙,还有那个可恶的法师!我阿喀琉斯会成为最强的巨龙!」咆哮著,小黑龙就要振翅离开祖玛城。
「阿喀琉斯,难道你忘记教训了吗?盲目挑战比你强的存在是自杀,你还年轻,你现在打不过,不等於未来打不过。」不得不说女妖依玛的轻声慢语确实有强大的安抚力量,闻言,狂躁无比的黑龙马上平静许多。
「小黑龙,我可以帮助你打败那头骨龙,因为那头骨龙可能也是我在找的敌人。」
小黑龙咆哮著将头颅顶上巴巴罗萨,两人互不相让,「我阿喀琉斯才不需要帮助!」
「我并不是在帮助你,而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带路找到那头骨龙,还有骨龙背後的存在……唔,小黑龙,你得退开点,你有多久没有用硫磺刷牙了,口真臭。」
自尊一再被践踏,小黑龙一口就朝巴巴罗萨咬了下去,然而,一只巨灵之掌却扼住了它的脖子,「没教养的小家伙,看来你是条懒龙。」
被一巴掌拍开,小黑龙张口就吐出了一团炽烈的黑炎,直击近在咫尺的巨人。
没等女妖们的尖叫声从喉咙里吐出来,就给冰封的炎球堵了回去。
「小黑龙,要成为一个真正无敌的巨龙,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最终,在女妖依玛的安抚和说服下,小黑龙勉强同意了给巴巴罗萨领路去寻找那头骨龙。
在祖玛城的这些天,地精们如鱼得水。虽然他们丑陋,但可爱和博学让女妖们依然对他们充满热情,这次,他们甚至带上了为数不少的女妖一起出征。
人鱼族长早就想解决掉盘踞在魔鬼海域的毒瘤,所以派出了族长最强的人鱼法师登艇随行。
於是,原本计画一人一龙的出击计画,最终变成了浩浩荡荡的讨伐大军。
在魔鬼海域中,岛屿群、暗礁和涡流无数,若非是女妖这样的地头蛇,一旦在这片海域迷航,人类商船和战舰都只能依靠天命。同样的,这片海域也是海盗的噩梦,所以能藏身这里的海盗,显然不是寻常的海盗。
在了解到有骨龙在这里活动後,巴巴罗萨已然隐约明白了所谓幽冥海盗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