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薄雾中的圣马娄就喧嚣起来,零散的冒险者和佣兵队伍纷纷整装开拔,准备进入恶魔之森探险。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圣马娄的流动人口不知不觉增加了许多,镇民们脸上的笑意也凭空多了几分。
亚撒在人流当中逆行著。他这样的装束在冒险者当中并不惹眼,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恶魔之子。
没多久,他随著人流进入一个人潮涌动的商行。
虽然地精跟人类的气息十分接近,但亚撒还是轻易地捕捉到,在这座毗邻教堂的美杜莎商行驻扎地,有二十多头绿色皮肤的瘦小地精被装在排成一列的笼子中。
从周围人的议论当中,他得知这些地精会被就地拍卖。因为有不少冒险团队都会使用奴工挖掘遗迹,通常他们的最好结局,就是在遗迹的坑道中劳累至死。
这些地精显得异常安静,个个缩在笼子的角落里,用或卑怯或恐惧的眼神注视著笼子外面的人类。其中,一个冷清清的笼子引起亚撒的注意,里面关押了一头壮硕的地精。
这头地精的体格快接近人类,可惜一条腿明显骨折了,很多对他有兴趣的买家往往一眼就抛弃了他,没有人愿意养一个不能干活的奴隶。
看守见有人注意到这名正在安然打瞌睡的地精,就泼了一桶水进去。
被惊醒的地精立即愤怒地破口大骂起来,直到视线落到浑身包裹在罩衫里的男子身上,立即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他奋力拖著断腿扑到笼边,闪亮的小眼死死盯著笼外的神秘男子。
几乎就在一刹那间,亚撒从这头大鼻子地精的眼中读到了绝望、乞怜、愤怒、焦急……等等情绪,立刻确认这头地精应该就是他要拯救的对象。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见到亚撒转身就走,那名地精忍不住高呼:「救、救我!」
这边的动静早引起附近人群的注意力,地精的话立即引起一片哄笑。
「一头地精跟人类求救,那个瘸腿的家伙是傻了吗?」
「也许是这头地精的前任主人,不过,你们听说过地精有忠诚吗?」
冒险者们的讥讽,又引来一片笑声。
地精死死抓住栅栏,口沫横飞地怒骂,「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类,总有一天,伟大的地精也会把你们关到笼子里……」没等他骂完,一盆水又泼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叫嚣。
亚撒再观察了商行一阵,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令他不太舒服的气息闯入感知──来的是一名圆顶削发的牧师,穿著一身朱红的大麦提袍。
当然,真正引起亚撒注意的,是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如果没有看错,阁下应该是尊贵的麦尔斯大人,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您离开圣马娄的那辆马车,还是出自鄙人之手。」一名胖子抛开主顾们,堆上一张笑脸,迎上刚进来的牧师。
「请叫我麦尔斯主教大人。」牧师捏了捏鼻子,似乎有些厌恶这里的糟糕环境和刺鼻臊臭味。
「哦,真让人吃惊,您已经荣升主教大人了,事隔多年再次来到圣马娄,想必一定身负要务吧?」
麦尔斯主教挥挥手,并没有跟美杜莎商行负责人废话的意愿,「这批地精我全要了,你应该知道送到哪里。」
「大人,这批地精是在恶魔之森腹地的一个未探明废墟抓到的,我们怀疑他们是在挖掘一个传说中的地下城。您知道,想要得到这批地精的人很多,到现在我还没敢出手呢……」
麦尔斯主教微微倾身,用机敏的眼神迅速扫了一圈笼子,慢条斯理地说:「价钱不是问题。」
「大人,您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价钱的问题……」
「教会要得到的东西,你不能拒绝,对吗?」麦尔斯指著笼子,「我不希望这些地精少了一个或者死掉半个,他们该活蹦乱跳的到我手里。」
胖子不知道为什麽,从这个笑咪咪的主教大人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准备好的台词再也说不出口,「是、是的,主教大人……」
「教会从来不让合作者吃亏,你要相信我主巴德尔的仁义,好了……」麦尔斯主教拍拍手,凑到胖子耳边,低声说:「我可以透露个秘密给你,圣马娄很快就会比现在热闹百倍,这不是我们最後一笔生意,不是吗?」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主教大人已经潇洒的转过身,从自动让开的人流中踱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