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上千名闻讯赶来的冒险者和佣兵,将哥顿平原的十多座城镇闹得风声鹤唳,到处都可以见到飞马进城出城。
荷马城是哥顿行省的首府,在城中那座高耸的教堂内,因为老师的教会地位而得以水涨船高的麦尔斯主教大人,可谓是春风得意。
不过,此刻他拿著手里的报告却笑不出来,心中尽是痛骂。
「妈的,伊莱克斯,你这个臭婊子给我记住,到我的地盘也敢嚣张跋扈。想收拾恶魔之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老师和格里高利那老奸巨猾的东西都斗不过那个家伙,何况是你这个傻女人。」
要说收拾掉恶魔之子,他未尝不动心,至少他有办法透过老师调动一两名不弱於大主教的隐修士,只要能把握住机会的话,干掉未成气候的恶魔之子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一想到跟恶魔之子过去几次的交锋,他就丧失了一半的勇气。再想到那个星神庙的预言,他就完全失去了兴趣。
以他对恶魔之子的了解,这个家伙根本是那种视苍生如无物的狂人,他要是想活的久一点,还是离这个满身邪门和神秘的家伙远一点好。
乾脆到王都去避避风头好了,随这个女人去搞──这个念头一生,他再也坐不住了。
「麦尔斯,你要到哪里去?」
「老师,你怎麽回来了……」麦尔斯惊愕地发现门口站立了一个苍老的身影。在他的想像中,老师应该是意气风发才对。
「我回来只是跟你打个招呼,以後我们不会经常见面了。」波尔多大主教的模样异常疲惫。
「老师,发生什麽事了?」麦尔斯的心在狂跳,预感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以後再也没有大主教波尔多,只有隐修士波尔多。」
「教宗陛下……」麦尔斯双拳紧握,异常愤怒。
波尔多闭起眼,摆了摆手,「历经千年後,教会到了一个非常时期,进一步就是天堂,退一步就是地狱。教宗陛下积极进取未尝不是好事,我不想见到教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内乱给敌人机会,退隐是唯一的选择。」
麦尔斯有一种天将塌下的感觉,似乎所有的荣耀和辉煌一瞬间变成灰色弃他而去,老师昔年曾是教宗的有力竞争者,後来因为某些缘故才自我放逐,若是彻底隐修,那麽几乎可以宣告他在教会的生涯到了尽头。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成为一名传奇强者,二是成为下一任教宗,你做何选择?」波尔多充满智慧的眸子,彷佛看透了弟子的心思。
「老师都没有办到的事,弟子……」麦尔斯苦笑。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身负二代选民的血脉,论潜力远非老师可比,这块大陆很快就会天翻地覆,这次从圣马娄归来,老师已经看到那座大门开启了一道缝隙,退一步,何尝不是海阔天空?记住,不管未来发生什麽,只有坚定的信仰才能改变你的命运。」
麦尔斯隐隐感觉到老师在暗示什麽,却把握不到,不过心思倒是活了过来,「老师,在您退隐前,弟子请求您做最後一件事。」
「说吧。」
「恶魔之子亚撒已经来到哥顿平原,请老师出手解决他。」
波尔多凝视了弟子片刻,呵呵笑道:「看来我的弟子很聪明,已经领悟到了。你多次与恶魔之子交锋都落得惨败,已经在心中生成魔鬼,他将成为你踏上强者之路的障碍。」
「障碍?」麦尔斯有些迷茫。
「老师看过很多先贤的笔记和著作,八级是所有修行职业的一道天堑,百万人中也难有一人打破这个桎梏,领悟神性,踏入神明的第一步。无数先贤的经验表明,只有打破我执,明悟真灵,才能与天地结合顿悟神性。一旦你心中存在无法打破的障碍,那麽你只能永远在这个障碍前踏步。」
「可是,身为我主的信徒,我们也有成为神明的机会吗?」
「当然有,在光明神典中有很多远古的记载,我主巴德尔是一位伟大的主宰,他麾下有无数附属从神都是拜他的神恩所赐。我们除了坚定的信仰,还需要毅力和大智慧,再加上一点运气,那麽……」
「老师,弟子明白了,您安心隐修吧,弟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波尔多叹息一声,「我在收到消息时,就已经使用过一次大预言术,我主赐予的大预言术长於战斗,不如星神庙那样神乎其神,但寻找一个恶魔还是绰绰有馀的,只是结果很让我吃惊。
「恶魔之子……看来是得到了某位伟大神明的青睐……」他指了指天,「与他对抗的人,从来只有两个下场,一是粉身碎骨,二是得到另一位……的神恩。」说著,他又指了指天。
麦尔斯顿时激动起来,「老师是说,我们的机会来了?」
「记住老师的话──机遇,运气,实力,三者缺一不可,要成事,实力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没有实力,则意味著你的机会比别人小。」
「是的,老师,弟子真的明白了。」麦尔斯感激地点头。他知道老师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有些东西也许就距离你只有半步,可是没有指点的人,你可能迂回百年才能真正发现到它。
「老师会去很远的地方,不必找我。」波尔多的目光再无半点波动,变得无比坚定,望向被教堂天窗框住的天空。
波尔多身形微颤,「你可还记得沃尔夫冈法师塔崩溃前的那一幕,那对男女、那头骨龙以及金棺的下落?如果有时间,你留意一下,也许他们是教会复兴的唯一契机。」
「老师,你是说……真正的弥赛亚?」麦尔斯吃惊了。
「或许吧,格里高利和我们同样心知肚明,只不过沃尔夫冈的宝藏已经让我们喜出望外了,真正的弥赛亚恐怕不是被恶魔之子就是那个阿道夫.费列特王子得到,当然,後者得到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阿道夫.费列特王子?」
「我回来之後,特意翻查了一些奥丁帝国的历史文献。奥丁大帝有十七个儿子,其中大多在那场末日之战中死亡或失踪,只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西斯廷帝国维多利亚王朝的开创人。
「当然,阿道夫属於失踪之列,如果金棺里的人真的是他,那就说明沃尔夫冈有一个巨大的图谋,真正的弥赛亚也许就是这个图谋的一部分。」
「真正的弥赛亚?」
「那座传说中的不朽天空之城,我也很想知道它在哪……」
话音未落,麦尔斯发现那个苍老的身影已经如风般的消失了。
「嗨,小恶魔,我们又见面了,你的主人呢?」
「主人说了,他救了你们一命,所以你们接下来必须听他的命令。」
「胡说八道!」、「干掉这个小恶魔。」、「那个家伙太可恶了,居然想夺取地精的自由。」
云海上,彻底修复的飞艇在阳光白云中飘浮,而小恶魔的出现,惹得地精们一阵骚动。
「你的主人说得对,我把客人赶下船,而他却为了我们与圣骑士死战,救了我们全船。安培部落恩怨分明,我们欠了你主人的恩情,所以我们正在寻找你的主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报答他。」
半天後,在城外的一片旷野上,在无数冒险者和大队圣骑士的喊杀追击中,亚撒抓住一道来自天空的垂索,从马背上轻松摆脱了无数的追逐者。
圣女伊莱克斯只能守著城池上的一座床弩,望著天空发呆。
教会这一次的动作这样大,如此的伤亡惨重,却依然让恶魔之子从容离去,脸可是丢大了,但他们谁都知道,斗争才刚刚开始。
「亲爱的亚撒先生,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安培号的客人,而是安培号的主人。」尽管无法马上对那个金属大疙瘩进行研究,但安培已经在梦想泰坦巨人为地精王国冲锋陷阵了。
「我们反对,艇长,你不能将我们的心血交给一个外来人!」地精们听闻安培决定将飞艇转让,情绪激动,推举出一名老地精表示反对。
「可我已经决定了。」安培抓著头皮,一脸苦恼地望著愤怒的同胞。
「我决定继续永久雇佣你们。」一个令众多地精愕然的声音响起,亚撒站在了望台上继续说道,「安培仍然是艇长,下一站,圣堤斯。」
「永久雇用我们,安培还是艇长……那就是说,跟以前没分别?」
「可飞艇还是他的?」
「可艇长还是我们自己人。」
「别吵了,我们已经赚大了,你们这群笨蛋,知道泰坦巨人是什麽吗?那是地精重建王国的镇国神器。亚撒大人的慷慨让我无地自容,从今天起,亚撒大人的话跟我的话一样有效,亚撒大人说了,去圣堤斯,你们还犹豫什麽,都给我归位!」安培大吼大叫地驱赶著族人。
喝完羊血羹的小恶魔用爪子拍了拍肚皮,「地精们,谁给阿巴当大人再来一碗羊血什麽来著。」
一名正在养护甲板的地精没好气地回道,「阿巴当大人,是羊血羹,最後一桶都让你吃完了,要吃,你自己飞去抓。」
阿巴当打了个饱嗝,「哦,没有羊血羹,那有羊脑吗?没有羊脑,人脑也行,我阿巴当可不像主人,他每顿非地精脑浆不吃……」
他的话,让全艇的地精都停下了工作。
「顺便告诉你们,以前在圣马娄,不听话的地精,主人通常都是开了他们的头盖骨,然後浇上滚油,再一勺勺挖来吃,那滋味真是美死了……」
没等小恶魔讲下去,已经有地精开始恶心的呕吐,甚至有地精爬到船舷上试图找地方躲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