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被发现了。」
「不,是他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的。」
「没关系,嘿嘿!这个家伙不过是仗著手中那件竖琴在作怪。只要这些雇来的炮灰消耗得差不多之後,我们再上,他不会有任何机会。十万金币,哈!这些蠢材能有几个可以分到呢?」
「十万金币,足够我狼神佣兵团招募到一批精锐,把光环佣兵团踩在脚下也未尝不可能。」
「如果那个家伙守诺的话,也许我们真能找到一个大靠山。」
「你们两个闭嘴!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这次行动不容有失。」
「是,团长。」
钟楼外的一个街角阴暗处,两名行动负责人模样的首领在低声交谈,一名强壮的黑衣人突然落到他们身後,声如擂鼓。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曲子从四面八方飘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冻结灵魂的寒冷和无边无际的冻气。
一阵阵闷哼从钟楼四周的暗处传来。佣兵们和混杂其中的刺客们彷佛被丢进无比寒酷的冰原,不仅身体瞬间僵硬,甚至连思维的运转也变慢了,恨不得就此沉睡下去。
沿著钟楼外壁,一股青灰色冻气飞速朝四周蔓延著,转眼间,钟楼方圆半里的地面和所有建筑物都被冰霜冻结了。
「快!杀上去,指望不了那些废物了!」狼神佣兵团团长大喝一声,十来名堪称高手的成员应声从四周扑上钟楼。
就在这时,刚响起不久的曲子却骤然休止了,率先扑上钟楼的几人惊愕地发现钟楼上空空如也。
「怎麽回事?」
「团长,人、人不见了!」
「见鬼!这个家伙还会隐身术吗?」
「给我搜,搜遍钟楼的每一寸地板。这个家伙刚才一定耗费了力量,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狼神佣兵团团长话音未落,伴随著扑面而来的热辣浆液,一个头颅飞了进来。
「当心,那个家伙会潜行!」
一道细长的影子在钟楼穹顶上来回飞窜著,又一个头颅掉落。
「他在我们头上!」
接著,又掉落了一颗头颅。
「都靠近到一起,背靠背!」
刀光剑影交错,绚烂的斗气飞舞碰撞,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那道来去无踪的影子。
於是,又掉落了一颗头颅。
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狼神佣兵团的十来名精锐高手只剩下了团长和三名副团长。而他们幸免於难的原因,是体外浑厚的护体斗气阻挡了那把勾魂的杀戮之器。
「你不是巴巴罗萨,巴巴罗萨是一名神之选民,不是刺客!」
「团、团长,你看那里……」
四人背靠著背,望向一块地板上高高斜立的一个细长阴影,这个阴影手中还有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
他们顺著光线仰望,透过花窗的巨大破洞,只见到一个明黄色的巨大月轮,却哪里找得到刺客的半个身影?
诡异,太诡异了。就算是刺客的潜行,也不可能凭空钻出一个阴影。
一名副团长发狂地挥舞著大剑,却只能砍到空气,无法斩到那条虚无的影子和镰刀。
「你到底是谁?出来!」
「出来!」
似乎在回应四名狼神佣兵团的首脑,那个持著镰刀的影子渐渐从地板的斜影里变得直立起来。最後,一个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还有一把巨大的镰刀。那把镰刀上面沾满了近乎黏稠的血浆,正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
「干掉他!」
随著团长的命令,四人同时爆发出斗气,三把兵刃从左、右、侧後三个方向发动了袭击。只有团长一人巍然屹立在正面,浑身的斗气凝聚成了实质,空气被震盪得劈啪作响。
「迟缓光环!」亚撒话音一落,一道偌大的金色光环瞬间降临,笼罩著大半个钟楼。他翻身蹬壁,手中的死神之镰循隙扬起,三名达到六级的斗气强者便眼睁睁注视著一道影子割破他们的喉咙。
等到亚撒落地,三名副团长的喉咙已飙射出血浆。而此时,狼神佣兵团团长手中由斗气催发至光亮的大剑,才堪堪砍到亚撒的前胸。
「加速光环!」瞬间,又有一道光环加持到亚撒身上,原本就处於迟缓的场域,顿时产生了诡异无比的变化。
只见亚撒腰身一个古怪的扭曲,险之又险避开了迫胸的斗气斩,死神之镰同时贴地回转。
「啊──」狼神佣兵团团长在失去双足後,轰然倒地。
而此时,亚撒已经踏出诡异的步伐,闪身来到另一侧,将死神之镰高高扬起。最後一刻,是狼神佣兵团团长的头颅在不能置信的表情中高高飞起。
至此,暗夜的杀戮落幕,只剩下钟楼里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亚撒首次将迟缓光环和加速光环合而为一,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叠加效果──赋予敌人加倍迟缓,本尊速度加倍,才让他成功藉助死神之镰一举收拾这个修为初入七级的强者。
先是化身巴巴罗萨弹奏一曲,冰封冻结一百多名佣兵和刺客,然後重归本尊,祭起随著灵魂力量大幅增强後启动的第三神赐光环──阴影光环,遁入影子,袭击佣兵团的精锐高手,最後祭起复合光环,杀灭四名顶尖强者。
但是复合光环消耗的灵魂力量太可怕了,几乎是单一属性光环的十倍。若非收割掉狼神佣兵团团长的灵魂,得到十分之一的灵魂进补,亚撒这一趟的杀人买卖就要亏本了。
在短暂的虚弱过後,随著来自死神之镰的精纯魂力急速回补,亚撒感觉到本尊的灵魂不仅完全复原,再次得到增强,而且远比他刚杀掉的这个七级高手还要强。但死神之镰掠夺而来的魂力并不纯粹,所以,他现在还差最後一步才能突破至七级。
「哇!伟大的主人居然赢了,阿巴当以你为荣!」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小恶魔去而复返。
「这些尸体是你的食物,不过那些冻结的不许碰。」亚撒下令。
「不──不──主人,你太残忍了,你不能剥夺属於阿巴当的美味!阿巴当抗议,抗议……」阿巴当拍打著翅膀,贪婪的本性让它忘记一切危险。
亚撒没有回答,只化作一片沙砾。
随著一阵旋风,冰山男巴巴罗萨一脸疲惫的重新出现,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他们是属於我巴巴罗萨的战利品。」
等治安官率队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钟楼外冰封的天地中,各个角落散布著东倒西歪的人形冰雕。
隔天一早,整个圣堤斯都闹开了──神秘竖琴手巴巴罗萨午夜遭遇围杀,却反过来灭杀了一百多名袭击者。
不知不觉间,以灵魂天籁声名鹊起的巴巴罗萨,开始转变为一名来历不明的神之选民。
所谓的神之选民,也叫神选者,或是神眷者。他们与法师和斗士的区别,在於他们是以本身天赋血脉蕴藏的属性施展法术或肉体力量。这类上天的宠儿从一出生就决定了命运,区别在於觉醒得早或晚。
他们是奥比斯神山上的神殿争夺的对象,也是帝国贵族上层和皇室不惜重金,甚至会用分封领地来招揽和豢养的对象。
事实上,帝国大部分的贵族最早都是家族诞生了神选者,并凭藉著天赋力量建功立业,进而取得世袭爵位,开枝散叶後成就为显贵豪门。
当然,神选者也有力量强弱和等级之分,这与神选者背後的神明息息相关。传说西斯廷帝国能屹立东大陆千年不倒,就是因为皇室背後有一个强大而低调的神明。
但是巴巴罗萨的神选者身分,在帝国却不为大多数养尊处优的贵族们所喜,因为他们不会希望多一个人加入他们的圈子争食。
因此,在圣凯西家族老亲王的庆生晚宴上暴露神选者身分後,佣兵工会的天价死亡悬赏再正常不过了。
在圣凯西亲王府的壁炉前,老亲王在躺椅上听完老管家的报告後,道:「治安官那群废物看不出什麽东西,奥比斯神山上的人怎麽说?」
「天气神殿和生命神殿的牧师都是同一种说辞,说那是一种冰霜神系的血脉力量,而且力量十分古老。换句话说,极有可能是某种远古神裔。如果要得到确信的结果,必须到奥比斯神山进行洗礼……」老管家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为这个情报而震动。
「美杜莎说了,她怀疑那个孩子有远古冰霜巨人的血脉。美杜莎是圣凯西家族这一代唯一继承了家族天赋血脉的孩子,她的辨识感知能力是不会有错的……那是一个有著毁天灭地力量的可怕远古神族啊!只可惜,在艾丝美拉达大陆消失得太久了。」老亲王叹息著说。
老管家迟疑地说:「很难保证皇室的态度,毕竟他不是普通的神选者。那是真正的神裔,而且是远古神裔,不是那些只有微薄血脉的神选者……」
老亲王不置可否,悠然说:「不管是什麽远古神裔,他手中掌握著火枪的炼金术,那才是帝国复兴的关键。想想,若是帝国有几支配备了火枪的军团,一统东大陆并不是梦想。南大陆的兽人和北方撒克逊骑兵,也不再是威胁……」
「殿下,炼金术的威力也许很强大,但对传奇法师这类强者守护的城池和领地来说,很难有什麽威胁。」老管家是从老亲王的少年时代就开始跟随的贴身护卫,因而老亲王辉煌的过去,背後也有老管家的影子存在。
老亲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你的脑袋太僵化了。在奥丁帝国时代,地精凭什麽得到奥丁大帝的宠爱?他们可不只会炼造火枪,还有更多让帝国强大的东西。」
「殿下的意思是……」
「我不会让这个孩子逃出手掌心的,这是我圣凯西家族的新生机会……甚至是血脉返祖的机会……」老亲王缓缓握紧缩在毛毯中的拳头,最後一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
「殿下,需要我警告佣兵公会撤下悬赏吗?」老管家感觉到了老亲王的决心。
「就算本王能给他挡住赏金猎人,难道还能替他挡住沃尔克家族那个疯子?远古神裔连这点小场面也应付不来的话,也不值得本王重视了。」老亲王用手指敲了敲躺椅的把手,「赶紧调查这小子跟那个女人到底是什麽关系,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