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美杜莎,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溜马了?马场的草都快死光了,这恐怕是今年最後一次骑我的银角宝贝,真扫兴。」
「爱恩陛下国事繁忙,自然不能跟我这个閒人相提并论。」
「如果可以,我宁愿跟你交换身分。」
「如果你不怕背负黑寡妇之名,并且每天应付无数苍蝇,就只管来跟我交换好了。」
「说真的,美杜莎,这世上再也没有让你心动的男人了吗?上个月还有人私下找我做媒,向美杜莎商会的会长提婚呢!」
「你讨打!」
「论美貌我不如你,论马术你可不如我。」
在皇宫後山的马场上,两名熟透的美女一身戎装,驰骋在丘陵和森林之间,一片宫殿群出现在山坡後的森林一角,角马的脚步渐渐放缓下来。
「自从圣马娄那边的遗迹出土以後,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在接连发生。最近有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逼我尽快立下女皇储,他们是在欺我没有子嗣吗?」
听到女皇的抱怨,美杜莎安慰说:「爱恩陛下的身体好得不能再好,无须为此烦恼。」
「昨天接到报告,我们又有一支商队在海上遭到幽灵盗袭击,整个船队都完了。皇家舰队那群废物只会推脱,再这样下去,我们跟『斯堪的纳维亚』的海上贸易只怕会损失惨重。
「这还不止,西部黄昏荒原的盗贼团夥,最近也跟长了草一样,到处横行。连南大陆的兽人也不老实了,叫嚣著要我们交出他们的圣物,否则就攻打西斯廷。
「格里高利这个老混蛋这些年也太受宠了,怎麽会干下这样的蠢事?用一件圣物去悬赏一个恶魔之子,这不是在告诉全大陆皇室得到了重宝吗?简直是添乱!」
「格里高利大法师接下来的拍卖会,恐怕会招来更多惹是生非的家伙,只怕帝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平静了。」美杜莎夫人叹息著说。
女皇冷笑,「这还不算什麽,连那个流放在圣马娄的女人也回来了,还带著一个有维多利亚家族血脉的野种。若非格里高利跟那个老乌龟联合求情,我会让她踏进帝都半步吗?她当年做下的事,死一万次都不够!」
美杜莎夫人心中一冷,终於明白女皇这次召她前来的真实目的,看来她最近的动作全都暴露了,「爱恩陛下请放心,巴巴罗萨先生只是接受了塞维妮的雇佣,他身为冰霜巨人的遗族是无比骄傲的……」
「不必再说,若连你都信不过,我还有谁可以相信?何况我维多利亚王朝从来就是唯才是用,不论出身。我不会因为仇恨一个人,就厌弃另一个人,你知道我的脾气。」
女皇沉吟片刻,话锋一转,「因为他手中的火枪炼金术,你和老亲王都极力向我推荐这个人。若真能大幅提升帝国军力,给他一个王爵又如何?不过,你确定他身上的冰霜巨人血脉不假?」
美杜莎夫人幽幽道:「我突然有些後悔向陛下推荐这个人了。」
「怎麽说?」女皇这下来了兴趣。
「他或许是没有野心的人,但他突然从帝都冒出来,一定是有目的的。我感觉以他的力量和潜力,不动则已,一动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惊天动地吗?要是他真有本事,本皇倒不怕他为我所用。其他人可以给他的,我也能给;其他人不能给的,我还是能给。」
这一刻,纵马嬉笑的女人才变回了高居帝国王座的女皇,「过几天,我打算提前举行一年一度的皇家角斗会,藉此见见最近帝都很活跃的优秀贵族子弟。皇家狮鹫兵团要补进七个名额,皇家秘卫也有几个名额,这一次我倒要好好翻翻各家的底子,说不定还真能出来两个有用之才。
「那个巴巴罗萨,你也叫来吧!也许加入适当的新鲜血液,可以换换帝国上层腐朽的气息,对了,让他好好准备一曲,风靡帝都的灵魂竖琴手,我倒要见识见识。」
「遵命,我的陛下。」
「又来了,我的美杜莎妹妹。」
这一次回到帝都後,或许是因为听从了美杜莎夫人的劝告,巴巴罗萨没有再去见塞维妮公爵夫人。他一如初到帝都时那样,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帝都街头的各个角落,甚至漫长的海岸线上,为帝都留下无数让人疯狂追逐的灵魂竖琴曲。
巴巴罗萨回来了!他的名字在帝都变得无人不晓,无数得闻一曲的人每天漫步街头,就是希望能再次撞上这样的好运。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一个未来声名不下於灵魂竖琴手的瞎子画手,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圣堤斯的街头上。
在圣凯西家族的生日晚宴上大丢面子的特里克男爵等人,最近的日子特别难捱。巴巴罗萨的风头越劲,他们越发觉得脸上无光,连出门都要小心翼翼的,旁人的目光都变得特别刺眼。
毕竟,贵族上层都知道他们这个小集团跟巴巴罗萨之间的冲突,连番交手都遭受惨败,甚至收到了各自家族的内部警告。但就在女皇特意提前举办的年度皇家角斗会通告出来以後,他们立即感觉到机会又来了。
豪门贵族子弟虽然大多放荡风流,上了战场也是贪生怕死、拖足後腿,但在决斗场内外,没有人肯落下面子。
以特里克男爵为首的一群纨裤子弟,正一同在一个叫夜色的酒馆里买醉,一夥人正挖空心思地找人来收拾巴巴罗萨。
「可惜沃尔克家那个狂傲的家伙不肯搭理我们。他要是出手,那个小白脸会死得很惨。」
「那家伙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谁让我们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呢!」
「老大,你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家伙再强也不过是个私生子。」
「你若像我连续三天上门都被挡在门外,就知道有多麽耻辱了。」
「老大,我就不信找不到收拾那个小白脸的人。」
「七级高手,你给我随便找一个来看看。」
「是啊!听家族元老说,那个家伙至少要找个七级巅峰强者才对付得了,帝都也没多少这种怪物,上哪里找?」
众多纨裤闷酒狂灌了一阵子,个个无语。
「老大,你看那是谁!不是塔罗那个强驴吗?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跟特里克同样身为皇家狮鹫兵团的一名骑士,忽然指著酒馆近门处的骑士。
门口那名骑士的身边,还有一名正好奇张望的清丽少女。
「不只呢!这个强驴居然带了个漂亮小妞!」
「嘿嘿!老大,咱们能不打个招呼吗?怎麽说也是同僚来著。」
特里克推开酒杯,酒气醺醺地在众多纨裤和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去,「塔罗,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从没见过,不做个介绍吗?」
「我们走!」塔罗立即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少女就往外走,却被特里克伸手拦了下来。
「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跟你同伴一样,都是皇家狮鹫兵团的骑士,不过是塔罗是三等骑士,我是二等。说起来,他还要叫我长官呢,呵呵!」特里克的一举一动表现得很绅士,眼里的邪意却无法抹去。
「特里克,我警告你,她不是你能碰的。」事实上,塔罗刚进门就後悔了,可是他身边的少女非要留下来感受一下帝都的酒馆。
「你是在对长官说话吗?」特里克说话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落在少女身上,却越看越奇。
这名扎著马尾的少女初看只是比较清丽,仔细一看後眉宇和眸子间却透著一股高贵,而且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想接近她,不忍心伤害她。
「不要逼我动手。」塔罗的脖子上青筋直跳,一把将少女拽到身後。他很清楚这群恶棍有多麽混帐,帝都被他们以卑劣手段糟蹋的女人数不胜数。
「塔罗大哥,我可不怕他们。」少女灵活地从塔罗的胳肢窝下钻了出来,站到特里克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说:「你想做个好人对不对?」
整个酒馆的各个角落中,正关注这一幕的人几乎个个喷酒。多天真的姑娘啊!风流浪荡子特里克要是能算好人,那圣堤斯就没有坏人了。
特里克却突然变得像个呆头鹅般,点了点头,「我是个混蛋,可是我很久以前确实想做个好人,都是他们逼的。」
「你既然要做好人,那就不应该欺负我和塔罗大哥。」
特里克悔恨地拍了拍脑袋,大梦初醒般说道:「是啊!我这是在干什麽?我一看到小姐就觉得像亲人,忍不住要对你好。」
他眨了下眼睛,然後转过身,向目瞪口呆的同伴们大吼,「你们听见了吗?以後谁也不许欺负这个小姑娘!」
「老大,你吃错药了吗?」
「啪!」特里克狠狠给了跟班一个大耳光。没等跌翻的骑士回过神来,特里克又转过身,一脸小心地看著少女。
少女道:「他们也是坏人,全都该打是不是?」
「没错,这些家伙个个坏得流脓,我看著就恶心,看到就想狠狠抽这些家伙!」特里克刚说完,纨裤们吓得纷纷退开几大步。
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声阴冷震响,正在跟狮鹫骑士塔罗得意比划的少女娇躯一颤,整个人失神般昏了过去。
「莉莉娅,你怎麽了?」狮鹫骑士塔罗抱著少女大叫。
「好一个身具善良、幸运和真性的三重神眷者,不过圣堤斯真是无人了吗?」一个浑身遮盖在斗篷中的瘦高身影,从酒馆最里面的角落站了起来。在这人钻出酒馆前,旁人隐约可以看到头套下有一张黝黑的英武脸孔。
经过这诡异的一幕,酒馆中陷入了古怪的死寂。
「老大,醒醒!」
「妈的,老大,你被暗算了。」
特里克被架著,昏昏沉沉地摇了摇头,脑子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刚才那个声音似乎惊醒了他,但似乎又让他丢失了什麽。
众纨裤生怕再生意外,恶狠狠瞪了塔罗和少女一眼,架起特里克,一溜烟地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