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通接过来,说道:“苏兄请看,这乃是两份生死状!你我将这生死状给签了,从此生死各安天命,免得到时磕着碰着,便跑到长辈那里哭哭啼啼,我倒不是怕责罚,却也烦扰得很!”
“万万不可!”那刘猎户见铁通玩这一手,顿时大急。原来猎户村有个传统,严禁村民之间互相争斗,但若真有化不开的矛盾,便可在自愿的情况下签下生死状,双方生死不论一战定输赢!这生死状若是真签了,即便猎户村族长亲至也无可奈何啊!
“铁兄说得对,这很公平,好,我签!”刘猎户本待阻止,可苏问却抢先一步。刘猎户闻言顿时脸如死灰,心中直说完了完了!苏问这一应承,却是连争取的时间都没了!刘猎户抬头一脸惋惜地看了看苏问,转身急急忙忙往村里走去!
“好!苏兄爽快,出口为凭,可不能改口了!”铁通见苏问答应,顿时大喜。这生死状一签,老爹也拿自己没辙,况且自己是他的亲儿子,他还能真把自己怎么样?君不见多年来他在猎户村横行霸道,每次处理起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也间接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令他愈发地无法无天起来!
“立生死状喽!演武场立生死状喽!大家快出来看啊!”
等双方各自签字画押,猴子等人立即眉开眼笑,在村中奔走宣扬,显然是想让苏问在众多村民面前丢人,不少人闻声纷纷从家中走出来,赶往村外的演武场观看。
“苏兄,按照刚才的约定,这第一场,比试的是力气!”铁通环顾周围聚集的村民,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演武场边缘成堆码放的方石,说道:“这些都是铁心石做成的大力碾,从左到右按照重量的依次排列。既然第一场比试力气,我们便以此作为道具,看谁举起的石头更重,谁便算获胜,你意下如何?”
苏问眼光闪动,也不知想些什么,闻言便点点头,笑道:“我同意,那么,请铁兄先来,也好为我演示演示!”
铁通走到石堆前,看了看围观的众村民,他一方面想要让苏问难看,另一方面也是存心显摆,抹起袖子,左右观瞧,最后挑了一块最大的,扣住两边的凹槽,大喝一声:“起!”
随着众人倒吸冷气之声,那一米见方的巨石顿时缓缓离地!
“好!”
铁通手下之人见状轰然叫好,周围的村民本来不喜铁通,这时看他如此神力,却亦是禁不住随声附和!须知那巨石乃是产自无尽海域的深海奇岩,小小一块便重达数十斤,这一米见方的巨石少说得有两千斤,这铁通竟然能将其抱起,确实当得起神力二字!
苏问也极为吃惊,他来到猎户村已有月余,知道本地居民身体素质先天强大,只是没想到竟能到如此地步!他自然知道这石头的分量,没想到铁通竟然真能搬起来!他低头沉吟,思量铁通在南极域算是何种层次的高手!
“小子,认输吧你!”
“淹死鬼,让你嚣张!”
苏问的模样被众人当作自惭之态,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铁通的手下更是满脸讥笑地看着苏问,不住地用言语挑衅。
对于此,苏问一概不理。
演武场的中心,铁通双手紧紧箍住巨石,脸色憋得通红,显然也十分吃力。他紧咬牙关,强自支撑片刻,双目几乎外凸,之后再次狂喝一声,双臂猛然往上一挺,那巨石顿时被他擎过头顶!
铁通举着巨石,在地上晃了几晃,这才稳住身形,缓缓转身对着苏问,挑衅似的地扬了扬下巴,然后将石头往脚下一扔,便听“轰”地一声,那石头重重砸在地上,半只身子都没进了土中!
“······”
周围猎户都被这份神力所震慑,竟是齐齐说不出话来,待到半晌之后才有人清醒过来,开始轰然叫好!
苏问亦是一呆,心想这铁通虽然嚣张,但仅凭这把力气确也当得上猛将二字,不禁暗暗为之叹息一声,可惜了这份神力,却没有找对主人。
铁通自然满脸得意,这神力他练成时日也不长,本想找个合适机会在村民面前露脸,没想到今天与苏问的争斗间接促成了此事。他看着苏问,怎么看都觉他是衬托自己英雄伟岸的背景,不禁愈发得意,笑着说道:“苏兄,现在该你了。我也不为难你,不要你高举过顶,只要你能有我一半模样,将这石头搬离地面,这场就算我铁通输了!”
他看上去豪爽大度,却无非是明知苏问做不到,故意羞辱他罢了。
苏问闻言摇摇头,淡淡笑道:“不用了,这场我认输!”
“你······”铁通闻言登时大怒,他辛辛苦苦半天,这苏问竟轻飘飘一句认输就揭了过去,仿佛完全不在意,不禁有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指着苏问说道:“你敢玩儿我?”
苏问的话传出来,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苏问竟会如此作答,半晌沉默之后,铁通的手下猴子突然大笑,叫嚷道:“我看啊,八成是这小子是被大哥的神力吓傻了,竟然害怕地主动认输!铁大哥威武,铁大哥威武!”
他这一喊,顿时又不少铁通的死党跟着响应,苏问听了却是不以为意,淡淡说道:“赶紧开始第二场吧!”
手下的话让铁通脸色稍显好转,这才点头说道:“好,第二场比试弓箭射术,不过具体怎么比试,还得重新定下个万儿来!”
“我看不如让我说说吧!”
铁通刚话音刚落,人群突然分开,从中走出三个人来,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黑壮的中年人,正是刘猎户领着王忠跟族长铁中棠来到了。
“爹!”铁通见了来人顿时蔫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这位族长老爹。别人不知道,他却明白,别看自己现在牛哄哄地,可眼前这位成天人畜无害的老爹,却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
“哼!我可没有这种好儿子,翅膀硬了,还敢跟人立生死状!”铁中棠脸色一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爹爹,我也不想啊,可谁知这位苏兄年轻气盛,非要跟儿子签下生死状,我实在拦不住,只好随他的意了!”他这却是担心老爹找自己麻烦,开始信口开河了。
苏问闻言也不辩驳,对着几人抱拳,说道:“铁族长,忠叔,让你们见笑了。”
“你少说谎!生死状明明是你拿出来的,问哥儿被形势所逼,才无奈跟你签生死状比试的!”一旁的刘猎户却气不过,上前仗义执言。
“刘大叔,你可别冤枉小侄,不信您问苏兄弟,这生死状可是他自愿签的。”铁通一改跋扈模样,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
“好了,都别说了。苏小哥儿不是我猎户村中人,不必遵守生死状的约定,今天的比试作废,铁通,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铁中棠瞥了铁通一眼,冷哼一声,断然说道。
“是,爹······”铁通一愣,这才想起,苏问作为外来户,确实不用遵守猎户村的村规。没想到今天让这小子逃过一命,等日后有机会再狠狠教训他!铁通心中颇为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低着头扫了苏问一眼,眸中暗藏一丝狠毒。
刘猎户闻言却满脸欢喜,替苏问逃过一劫而倍感欣慰。
苏问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正要开口拒绝,一旁的王忠突然站了出来,对着铁族长拱拱手。
“铁族长此言差矣!”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铁族长反应过来,顿时满脸愧疚,对王忠弯弯腰,说道:“忠叔,犬子不成器,惊扰了你的客人,小侄代他向你致歉。逆子,还不过来给忠叔磕头?”
铁通虽然万般不愿,但是却不敢拂逆。原来王忠掌管着猎户村的二十八人刀斧大队,排成阵法专门用来对付荒古妖兽,在村中的威望并不比他爹低,加上他一直对宛茹心存旖念,虽然王忠一直不同意,但毕竟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可若是真的得罪了王忠,那真是万事皆休了!
想到这里铁通连忙上前,撩起衣袍就要下跪,然而王忠却只是轻轻一拂,铁通便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了。
“啊······”铁通惊讶地抬头望着王忠,他知道王忠有本事,可没想到自己如此神力,竟然还拗不过他轻轻一拂,不禁心生淡淡恐惧!
苏问等人不疑有他,只以为是王忠扶住了铁通。
王忠抚着胡须,笑吟吟说道:“铁族长想到哪里去了,我王忠岂是那般没有肚量的人?我的意思是,苏问虽并非是我猎户村人,但既然被宛茹所救,落户我家,便算是半个猎户村村民,如今签了生死状,就该遵守下去才是,不然我王忠也感到脸上无光!”
“这······”铁中棠面露迟疑,暗恼自己忽略的王忠的感受。
这时苏问站了出来,说道:“忠叔说的不错,苏问虽然不才,却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这生死状不可作废,比试应该继续下去!”
“好!好一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忠看着苏问,满意地点点头。
苏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与王忠相处月余,只道他是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却不明白为何突然如此安排,不过正好顺遂了自己心意,所以也就不作多想。
铁通听了苏问的话面露喜色,没想到事情还能有所转机,忙走到铁中棠身边,低声说道:“爹,老忠叔和苏兄弟说的不错,他们都是重面子的人,我们可不能伤了人家的脸面啊!”
“闭嘴!”铁中棠呵斥一声,铁通闻言垂首退下。
铁通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对付苏问,铁族长对自家儿子知之甚深,如何听不出来?奈何形式突然急转直下,王忠既然都开口了,他也没有办法否决,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能阻止了······苏小兄弟,还有铁通,忠叔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再补充一点,这场比试必须点到即止,不可妄伤人命,否则事后定不轻饶,知道吗?”
他话里虽带上了苏问,其实却是说给铁通听得,以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这话其实说了等于白说,但是王忠在这里,他也不得不做做姿态,若要真让他重罚铁通,他护子心切也做不出来。
“知道!”“明白!”
苏问与铁通同时答应一声,场外猴子等人见好戏未完,都是欢呼起来,却被铁中棠虎眼一瞪,顿时都噤若寒蝉了。
“忠叔,您还有什么意见?”铁中棠走到王忠身边,恭敬道。
王忠对他点点头,朗声说道:“古人将百步穿杨作为射术登堂入室的分水岭,不过我们猎户村也是以射术传承!既然第二场比试射术,那么百步实在太显寒酸了,便在千米之外设下标靶吧。以步射作为第一局,以马射作为第二局,以猎杀活物作为第三局,如此三局两胜,你们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铁通点点头,扭头看向苏问,眼中挑衅之色浓烈,他相信以自己的射术定能轻松拿下三局,让苏问输得彻头彻尾!
苏问仿佛没看见,亦表示赞同王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