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在千米之外设好标靶,苏问与铁通分位站好,随着刘猎户一声令下,二人齐齐拉弓射箭,两支箭矢嗖地一声破空而去!
咄咄之声传来,显然两人都射中了标靶,有专人跑过去查看,远远便兴奋地喊道:“红心,正中红心!”
“你看,我就说吧,铁大哥肯定会赢,正好射中红心!”
“铁大哥威武霸气,打倒小白脸!”
苏问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小白脸了。不过他也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输。
果然,不一会那查看标靶之人跑近,说道:“不是铁公子中了红心!”
“胡说,不是铁大哥,难道是那小子吗?”猴子顿时不干了,面红耳赤地斥道。
“也不是,是两个人都射中了红心!”
“你怎么不早说!”猴子闻言怏怏退下,嘴中直嘀咕:“绝对是踩了****,哼,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苏小哥倒是一手好射术,也不知是从何处学的。”铁族长捻着胡子对王忠说道,话中似有所指。
王忠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你倒是踩得好****运!”铁通看着苏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一般一般,多亏了铁公子舔着脸让我踩。“苏问不甘示弱,针锋回击。
“你······好,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铁通被苏问直言相讥,也不再故作姿态,露出一副凶狠模样,恶声说道。
“第二局,骑射!”
这时有人牵出两匹高头骏马,分别递给苏问和铁通。铁通有心显摆,脚蹬马鞍,飞身而上,端的是潇洒飘逸。
“好!”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皆是喝彩。
苏问无心出头,规规矩矩爬上马背。那马儿却仿佛存心跟他作对,希律律一声扬起前蹄,苏问赶紧一拉缰绳,双腿夹紧,总算没有露怯。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前世交通发达阡陌纵横,他哪有真正骑马的机会,能安全上来就不错了,若还想有什么良好的表现,可真是太难为他了······
“乡巴佬!”铁通见苏问动作生涩难看,顿时面露不屑。这荒马乃是从荒古妖林中捕捉来的速度型荒兽,性子火烈骄傲,若不通骑乘技巧,肯定难以驯服!
铁通对赢下这一盘毫无疑虑,手拿弓箭轻轻一拍马臀,喝一声“驾”,那马儿顿时扬蹄猛奔,片刻间便来到千米之处。
这马背上下颠簸,加上扬尘阻挡视线,骑射难度提高数十倍不止,但铁通却浑然不惧,大腿紧紧夹住马腹,双眼微微一眯,迅速搭箭开弓,箭矢瞬间破空而去!
再回头看苏问那边,却见他又是扬鞭,又是变着法儿地呼喝,可那马儿只顾低头啃草,就是不肯走。众人见苏问如此狼狈,纷纷大声嘲笑起来。
“下去吧!别丢人了!”
苏问听到声音,也感觉面上些许发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暗道还能叫你头畜生使唤了!手中扬鞭力道渐大,啪地一声拍在马儿的颈部,那马儿顿时受惊,四蹄乱蹬,肥臀狂甩,想要将苏问摔下马背!
苏问被激起好胜之心,双腿死死夹住马腹,一手扯住缰绳,一手去拉马鬃,任那荒马如何挣扎,死活都不肯不松手!荒马吃此剧痛,不禁狂性大发,反抗愈加激烈起来!
“不好,此匹荒马太过性烈,这要把他摔下来,非得乱蹄踩死不可!”铁中棠大惊失色,迈步就要冲进去施救,王忠一把拉住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再看看。
苏问身子突然往外一甩,眼看着就要摔将下来,撇成一滩烂泥!众人见状都是惊呼一声,便在千钧一发之际,苏问半空中借腰腹之力稳住平衡,脚尖紧勾马鞍,身子与大地齐平。
于这瞬息之间,苏问以常人难见的手速迅速搭箭开弓,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眼前一道刺目寒光遁闪如雷,千米之外的标靶“砰”地一声巨响,顿时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
“啊,这难道是、是奔雷箭?”
铁中棠目力远胜常人,将千米外的情形瞧在眼中,顿时大吃一惊,倏地站起身来,望向马背之后的苏问。
竟然是奔雷箭,纵贯整个猎户村,都不见得有三五人能做出来的奔雷箭!这种射术其实时灵时不灵,端的是可遇而不可求,一个猎户一生当中如果射出过一只奔雷箭,那提起来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铁中棠心中十分惊讶,没想到竟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奔雷箭,如果之前他对苏问还只是欣赏的话,这会儿却有些惊疑起来,暗自猜测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观其气度和手上功夫可都不像普通人。
却见苏问此时身悬半空,左脚尖猛踢荒马腹部,身子借力往后一翻,轻飘飘落在地上。那马儿终于挣脱,向前狂奔几步,突然四肢一软,跪在地上嚎叫了几声,口鼻流血,不一会儿便倒地而亡,竟是给苏问生生踢死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不是要被荒马摔死了吗?怎么荒马反而死了?”
苏问侧身的位置正好在村民的对面,围观的村民看不到具体情况,都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地上死去的荒马。
“管他呢,反正铁大哥赢了!”
这时候瘦猴不屑地撇撇嘴,得意地说道。原来刚才铁通先于苏问射箭,结果已经出来,又是正中红心!
“是啊,铁大哥赢了!”众人开始欢呼。
“谁说他赢了?”这时苏问走上前,突然说道。
“什么?你还不服?刚才若非荒马突然发病,你早就被乱蹄踩死了,还敢不服?”瘦猴一直被苏问打压,心中有惧又恨,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便狠狠落井下石。
“我说猴大侠啊,刚刚我也射箭了,不看看结果便宣布铁通获胜,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当真不愧是猴子。”苏问似笑非笑地看着猴子,满脸促狭地说道。
猴子被苏问瞧得心慌,退了两步,说道:“你什么意思?”突然眼中露出不可思议,指着苏问背后空空如也的箭壶,颤声说道:“你、你的箭呢?难道,难道刚才那道寒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猴子满脸惊骇,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射箭?忙不敢置信地往标靶方向跑去。
这时候,铁通骑着马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问,脸色颇为阴沉。他刚才在一旁清楚地看到了苏问完成射击的整个过程,他也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苏问竟然还能从容射箭!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相信苏问的成绩会超过自己,那样匆忙射击,可能连靶子都没打中,不过刚才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远处守靶的人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又是两箭全中!又是两箭全中!苏问的箭射穿了标靶!”
“哗!”众人闻言一片哗然,皆是不相信,说道:“刚刚那小子明明差点跌落马下,他什么时候射的箭?”
苏问微微一笑,没有作答,不远处,铁族长满目神采地望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至宝!
众村民皆不敢置信,纷纷前往千米之外的标靶处观看,铁通亦是一怔,骑着马跟在人群中。
“快看,标靶被射出拳头大的一个洞,那支箭射在标靶后面的大树上,半支箭都插了进去!”
“天啊,这得多大的力道!”
“这、这怎么可能?”
铁通不禁双目发怔,满脸不可思议。苏问胯下荒马几乎原地未动,射箭的位置远在两千米开外,而且在荒马受惊的情况下,其难度更是远远超过自己!
这一场,却是自己输了!
“不行,我不会输!我怎会输给一个小废物!”
铁通从小到大都没有输给别人,这时突然心中莫名发慌,他瞪着赤红的双目,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猴子。猴子见铁通瞪着自己,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突然间又心领神会,连忙站出来,指着苏问的标靶说道:“大伙快看啊,如此一个大洞,谁知道那一箭究竟射在何处?如此一来,苏问就算是没有靶,这一局应该算是铁通大哥赢了才对啊!”
“切——”众人闻言齐齐大嘘,都被这猴子的无耻劲儿给恶心到了,苏问闻言亦是嗤笑一声,满脸冰冷。
“我看不错,苏问这一箭射在哪里,确实谁也不知道,不过胜在势大力沉,威力不俗,我看就算平局吧,让他们再比试一次好了!”这时铁中棠突然站出来,一副主持公道的口吻说道。
铁通闻言顿时一喜,感激地看着自己老爹,心想还是爹爹疼爱自己!
众猎户都是一呆,没想到公正严明的族长竟会作出如此断论。他们人人都是猎户世家,焉能不知苏问跟铁通这一局孰优孰劣?但既然族长都这么说了,他们也都不好再作争辩,只得齐声偃旗息鼓,不再多说。
刘猎户眉头一皱,想要上前替苏问说话,却看到族长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他联想到族长为人,隐约明白了他的用意,便按捺心中不愤,没有作声!
苏问环顾低头默声的众人,眸中映出一股剧烈的愠怒。这铁族长偏颇铁通,明显暗藏深意,逼迫自己比试的是你们,输不起悔棋的还是你们,他一生中最憎恨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掌控一切,站在干岸之上,对下方的人指手画脚之辈!前世被他干掉的显贵人枭,包括后来的张晖无不如此,这铁族长虽然可能没有恶意,却让他十分不喜欢,显然已经越过底线,触及到了他的痛处!
苏问阴沉着脸,走到铁中棠面前,双目绽放精光,深深看了他一眼!
“嘶!”
铁中棠顿觉头皮一炸,险些叫出声来!他活了四十余载,大风大浪经过无数次,在荒古妖林中猎杀荒兽,更是多番游走于死亡边缘,可是当他看到苏问的眼神的时候,依旧不自禁心中一颤——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灰白的无情中带着死亡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惨叫,让人顿觉如坠冰窟,四肢发寒!
“错觉,一定是错觉!”
铁中棠猛然摇头,对自己被一个小辈吓到而好笑,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这时苏问却已背对他,从刘猎户那里讨来一只利箭,突然间拉开弓弦,对准了不远处的铁通!
“你干什么?”
铁通先是一愣,想不到苏问敢用箭指向自己,然后便感觉头皮倏地一麻,如同被一条毒蛇死死盯住一般,想要快点闪开,竟发觉没有力气迈开脚步!
铁通心中一慌,顿时露出恐惧之色!
“不可!”
铁族长等人见状齐声惊呼,以为苏问这是恼羞成怒,想要行凶射杀铁通!然而此刻为时已晚,众人的惊叫刚刚出口,便听铮然一声,箭矢如奔雷般飞离,弓弦震颤的声音响彻丛林!
“嗖——”
铁通吓得扑通跌在地上,以为自己这回必死无疑!铁族长等人来不及阻挡,然后便看到了惊人一幕——
那支木箭拖着刺眼的寒光,瞬间奔至铁通胸口,突然尾霞一灿,堪堪绕过他的身体,改道向左,嗖的一声高高跃起,划出一道绚丽如彩虹一般的弧线!
这一瞬间,铁族长等人感觉仿佛看到天外流星!
数百米之外的草丛中,一只悄悄藏身暗处,准备突然袭击的斑斓猛虎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猛烈抽搐几下,片刻便没了声息——在它的额头之上,一只普通的木箭犹自战栗,正是苏问射出去的那一支!
这是、是会拐弯的箭矢?
“我的天······”猴子等人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众猎户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虽然他们世代传承终生打猎,仍旧被这神奇箭术惊得目眩神迷,甚至心惊胆寒,包括吓倒在地的铁通在内,众人纷纷看着苏问,久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铁族长喉结滚动,仿佛记起什么,快步走到苏问身前,抓住他的双肩,迫不及待地问道:““这······这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流星甩尾箭?”
“流星甩尾箭?”众猎户闻言惊呼,顿时恍然大悟,看那箭矢的走向,可不就是猎人界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流星甩尾箭吗?
苏问瞥了他一眼,没有作答,挣开他的双手,说道:“铁族长,你看这场究竟是谁赢了?”
“你赢了,自然是你赢了!”
铁族长这才忙不迭改口,此时若再敢偏颇,便真贻笑大方了。如此神术当前,即便是他也只能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