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大阴冷的石室内,空气越来越稀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上官筠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局促,身上的温度也在慢慢流逝,但望着盘腿相对而坐的那一老一少,心内又觉得很是温暖,东方魅吐掉了积压在胸中的淤血,现在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气色,而那红衣老者脸色的潮红也在慢慢退去,看来他们各自恢复的都不错,只等他们运完功、气沉丹田,就可以合力冲出这里,光明似乎就在眼前。似乎她已经忘了,她还欠那红衣老者一个答案,但凡她答不出来,她和东方魅同样无法走出此地。
也就在此时,那红衣老者紧阖的双眸蓦地张开,一双厉眸凛然地瞪向了一脸满意的上官筠,语调阴冷地说道:“小丫头,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现在你可以说了么?”
啊?上官筠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结果还吞叉了气,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在石室内爆起,上官筠的眼泪被咳得哗哗往下流,似乎下一刻钟整个肺都会被咳炸了,但她却希望这个咳嗽永远不要停止。
红衣老者两手抱肩,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但那双精光毕现的眼眸也暗潮汹涌,一张老脸更是已经冷到了极致,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娃是在骗他了,果然,这个世界没有好人,既然这个世界一次次负他,他也不乎亲手再掐死两条人命,或者干脆毁掉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上官筠不断颤动的肩膀,一个坚定而沉着的声音及时地响起:“铁琦老门主,我可以告诉你。”
咳嗽声顿停,整个石室又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如果我没算错,害你的人正是你的幼子铁漠寒。”东方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铁琦脸色突变,眼露凶光,挥掌就向东方魅劈去,东方魅似早有防备,拉着上官筠就向后闪去,他虽然身受重伤,但轻身功夫却还施展得开,他一边躲一边大声道:“三年之前,铁漠寒就登上了铁氏门主之位,而且他的几位兄长都意外死亡,难道老门主还不想相信么?”
一张老脸变得煞白,铁琦陡然地停止了攻击,眼露黯然之色,他默然地望着地面,过了许久,才喃喃自道:“不可能,十个儿子中,我最疼爱他,而且他生性低调,更毫无争位之心,怎么可能是他?”他嘴上虽然说不相信,但他的行为举止却表示他已经相信了七分。
被囚禁三年他没有被打倒,每天生不如死的生活都没有让他像现在如此灰心,上官筠望着铁琦那如纸片般遥遥欲坠的身体,突然觉得心中不忍,走了过去,扶起铁琦,轻声道:“铁老伯,您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铁琦意外地望着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儿,在烈火室内,他没有提醒他们立刻离开,也没有在危机时刻帮组他们,还故意把寒玉石块拍裂打伤了他们,因为,他的心早就被那日复一日的炙烤变得坚硬冷酷异常,他讨厌比他好过的人,更恨不得多死几个人陪他,就像以前意外走入石室的那些人一样,出了烈火室,他又几次想出手伤她,她因何还要在他伤心欲绝的时候扶他一把?
望着铁琦茫然地神情,上官筠嫣然一笑,脆声道:“只有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才能得出公正的判断不是么?”
铁琦任由上官筠扶着,靠墙坐了下来,他望了望石室内越来越寒洌的空气,张嘴欲说什么,但嘴唇蠕动半天,终是什么都没说。东方魅挨着上官筠坐了下来,简单地讲述了这几年铁家发生的事情。
原来,三年前,铁家突遭巨变,铁琦意外失踪,本应继位的长子铁漠缘在寻找父亲的途中被杀,更神奇的是,铁琦的其他八子和铁琦一辈的四大长老,一致推出了铁琦最小的儿子铁漠寒接任铁家门主的位置,当时,此事曾轰动四国,而在这三年之间,铁琦的另外八个儿子也接连二三地出了事,而铁家的四长老早淡出江湖,现在,整个铁家就被牢牢地掌握在铁漠寒的手中,当上官筠指出这个武功出神入化的老人是铁家人时,东方魅思维一刻也没有停歇,联想了这几年铁家出的事,和眼前老人的年龄,不难推断出这个人正是当年失踪的铁琦,而以他的功力当今世上能胜他的根本就没几个,那么能够把他制住的,必然是他身边最熟悉的人,而就现在所看,他失踪后最大的赢家正是铁漠寒。
铁琦听了东方魅的一番分析,心中最后的一丝犹疑也消失殆尽,当年他是接到孝明被生擒的密函,这才带了少数的护卫暗自潜入了天擎国,他带的人虽少,但行踪却极其隐秘,还有他的六个替身隐蔽他的行踪,但那些害他的人却似对他的行踪饮食了如指掌,这还不算,另外,他因为要接手铁家,自小就服食毒药,练成了百毒不倾的身体,但由于血滴神功有一个命门,必须由一种毒草保护,每四年他必须固定服食此毒草,每次这个时候,他的功力将下降到不足一成,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他的十个儿子中的三个,长子、八子和铁漠寒,这些年来,他被囚禁在这烈火石室内,曾几番思索此事,长子和八子他都怀疑过,但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最小的儿子,没想到那个人竟是他。
铁琦颓然地垂下了头,默默地阖上的双目,就如老僧坐定般一动也不再动。
突然,石室内又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响,整个地板开始慢慢地下陷,而石室内的温度也已经达到了零下十度左右,东方魅快速跃起起,一把拽起已经瑟瑟发抖的上官筠,对铁琦道:“铁门主,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再做打算吧!”
铁琦却似已对周围的事情毫不关心,只淡淡道:“你们走吧!这里才属于我。”
上官筠望着石室顶上那正自慢慢合上的天窗,快步上前,拉着铁琦的衣袖,大声喊道:“快走啊!”
铁琦的整个身体就如长在地上一般,竟是纹丝未动。
地上的石块又一次开始移动,石室很快就要封闭,东方魅身受重伤,铁琦全无生念,这一次如果被困在这里,他们必死无疑。
上官筠秀眉一挑,啪!一掌甩在了铁琦的脸上,铁琦忽地睁开双眼,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望向了上官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