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李天赐解说四处疑点,只见李天赐慢条斯理
的站起身来,双手反剪,踱着方步,一副学着派头的说道。
“其一,宋牛倌的牛哪里去了,是王三牵去卖了,还是被人偷了,偷
牛之时被宋牛倌发现而杀之。”
“其二,刚才在宋牛倌家里看见他家有那个吹糖猴儿的工具,工具上
面还有糖香,说明他平时有空就会去摆摊叫卖,而我昨晚在大街上看见
的吹糖猴儿的人并不是他,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现在也无从知晓,
此其二也。”
“这有什么,又没谁规定不能有两家卖吹糖猴儿的摊。”王二不以为
意的说道,眼中似有不屑。
“此事我有人证能证明整条长富街只有宋牛倌一人在那里卖糖猴儿,
只是现在人证已远走他乡。不过只要找到昨晚在长富街卖糖猴儿的人,
这事便清楚了。”李天赐想起小玉环吃糖猴儿的高兴劲,心脏没来由的
一阵阵收缩,环儿宝贝,不知你去了长安还能不能吃到可口的糖猴儿,
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天赐哥哥不会再拦着你,只要你能过的开心,
快乐,胖点也无所谓了,丰满些冬天睡觉不是更暖和吗?唉!李天赐甩
了甩头,暂时把美人放下,继续说道。
“这其三嘛,王三看似有最大嫌疑,但是仔细想想,他又最无可
能。”说到这里,李天赐停了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抬手指了指旁边
站着的杂役,示意添茶。
“王三怎么又最无可能,肯定是他偷宋牛倌的钱时被宋牛倌发觉,一
时恼怒冲动而杀之。”捕快徐贵说道。
“嗯,这样想也有道理,但是,各位想想,宋牛倌又无子嗣,况且年
岁已高,他死后的财产能留给谁?如果是我,肯定不会杀人。”李天赐
解释道。
“也是,如此说来,也有些理由,只要那王三不是十足的凶残,应该
不会杀人。那还有第四呢?”六爷点头说道。
“这第四点,暂时不好说,因为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等前面三条疑点
弄清楚了再说。”李天赐说完重新坐下,自顾的喝起茶来,不再言语。
总捕头马六,也就是六爷,站起来发话:“现在我宣布各位要做的事
情,徐贵。”
“属下在。”徐贵抱拳道。
“你带些衙役,去城中各赌坊蹲点排查,务必把王三给找出来。”
“是,属下遵命。”
“王二,你带些人挑那些热闹的街头集市,把所有吹糖猴儿的人先抓
来再说。”六爷继续说道。
“是。”
“王大,你以前做过屠夫,你带些人去问问城中今天早市所有卖牛肉
的人,只要牛肉说不清来历的,都带回衙门,顺便叫上二柱子,他对宋
牛倌的牛应该熟悉。”六爷说完看着李天赐,发觉这年轻人一副心事重
重的模样,颇觉奇怪,便问道:“小李,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李天赐回过神来,忙答道:“这个嘛,我觉得应该再去宋牛倌的邻居
家了解了解情况,毕竟这事发生在昨天晚上,昨晚元宵节玩的很晚的人
应该会有,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哈哈,你小子想事还蛮周全,这正是我们要去做的事,等会你和我
就一起再去宋牛倌的家看看。”六爷老怀大慰的看着李天赐,唉!这下
我可以退休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人精嘛,有他接我的班再好不过了。
众人走出刑捕房,都准备要出去干活,突有一衙役跑来说道:“六
爷,法曹大人唤您过去。”
“又有何急事?”六爷微蹙眉头的看着微微有点喘气的衙役说道。
“衙门外有人来报案,说是自己家的小女儿自昨晚去看花灯,至今未
归。”衙役说道。
“这有何惊奇,想是和情郎私会,情致深处忘了回家了,哈哈。”六
爷老不正经的笑道。
“好像不是,听那报案的妇人说,她家女儿只有十岁左右,如何去与
情郎私会?”
“既如此,那你们各就各位,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小李,你就一个人
去宋牛倌家看看,等回来再做定夺。”六爷说完跟着衙役而去。
六爷随着衙役来见伍法曹,伍法曹名叫伍建业,专管刑狱事务。法曹
也叫司法,与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士统称六曹参军,与朝廷尚
书省六部功能相仿,六曹参军上面有个判司直接管着。
伍法曹一见六爷来到,忙说道:“老马啊!我前两天还说等今年的春
季津贴下来,就把你的辞呈交上去,不过你看看,貌似今年的事儿与你
扛上了,看来还得累你一些日子了。唉!下面那几个捕快也没个中意
的,你若真退休了,我怕我案头上的滞留案件会像芝麻开花一般了。”
六爷听着伍法曹一阵牢骚,摇头苦笑道:“伍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老寒腿,都快要废了,这个天气我整天都要坐在火炉旁边烤着才
行,今天要不是来看看裴老推荐的那后生...诶?伍大人,我看李天赐那
小伙子头脑不错,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他大可以接我的位置啊!”
“哦?就是那个卢县来函备受推崇的人?听说还是裴老的弟子,我刚
刚看了他填写的档案,金陵人氏,十八岁,白身,没有上过县学。”伍
法曹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虽说干这行不用什么学问,可他能在裴府
学艺,说明又有些背景,保不定他一两年之后会离开郓州。若如此,这
总捕头还是个麻烦事。”
“嗯,这层我还未想过,有空我去探探他的口风...”六爷一边说着,
一边把腿往火炉旁靠的近些。
“这些事稍候再议,刚刚衙役来报,有个妇人称小女儿一夜未曾归
家,现在还在门房处哭闹,你先过去看看。”
六爷来到门房处,门外寒风袭来,只觉得双腿膝盖处似有蚂蚁撕咬般
麻痛,紧了紧外套。进了门房,有一妇人犹在低声抽泣,遂问道:“你
把事情的经过本末,详细说与我听。”
“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妇人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道:
“昨天元宵佳节,贱妇乡下的好姐妹来城中赏灯,贱妇便邀她到家中叙
旧,她见小女可爱,便给了几个利钱,小女拿着铜子说去街上买些零
食,呜呜...谁知这一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准是被杀千刀的人贩子拐跑
了,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
“行了,别哭了,也许你女儿是和同伴玩耍在别人家宿夜,你回去也
到城中各亲戚家看看,我会报知刺史大人,派人帮你找寻,你留下你女
儿的外形特征就先回家吧,一有消息便会差人通知与你。”六爷也是无
奈,像这种走丢孩童的事每年都有几宗,可找寻回来的却又少之又少。
梅花朵朵开,叙事件件表。
李天赐叫上林长风再次去宋牛倌家,一上午跑来跑去的,李天赐脚低
都快起泡,便问林长风:“衙门出来办案不都是骑马吗?怎么我们没有
一个人骑马的?”
“李哥,现在还没放春,草料不够,除了下县下乡、驿站的驿卒,一
般冬季的时候没有重要的事,都不骑马。”林长风茫然的望着李天赐,
心说这位连这都不知道?
奶奶的,都是影视剧给害的,唉!我们这位刺史大人真会过日子,把
我们下面这些人当牛做马了,无语,相当的无语。可怜我的脚底板啊!
“李哥,你这只笛子在哪买的,早上来的时候还没看到。”林长风瞅
着李天赐一脸的不爽,赶紧找话说。
“这个...是我早上出去的时候碰上个朋友,他送的。”李天赐摸着腰
间的铁笛,又想起来和小玉环在铁匠铺的相遇,那一颦一笑犹在眼前。
不行啊,这样老子迟早会得相思病,怎么办嘛。
“李哥你那朋友肯定身份显贵,这笛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值老钱
了。”林长风马屁风阵阵。
“行了,办完事赶紧回去,看看他们几个捕快有没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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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派出去的几个捕快陆续回来,都聚在刑捕房向六爷禀报案
情。
“六爷,卑职在城里各处赌坊都没有发现王三踪影,已派人继续盯
着,怕是要到下午各赌坊老板来了才能问出些线索。”捕快徐贵首先说
道。
“嗯,下午你继续去盯着。”
“禀六爷,卑职带回来俩个吹糖猴儿的,在刑房关着,等候六爷审
问。”王二不解的看了看李天赐,开言说道。
“嗯,那王大你呢,可有什么收获?”六爷期望的看着脸露微笑的王
大。
“哈哈,早上我们在西街一个私人屠宰场发现了宋牛倌的牛,不过已
经杀了,正在割肉呢。那二柱子认得牛角上的缺痕,一问那屠户,才知
道他是从一个地痞无赖处低价买的牛,地痞本名叫侯思,大家都唤他死
猴子,去他家抓捕的时候,那厮还在呼呼大睡,疑为梦境。现正关入大
牢,等候六爷处置。”王大得意洋洋的哒哒道来。
六爷抬眼扫了众人一眼,看着李天赐沉默不语,说道:“那先这样,
下午徐贵继续蹲守赌坊,务必探的王三踪迹,大郎,二郎,你们兄弟俩
下午带人去找个小女孩,什么妓院、青楼的,随便问问那些乞丐闲汉,
最近有没有人贩子出没。”
“那我呢?”李天赐看着他们个个都有事做,好像六爷把自己忘了,
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