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眼中也变得冰冷起来,这些黑衣人虽然都才刚刚成功筑基,但比起客栈和商队中的普通人来说还是强大太多,整个客栈中仅有的两个武人就是于岳和秦缺自己,但是要护住这么多无辜者,实在是力有未逮。
就算这样,这群黑衣人还是无比小心,再加上他们并不曾蒙面,也就是并不在乎驼队的人能够认出他们的身份,如此看来他们只是在等待统一的号令,要对驼队赶尽杀绝。
还有客栈外的那道冲天的杀意,如此对手,如果不是要护住于岳父女,自己必将放手一战,与之搏个生死。
其他人且不管,于岳同他已是知己,纤纤和他已互生情愫,他们父女二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于岳在隔壁楼里,于纤纤离得更远,要想在这些黑衣人手里救下父女二人,只有、、、
秦缺奋力一跃,重重的落在小楼围成的院落之间,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不等那些黑衣人做出反应,便是一声大喝:“尔等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人,不敢出来见人么,快快出来与我一战,不要丢了我武人的脸面。”
秦缺在大喝中运用了刀气,那些躲藏在小楼里的黑衣人耳边顿时如遭重击,严重的甚至口鼻都渗出血来。这便是秦缺的高明之处了,这种音攻手段对于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没什么作用,对于有内力却神思涣散的武人作用也不大,而对于这些黑衣人,身具内力,又全副心神都提在手上,威力最是巨大,内力越高,受到的伤害就越强。
况且如此大声的吼叫,那些睡着的人恐怕也都被惊醒了,只要场面乱了,这些黑衣人就无法控制,而自己却可以趁乱杀人,尽快的结束战斗。
“哈哈,阁下好手段,我竟不知于岳的队伍里还有阁下这般高人,还未请教名讳?”
纷乱的响动声中,一声清朗的笑声传来,只见从后门中步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人,一者佩刀,另外一人佩剑。
说话的正是那佩刀的白衣中年人,那道杀意的来源却是他身后的佩剑者。佩刀者年纪大,走在前面,却对身后佩剑的白衣年轻人神态恭谨,望向秦缺时却是神态高傲,不可一世。
秦缺冷笑一声,道:“我见猪狗时,从不会告诉他们我的名讳,因为他们不配。”
持刀者大怒,正要出声呵斥,只听他身后的持剑者淡淡道:“休要同他逞口舌之利,一刻之内,斩他头颅来见我。”
持刀者面色立时变得谄媚起来,恭敬答道:“师弟明白,请凤师兄放心,师弟去去就来。”
持剑者点点头不再说话,这时,那群受了重伤的黑衣人被醒来的于岳接连斩杀数个,也是聚拢在一起,退到庭院中,又慌忙躲在了白衣持剑者的身后。
于纤纤和驼队众人一起站在于岳身后,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白衣大汉横着刀站在秦缺面前,不由上前几步,她此时青丝散乱,细汗如雨,喘着气担心的朝着秦缺大喊道:“秦哥哥,你小心啊。”
持刀的大汉哈哈大笑,恶狠狠道:“情哥哥?呵,小子,我说你怎么口气这么大,原来是背后藏了美娇娘啊,只是你两手空空,拿什么来挡我的宝刀,看来这美娘子却是要成全我销魂刀宋奎了,美娘子,待我杀了你的情哥哥,你便做我的情妹妹吧,我销魂刀的销魂滋味可是好消受的很哪。”
于纤纤羞红了脸,啐了一口,美目中却溢满了担忧之色,直直的看着场中淡定自若的秦缺,又回头渴求般看向于岳。
于岳目光凝重,点头道:“你且放心,若是秦老弟不支时,我自会出手相助,你躲到我身后来,以防被这群小人抓住来要挟秦老弟。”
这时宋奎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并非真的狂妄到没边,之所以接连开口说话,都只是为了打击秦缺的气势,同时激怒他,可惜秦缺半点破绽也没露出。他那师兄指定了要在一刻钟内看到结果,而他尚且没有摸清这个小子的身手底细,只好直接出手了。
“小子,你的命我宋奎收下了。”
宋奎大喝一声,刀出如风,整个人如影随形般跟着手中斩出的宝刀一起飞速窜出,在月色的映照下,如同一团闪亮的刀光向着秦缺竖劈而来。
秦缺的身子微微下沉,背对着宋奎的右手中,无形刀气慢慢溢出,在手心处氤氲不散,待到宋奎呼的一下杀到时,立刻纵身跃起,直扑那下劈的璀璨刀光,右手如龙爪般带着汹涌的风暴往前一探,将飞速落下的刀光抓在手里。
铿然一声,好似金铁交击般,宋奎的右手仍然握在刀柄上,人却带着余势冲向秦缺,慌乱的目光还来不及认真的审视这个仍然面色冷静的年轻人,一股沛然无匹的巨力已经撞击在自己的胸口,顿时将他劈向了半空中。
还未结束,宋奎人在半空时,秦缺将夺来的宝刀倒提在手中,哗然一声由下往上劈出一道锐利的刀气,带着凄厉的风声再一次斩在宋奎的胸口处。
等到宋奎落地时,众人才发现他已经是死人了,宋奎的胸口尚自完好,背后却如同被万千道刀气纵横劈斩后的样子,五脏都已经细碎的找不到完整的形状,至于血液,已经在秦缺的那一击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暴烈的力道燃烧蒸发的无影无踪。
“好凌烈的刀气!”宋奎的师兄睁开双眼,望向秦缺时,面色似喜似怒,他轻轻一摆手,院落四周的围墙和小楼顶上,顿时又冒出了无数黑衣人,这时他们的手中却不再是刀剑,而是强弓硬弩,全都引势待发,只是目标不是秦缺,而是于岳一行人。
宋奎的师兄走向院落的中心,在秦缺的身前站定,这时秦缺才得以认真的审视这位不速之客,只见他面色清冷,表情淡漠,如同带着病态的富家公子一般,剑眉朗目,颇为俊美。
那师兄缓缓道:“实在是意外之喜,我乃七星剑宗门下‘天枢’凤千秋,敢问阁下名讳。”
听到这里于岳顿时面色一变,喃喃道:“七星子,难道你真的要对我下手了吗。”
只是秦缺却置若罔闻,漠然道:“这话我已经说过一遍了。”
凤千秋并未恼怒,淡淡笑道:“虽然你的境界不高,不过是筑基修为,但你的刀术惊人,足以和我一战,既然如此,我便自封神海,同样以筑基修为同你一战,若是你不幸身亡,我也可以保证不会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人。”
凤千秋这样做,是因为他还没有突破先天,无法保证能够阻挡秦缺离去,既然阻挡不了,那就不用阻挡,让秦缺自己留下来。
很显然,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秦缺一人杀出重围,他就会杀尽这里的每一个人,以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秦缺和于岳父女的关系,这样说正是笃定了秦缺不会舍弃他们独自逃命。
秦缺点头道:“我答应了,就算没有这些人,我亦渴望与你倾力一战,不过,你可否先放他们离去。“
凤千秋摇摇头,道:“我只能保证他们不死,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败了,怎么处置他们都全凭我心情,况且这对父女是我派必得之人,就算你能够侥幸从我的剑下逃生,又侥幸带着他们一起逃离,我七星剑宗也会源源不断的派出高手,直到将他们擒获。你还是放弃脑中无谓的念头吧。”
秦缺冷笑一声,道:“你似乎没有谈到如果我赢了该如何,那时你的手下万箭齐发,我还是未必护得住他们。”
凤千秋摇头叹道:“世人总是这样不知所谓,你我本来就相差一个境界不止,况且我的剑术尤胜我的境界,之所以愿意和你一战,除了用你的刀术来印证我的一点剑术心得,也未尝没有放你一马的意思,若是你执迷不悟,那也只能在我的剑下饮恨。”
秦缺道:“可若是我果真胜了你该如何。”
凤千秋摇头道:“你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这时于岳的呼声传来:“秦老弟,他们不敢对我下杀手,你只管出手便是。”
秦缺不再说话,既然话不投机,那也不用多说,你要战,我便战,在任何情况下都敢拔出刀来,放手一搏,正是刀客的本色。
更何况他所修炼的无根刀术,不战不生,愈挫愈强,就是要和天下群雄,一争高下。
秦缺的手里握着的事宋奎留下的刀,刀很重,不下三百斤,刀刃很厚,刀背尤其宽大,可想而知这是一柄以力破巧的刀。将这样厚重的刀握在掌中,秦缺仿佛又回到了和师父放对的场景,那时师父手中的是一把六千斤重的重刀,由不知名的怪铁所铸,名为“天诛”,是师父早年持之天下横行的宝刀,至于后来的“斩月”,则是老人晚年所持。
那一战,秦缺和老人同样是修为同在一线的战斗,却被老人摧枯拉朽般打倒,秦缺仿佛没有一丝还手之力一样。
正是那一战后,秦缺明悟了重刀的真谛。
以慢制快,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