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散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而很多人的心情,估计也是不大好的。
陈书记的事,到底被罗湖一句投资只会增不会减,逼得占据了会议的大部分时间,摆到了台面上,讲得一清二楚。
饮酒过多,导致当场死亡!对外,说的是因公牺牲,好争取到一笔不少的资金给家属。
许轻歌几次张口要问出,到底是谁让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喝的酒!最终,又不得不都憋了回去。
问清了,又怎样。
发生这种意外状况,难免会有人被追责,传开了对县里形象影响坏不说。就连那些安葬费,怕也泡了汤。
可她又太难过,太纠结,太内疚自己已经世俗得失去了很多原则和感情。对于陈书记的妻子和小炮而言,或许,他们是宁愿要回公道,也决计不会选择赔付的。
人死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一听到散会两个字,她匆匆出门,拐进了卫生间,锁上隔间门,靠墙回避。她不想听到什么人虚情假意的安慰,也暂时不想听县长解释五年前的事。索性,还关机。
看着天花板昏黄的灯光,许轻歌鼻子泛起酸。
安葬费。今晚提起安葬费,她才想起,哥哥当年去世,差不多也得了一笔钱,零零总总加起来五十七八万。
当时,得知何雪研怀了遗腹子,她做主劝父母,将钱给了何雪研。
她还记得,送卡过去那天,何雪研抱着哥哥的遗像大笑。
“轻歌,假如有一天你的爱人没了,我倾家荡产给你补贴。”
当时,她没听出那是讽刺和诅咒。今天,她才想起,何雪研的心里,该得有多痛,才会拿着用爱人性命换来的钱,憋了这么多年。她才明白,何雪研,是极度恨她的。害死了哥哥,又自以为用所谓的物质和关心,就可以弥补!
她那时候的做法,伤透了何雪研本就支离破碎的心。
如今,那六十万,怕就是连本带利有意被还回来的。
捂着脸,许轻歌的指缝,有液体渗出。
小炮知道她选择默认县里的处理决定,会不会,也会怨她?
罗湖本来想走楼梯下大楼,一来不想和那些官员搭太多话,二来见许轻歌匆匆出门,就没了人影,怕是故意躲到某个角落。他知道,她怕黑,她的心里,有触碰不得的伤口!
前些日子,去C市出差,他无意中遇到许轻歌以前的导师张教授。
酒店走廊,擦肩而过,他有些醉,对方也是。张教授却高兴地直接握住他的手!
“罗湖吧?”
“您认识我?”
罗湖很惊讶,并不认识对方。虽然他曾经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但也不过一年。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沉默中度过。其他学院的导师,没什么理由隔这么多年还认识他。
兴许有酒精的缘故,也兴许本来就是老顽童性子,张教授拉着他没天没地的抱怨。
“唉,我最得意的弟子,因为你分心去学什么经济学,上课抱着你的照片流口水,跑到校长办公室,为了你受处分的事要退学,还因为你女朋友劈腿男孩子,生气替你讨公道,被打得住院,操心死我了,能不认识你这混小子么!”
张教授的话,一句句,一字字,像在开玩笑,却更像刀子,割得他心疼!
原来,是许轻歌的导师啊!
他到底,错过了许轻歌多少美好的时光,让她受了多少苦。
“可是,你这小子,不识相。我们那么好的小轻歌,你竟然不喜欢。哼……”
说到后来,张教授甚至有些生气了,白了一眼罗湖,就窜窜蹈蹈要走,踉跄着,差点儿摔倒。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微微叹气,罗湖上前忙扶住教授。
醉归醉,老同志却是听得清楚他的话。甩开他的手,更加不悦。
“喜欢,喜欢还让她现在都一个人,现在还不娶她,她受委屈也不保护她。”
一时哑口,罗湖低头,懊恼不已。
是啊,他没有守护她,辜负了她这么多年,混蛋得他都无原谅自己。
“前几年她去当公务员,可气死我了。这也就算了,当公务员还不争气,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新农村建设方案,竟然替领导做了嫁衣,她什么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被打压。你说这万一哪天被迫害了,是不是你都不管?喜欢,你一个大总裁,难道连替她讨公道的人脉和能力都没有么?”
罗湖那才知道,许轻歌受了什么委屈。回小城,他便一直在找机会,跟县长大人算算账。
下午,接到电话邀请他参加会议。本来,他是打算让助理去的。得知陈书记出了意外,他便猜测许轻歌心里一定堵得慌,最终亲自答应下来。
坐在会议室,看到许轻歌进来,衣服没换,脸色苍白,他知道,她从墓地回来,一定没回家。天气变冷,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呆着,是不是凉到!
她趔趄绊倒,他几乎就要跳起来,冲到她面前。
她,怕是晚饭都没心情吃吧!
看着她在听到陈书记饮酒过量死亡,眼中呛满悲伤,他好想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有他在。告诉她,许轻歌,姚群书胆敢伤你的心,我就不会再退让,我要追回你,就像你当初对我好那般,对你好。一生一世,再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