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卫生间门口时,罗湖知道,她一定就躲在里面。明明隔着好几道门,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哭,在难过。
他的心抓扯得难受,停顿几秒,耐着性子和一众官员寒暄,然后拨通了李伟进的电话,谈着开发案的事。下到一楼时,本有几人想邀约他吃宵夜,听到这个点还谈公事,识相地先行离去。
当周遭再次安静下来,罗湖这才挂了电话。许轻歌的身影出现,他也不问她可还好,只是静静地上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不管她愿不愿意,披上她的剪头。然后跟在身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鬼使神差地,许轻歌竟然没有甩开她的手。她掌心传开的温热,令她凌乱浮动的心,安稳下来。
明明是听着外面完全没了声音,才下的楼。出门,却见到罗湖倚在墙壁上。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支烟,却并没有点燃。低头一瞬,仿若最完美的雕塑;抬眸一眼,又似最明亮的灯塔。
曾经,她是他黑暗世界中的引路光芒。如今,他是她寒冷冬夜的柔暖月光。
二人走到门口时,看到耀眼的奔驰G55车门边,倚着的姚群书,都是一愣。
“老婆,我们可以谈谈吗?”
姚群书温柔而有略带小心地看着许轻歌,语气几近祈求。看到了那双紧扣的手,却又仿佛没看到,上前,旁若无人地,搂住了许轻歌。
喜欢一个人,便是可以低到尘埃里,很低很低。
许轻歌顿了顿,有股心疼浮出。这么多年,姚群书为了她,屈才待在小医院,丢掉了亿万家产不继承……她却心里一点位置都舍不得挪些给他。
抽出了被罗湖紧握的手,她的确,该和他好好谈谈了。还没完全收回,却被罗湖反手再次抓住。
“罗湖!”这一声呵斥,来自于姚群书,“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的表情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抬起去抓罗湖手腕的手掌,却是用力到了极点,语气,也凉得比深夜的寒风还要刺骨。
“群书,走吧!”
看着他们二人的手背,都微微泛起青筋,许轻歌咬着牙,脱下身上的风衣递还给罗湖,拉开姚群书的手,迈步上了车。
冷风吹来,罗湖苦笑着抱紧风衣,凑到笔尖。上面,有她淡淡的香味。
因为想陪着许轻歌步行回家,他并没有开车过来。现在好了,要追,都追不上。
老婆!这样的称呼,如果这辈子用不到许轻歌身上,他想,自己就决计不会再有用到的一天。
“二爷,少爷,大爷,大半夜的,您要折磨我就一次给个痛快好吗?我特么的失恋呢。”
正烦躁的李伟进,被他接二连三的电话,吵得火冒。这个亲表弟,简直不是人,刚才残忍的告诉他,何雪研和别的男人上床了。现在又打来想解释么?到底几个意思!
“你上次说,查到姚群书的背景了?”
“别给我提那人渣,竟然睡嫂子,王八蛋……”
电话里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狂骂,罗湖冷冷地又重复一遍。
“背~景。”
那头,李伟进瞬间停顿下来。这魔鬼用这种语气讲话,怕是要杀人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查到的资料统统讲出。
之前,他还担心罗湖知道会手撕姚群书惹祸。这下看来,罗湖不撕,他都要撕了!
车子,飞奔在开阔的大道上。窗外的风呼啸而过,也丝毫没有打破车内的沉寂。
许轻歌除了回头看码表上的数字外,头始终偏向窗外,更没有开口让他开慢些,也没有问这车是哪来的。
姚群书本就翻腾的心,愈发搅得汹涌。
下午,她转身离去,没有进屋。他编好了短信,想骗她回家。想骗她自己得了绝症,用这种粗糙的谎言,留她在身边。要发送时,李薇婷忽然打来电话,说是假肢剧痛,求助!
他想硬起心拒绝,到底挨不过李薇婷讲,轻姐说,医者父母心,他是最好的医生。心一软,忍着难受,出了门。
过去,替李薇婷做了检查,却无意中在李薇婷房间书桌的一本书中,发现了一张旧照片。
及腰长卷发,牛仔背带裙,白色帆布鞋,青春无敌的许轻歌,跪在草地上,偷吻熟睡的罗湖。
画面极美,美得姚群书疯狂的嫉妒和愤怒。瞬间将照片撕得粉碎,没顾得上看一眼李薇婷惊呼的神情,便直接冲了回家。强行打开书房中,书桌底层紧锁的柜子,他颤抖着抓起那本许轻歌的手绘日记本,几乎发狂着想要将它毁灭。
她最好的青春时光里,没有他;如今,依旧不在乎他!
在一起三年了,不愿意让他碰,不让她知道她还念念不忘建筑专业的梦想,从不问他的家庭背景。看到他和别人上床,没有醋意质问,冷静得仿佛只是陌生人……
车子,一直开到市里最好的酒店。他牵着她,直到站进顶层的套房玄关,她才终于开口。
“群书……”
谈话,为什么来酒店?
看着她讶异的表情,姚群书终于红了双眼,附身,狠吻上去。一手,用力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