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字士元,襄阳人,有人说他是司马徽的侄子,后来曾在刘备手下担任军师中郎将,帮助刘备攻打四川,在围攻雒县时,不幸被流矢射中。少年时代的庞统性格内向,不太惹人注意。在他16岁的时候,曾经去看望司马徽。司马徽在树上采摘桑叶,让庞统坐在树下,两人从白天到深夜谈论了很长的时候。司马徽非常赏识庞统,认为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南郡(今湖北江陵以北一带地区)文人中的首领。经司马徽的这一番赞扬,庞统的声誉便一天天高了起来。
后来司马徽移居他处,庞统从南郡历经2000里行程前去探望。到了司马徽的住地,见他还是在树上采桑。这时庞统的见解已和年少时有些不大一样了,就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对司马徽说:“我听说大丈夫生活在世界上,就应该挂着黄金大印,佩着紫色的印带,怎么能够委屈了自己的才能,在这里做养蚕妇人的事情呢?”
司马徽听了,只笑了笑说:“你先请下车,我再来回答你的问题。”等到庞统下了车,他才接着说:“你只知道拣小路走能够早一些到达目的地,但是不知道走小路容易迷路。过去尧时的伯成子,到野外去耕地,并不羡慕功名的荣耀;孔子的弟子原宪住在用桑树条围成的门框的屋子里,不要高大的官家住宅。他们不稀罕华丽的屋子,不用肥大的马来拉车,不使唤几十名侍女。这就是古代的隐士许由、巢父心胸宽阔的地方,也是伯夷、叔齐足以骄傲的原因。在我们这些人的眼中,像吕不韦那样以奸诈手段骗得官位的人,或者像刘景公那样拥有骏马的庸碌君主,都是不足以夸耀的,我们应懂得顺应天命,不要太多强求。”
听了司马徽的一番话,庞统认识到了能够忍受住贫寒的生活,也是一个具有才干的人所应该具备的品德。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中为人处世,不能只是追求功名利禄,任何事情都要从正道上取得,只能拥有该拥有的东西。为官者要先顺其自然,才能在将来真正有所作为。
晋代的王猛,字景略,北海人。年少时家里贫困,以卖畚箕为职业。有一次,当他在洛阳卖畚箕的时候,有一个人出高价买他的畚箕,对他说:“我家里离这儿不远,你跟我去取钱吧。”因为他出的价钱很高,王猛就跟着他去了,走着也不觉得路远。
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到了深山里,看见一位白发白胡须的老者,靠着矮凳坐着,并给了他10倍的价钱,而后派人送他走了。他出山以后,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原来是嵩山。
王猛相貌堂堂,不屑于理会小事,人们都十分轻视他,他自己却悠然自得。王猛隐居华阳,听说桓温进了关,就故意穿着破烂的衣服去拜见桓温,一边捉着身上的虱子一边谈论当时的大事,好像旁边没有人一样。桓温认为他不同寻常,十分高兴地与他交谈,封他为祭酒,可他却推辞不做。
升平元年,前秦尚书吕婆楼向秦王苻坚引荐他。苻坚与他一见如故,和他谈论当时大事。苻坚很是高兴,说自己是遇上孔明了。于是王猛当了中书侍郎,后来又做了尚书左丞。
人不可能总是处于穷困潦倒的境地,尤其是那些真正有才干的人。他们能够随遇而安,不惧怕地位低下,不惧怕别人的轻视,以自己做人的原则约束自己,不断上进。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一位,他就是南宋人宗悫。宗悫字元干,南阳人,讲义气,且武艺高强,却不被乡人所知晓。同乡人庾业家财富有,和人吃饭,桌前总是摆着长达一丈远的食物,但给宗悫却摆上粗茶淡饭,并对客人说:“宗悫是军人,他能够吃粗粝的食物。”宗悫吃得饱饱的才回去。后来宗悫当了豫州刺史,庾业是他的长史,宗悫对庾业很好,不因为从前的事而恨他。后来宗悫又当了振武将军。
人处于贫贱的地位时,眼中不要看中权势,而要安于贫贱。为官者在不得势时,也要忍一时之气,一旦时机成熟的时候,必然能够发挥自己的才干。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这样写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这段话已成了历代仁人志士忧乐观的精辟概括。
其中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一句话,在忧喜这对矛盾关系的处理上,也可以达到顺其自然的境界,当忧则忧,当喜则喜。
范仲淹作这篇岳阳楼记,一是为了重修岳阳楼的原因,更是为了劝老朋友滕子京的缘故。滕子京当年作为改革派人物,受到诬蔑而被贬到岳州,心中愤愤不平。范仲淹借记岳阳楼,把规劝之言和自己的处世态度自然而艺术地表达了出来。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是说,人的忧喜情绪不因客观美好景物而高兴,也不因个人的境遇不佳而忧伤,顺其自然,豁然,超然。一般人难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因为人毕竟是有情有欲,不可能受客观外界干扰而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因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而麻木不仁。只是要在客观外界向自己压迫而来的时候,能够慨然以对,活得洒脱些,看开些,看远些。
在第三次经济浪潮的猛烈冲击下,大面积失去心理平衡的就是中国的知识界,特别是那些传统观念较强的中老年知识分子,部分青年知识分子其实也处于迷惘、困惑、找不准感觉的境地。本来中国的知识界就安于清贫,习惯了宁静淡泊。苦读书,坐冷板凳,对他来说是喜,不是忧。而这次却非同一般,不只是有忧虑感,更有危机感,他们遇喜不敢喜,遇忧更其忧。
在素来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看来,中国人民终于盼来了致富的机会,而且对知识分子也是政策放开、大展身手的好时机,这是可喜可贺的。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特别是搞基础学科、传统学科的一些知识分子大有被经济大潮所淘汰之感。想“下海”经商,又没本事,不“下海”吧,心里又不甘寂寞,何况人都有七情六欲,功利思想谁都有,谁都不担心钱多咬手,于是忧虑更猛烈地袭扰着知识分子的心。要摆脱这种心境,就得顺其自然,当忧则忧,遇喜则喜。没条件、没本事经商的人,可以先忍一下,不必随大流。这虽然是知识分子所遇到的,但为官者也应借鉴其中的道理。
《庄子·秋水》篇中这样说道:“得到了荣誉、宠幸不必狂喜狂欢,失去了也不必耿耿于怀、忧愁哀伤。”一切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得而失之、失而复得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意识到一切都可能因时空转换而发生变化,就能够把功名利禄看淡看轻看开一些,做到随遇而安。
某医院晋级评职称,10个中级职称的指标让医生占去了9个,只分了1个给护士。护士有6个人符合要求,其中有3个是同一级毕业、同1年升上护士的,余下的3个则是晚一届。当然,按照论资排辈的规律,这一个指标要在前3位中选出1个人来。3个人之中,有1个是护士长,有1个学术论文出的比较的多,且发表的杂志级别也比较的高。第三个人则是一切平平常常,除了年限到了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第三个人自然也是想得到这一职称,争了一段时间,眼看毫无指望,便偃旗息鼓,不再争了。第一、二位相持不下,第一位不仅是护士长,且与一位院长私交甚好,于是她拼命活动,最后得到了职称。消息刚一传开,这位护士长竟然当众大骂与她相争之人,大家纷纷议论,说她缺乏教养。结果,口碑陡然变得更坏。而另外两位护师和其他3位,第二年顺利地就评上了。
一年的差别,工资不过300元之差,而那位护士长由于争名夺利以及恶语相加于人,岂止是300元所能赎买回来。为官者更需注意,要随遇而安,不妨先忍一下,相信该来的自然会来。
也许一个人可以做到虚怀若谷,大智若愚,但是事事吃亏就难以做到。这时,他总觉得自己在遭受损失,渐渐地就会心理不平衡,于是就会去计较自己的得失,再也不肯忍气吞声地吃亏,一定要分辨个明明白白,芝麻西瓜都想要,结果朋友之间,同事之间是非不断,自己也惹得一身闲气,而所想得到的也照样没有得到,这是失的多还是得的多呢?
春秋战国时期的密子贱,名不齐,是孔子的弟子,鲁国人。有一次齐国进攻鲁国,战火迅速向鲁国单父地区推进,而此时密子贱正在做单父令。当时也正值麦收季节,大片的麦子已经成熟了,不久就能收割入库了,可是战争一来,眼看到手的粮食就会让齐国抢走。当地一些父老向密子贱提出建议,说:“麦子马上就熟了,应该赶在齐国军队到来之前,让咱们这里的老百姓去抢收,不管是谁种的,谁抢收了就归谁所有,肥水不流外人田。”另一些人也认为:“是啊,这样把粮食打下来,可以增加我们鲁国的粮食,而齐国的军队没有粮食,自然也坚持不了多久。”尽管乡中父老再三请求,密子贱坚决不同意这种做法。过了一些日子,齐军一来,把单父地区的小麦一抢而空。
为了这件事,许多父老埋怨密子贱,鲁国的大贵族季孙氏也非常愤怒,派使臣向密子贱兴师问罪。密子贱说:“今年没有麦子,明年我们可以再种,如果官府这次发布告令,让人们去抢收麦子,那些不种麦子的人则可能不劳而获,得到不少好处,单父的百姓也许能抢回来一些麦子,但是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以后便会年年期盼敌国的入侵,民风也会越变越坏,不是吗?其实单父一年的小麦产量,对于鲁国的强弱的影响微乎其微,鲁国不会因为得到单父的麦子就强大起来,也不会因此失去单父的老百姓,重要的是鲁国的老百姓如果都存有这种借敌国入侵能获取财物的心理,这是危害我们鲁国的大敌,这种侥幸获利的心理难以整治,那才是我们几代人的大损失呀!”密子贱自有他的观点,他之所以拒绝父老的劝谏,让入侵鲁国的齐军抢走了麦子,是认为失去的是有形的、有限的那一点粮食,而让民众存有侥幸得财得利的心理才是无形的、无限的、长久的损失。在财物上不可斤斤计较,密子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不计较一时的得失,才能有大的收获。很多先哲都明白,凡事不可斤斤计较。他们看重的是自身的修养,而非一时一事的得失。
春秋战国时期的子文,担任楚国的令尹。这个人3次做官,任令尹之职,却从不喜形于色,3次被免职,也从不怒形于色。这是因为他心里平静,不计较得失。子文心胸宽广,明白斤斤计较毫无用处。该失的,争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越得不到,心理越不平衡,对自己毫无益处,不如不去计较这一点点损失。
对于人生的得失,古人还认识到:自然界中万物的变化,有盛便有衰;人世间的事情也同样如此,总是有得便有失,何必斤斤计较呢?
《论语》中记载孔子的言论:“愚钝的人可以让他做官吗?如果让这样的人做官的话,还没有得到官位的时候,害怕得不到;做了官以后又害怕失去。既然怕失去官位,那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孟子曾说:鱼是我想要得到的,熊掌也是我想要得到的,两者不能同时具有,我只能舍鱼而要熊掌。生是我渴求的,义也是我渴求的,但是两者不能同时保有的话,那么我舍弃生命而追求道义。人世间的许多事情是无法斤斤计较的,有所得则有所失。人为了某些东西,往往是可以牺牲生命的。生命很宝贵,为了朋友的情义而舍弃自己的生命是令人敬佩的。
天下父母,最大的损失莫过于失去自己的亲骨肉,而公孙杵臼却为了道义而牺牲自己的生命;程婴为了救忠臣之后甘愿舍弃亲生儿子,是大勇大义,也是勇于忍受最大的损失,获得自己所追求的最高尚的道理和荣誉。战国时晋代灵公被赵穿所杀,史官认为当时的国卿赵盾应负主要责任。晋景公三年,景公听信权臣屠岸贾的谗言,下令抄斩已经死去的赵盾的后代赵氏全族。
大臣韩厥得知此事后,连夜跑去告诉赵盾的儿子赵朔,要他赶快逃命。赵朔听了先是大吃一惊,转而冷静地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当年我父亲的行为已经天下人皆知,今天我能躲到哪里去呢?看来是在劫难逃呀!”说到这,悲伤地看一看站在旁边的妻子庄姬说:“只是我的妻子已快要临产。倘若苍天有眼,能赐我赵朔一子,可传我赵家香火,到时还靠大人关照。”韩厥含泪答应。赵朔又派人将门客程婴和公孙杵臼找来,当着三人的面,托给了保护遗孤的重任;并与庄姬约定生女取名“文”,生男取名“武”。然后,派程婴连夜护送庄姬进宫,投奔其母成夫人。
第二天,屠岸贾率士卒包围了赵家,将赵氏满门男女老幼统统杀了。但在检点尸体时,发现少了庄姬,屠岸贾想:“少了庄姬倒没什么,只是听说她已要临产了,万一生男,岂不是留下祸根!”这时,有人来报:“昨天半夜有辆车进宫去了。”屠岸贾想:车里一定是庄姬。决定马上赶回宫中,请求景公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可是庄姬是景公的妹妹,景公不忍心下此毒手,就推辞说:“庄姬一直很讨我母亲喜欢,杀了她,母亲肯定会伤心,还是等等再说。若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是男的,生下来再杀也不迟。”屠岸贾听了也只好作罢。
过了不久,庄姬果然生了个男孩,按照赵朔的嘱咐取名赵武。因怕遭到屠岸贾的杀害,她对外称生了个女孩,一出娘胎就死了。屠岸贾不信,亲自率女仆到后宫大肆搜查。庄姬急中生智,将孩子藏在自己的裤裆里,躲过了这一关。可屠岸贾仍不死心,令自己的心腹严格盘查出入宫禁的人,并四下张贴告示,重金悬赏,查询孩子的下落。不几天,庄姬设法把生孩子的消息和屠岩贾搜查的事告诉了公孙杵臼和程婴,公孙杵臼激动不已。程婴冷静地对他说:“庄姬虽然暂时瞒过了屠岸贾,但屠岸贾还会寻机搜宫的。后宫终不是孩子的存身之地,我们要设法让他尽快离开那里,藏到别处去才行。”公孙杵臼听了这话,沉吟了半天,忽然问程婴:“救孤和死难,你说哪个容易?哪个难?”程婴说:“当然是死难容易,救孤难呀。”公孙杵臼说:“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做难的,我来做容易的。”程婴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公孙杵臼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不负赵将军的托孤重望,现在只有找一婴儿,谎称是赵武,我先把他隐藏城外的首阳山中;你再以贪财为由前去告发,然后乘屠贼抓伪孤之机,将孩子救出宫来。”
程婴一听连称妙计。可公孙杵臼又为难地说:“目前最难办的是到哪里去找一个与赵武出生时间相近的婴儿?再说就是有,人家父母也未必舍得呀?”确实,对天下父母而言,最大的损失莫过于自己的亲生骨肉遭到损害,哪一个父母能够下如此狠心呢?
程婴顿了一下,狠狠心说:“这倒不难,我妻子前日也生一男孩,与赵武出生的时间差不多,可以代替赵武。”
公孙杵臼一听,直摆手说:“这可不行。”
程婴说:“这有什么不行?我既然藏孤,就犯了欺君之罪,必当满门抄斩,现在只不过是儿子先死而已,不要犹豫,就这么定了。”说完,又派人将韩厥找来,将此计谋告诉了他。
公孙杵臼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程婴则牺牲了儿子的性命,他们对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已不再计较,为了对朋友的承诺,为了道义,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们应该选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