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州的路途依旧;古迹依旧;枫叶依旧。来往的侠士,或许正是为风中的叶落而来,踏在城外古道上的落叶上,便看见了枫州城门,更有远远的侠山一角。
“依儿,枫州要到了,前面就是城门了。”不知何时千徵手中拿上了扇子。
杨依翻开窗帘,往外看去。
石砖铺起的城道,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见证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屹立至今。
车、马悠悠前行,在枫州并没有留下特别的痕迹,渐渐的融入街道一角。
千徵驾着马车对一旁的行浅道:“行浅,前方就是城主府、侠门弟子选拔处了。我们来的有些晚,前面客栈应该都住满人了,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一个客栈先住下吧!”
此时,枫州城主府附近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千徵没猜错,也觉得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至于自己动用关系,找到一个很好的住处,千徵知道杨依不喜欢如此。
千徵只把行浅当做一位普通的侠士来看,或者说是一位有趣的朋友,对于他来说,不需要去考虑行浅的背后。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去探察各自的身份,其实行浅的身份,千徵和杨依已经知道。
两人边说边走,不出一刻,便寻到一间客栈。木制牌匾上,刻有“友来客栈”几个大字。大门两旁各自挂有一条垂直长线串成一列的灯笼,每个灯笼的正前方都绣上一字,合起来便是一副对联。
“友四海之朋
来八方之宾”
平平常常的对联,正是客栈名头的来源。
马车徐徐停下,千徵对杨依说道:“依儿客栈到了,我们先去客栈休息。”
行浅也下马。
这是行浅头一回住客栈,对于流程不是很熟悉,正好有千徵在,打算让千徵先行。
“好的!”
行浅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禁向它的源头看去。
一只素手缓缓拉开帘子,略带有几分病色。
杨依刚刚下车,客栈里就出来位精明的伙计,千徵示意伙计把马和马车带到马厩。
客栈面积中等大小,掌柜台上掌柜正在用算盘记账,除去较通畅的过道外,剩余位置摆满了大小客桌。
酉时,正是晚餐时间,由于晚餐不是正餐的原因,客桌上客人并不多,三人早就商量过不吃晚饭。
看见行浅三人进店,伙计放下手中细活,走到更前道:“三位是住店吧!”
“您三位来的还算及时,客房快满了。现在这时候,住宿可有些不好找。”
伙计见识过不少五湖四海江湖人士,眼力还是有些,一看便知三人主要是为此番的侠门弟子选拔而来,现正需找地方落脚。
后半句,则是怕三人不满客栈条件而说,直接说明所有客栈基本都客满了,无需去白费功夫。
“多谢小哥!”
说完,千徵向柜台走去。
柜台后方墙壁上有三排凸出的小木块,分别对应“天”、“地”、“黄”三个字,有些木块上挂有竹制的方形牌。
“天字”一排只挂有一块,“地字”一排挂有三块,“黄字”一排挂有两块。
千徵对掌柜道:“天字一间,地字两间。”
掌柜笑着取下了,“天字”一列上的一块竹牌,和“地字”一列上连续的两块竹牌。
“天字五号。”说完千徵把其中一块竹牌递给了杨依。
“行浅这块你的。”千徵随手抛了一块房牌给行浅。
两人的房间相邻,行浅为地字七号,千徵则是地字八号。
一路上杨依都坐在马车里,行浅很少有机会和她交流,所以之间并不是很熟。其中行浅几次想感谢杨依,都没能说出。
“我先送杨依姑娘去房间。”千徵在天字一侧的楼道说道。
“好的。杨姑娘早些休息吧!那我也回房间了。”行浅道。
行浅找了一下自己房间,才明白了客栈房间排序的规律,找下来也明白了客栈的主布局。
天字号和地字号房间之间差异并不大,主要是方位不同和布置稍有区别,对不讲究的人来说,二者并无差别。
地字七号房内,行浅放下自己行李,少许的物品就放在床头。古朴的木床略带有些富贵的气息,座椅花纹也有些繁奢,摆放的倒是整齐干练。
桌子上有一小木案,其中有一壶茶水和四个倒放的茶杯。行浅喝了几杯茶后,盘坐在床上。
天字五号房内,“休息一下吧!依儿。对了!是他吗?”
“嗯!”
杨依想了一会,后怔怔道:“是的,他身上有千机钥匙。”
“不过是不是最终才知道。”
“哈哈!这很有意思。依儿,那我先走了。”
千徵看起来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转身的瞬间喃自笑道:“感觉接下来把你交给他,我会很放心。”
行浅这个名字,杨青早就告诉过千徵。当行浅说出名字时,他就在核对,实在是巧的让人有点不信。
命运的河流无处不在,凡所有时间、空间都会向它汇去,千丝万缕的痕迹附在每一个身上,或许某些人的轨迹留下了相似度无比之高的痕迹。
枫州的夜,星光如水,空中盏盏灯笼,点亮了人们的视界。
行浅正在窗前观看枫州的夜景,五年来枫州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不知为何每当行浅想起枫州时,便会想起江尘小镇,那个属于记忆的地方。对于他来说,现在不懂江湖,不懂生活,但渐渐懂了回忆。
思绪渐渐回到房间。
“咚咚!”
几声敲门声传来。
略作猜猜,行浅便知道是千徵在门外。
行浅打开房门,“千徵,里面…”
话未落下,又看见了杨依在旁,道:“千徵,杨姑娘何事?”
“哈哈!没事就不能找你。”
杨依道:“千徵兄说,今晚有庙会。”
“行浅,难得这你也不知道?每次选拔弟子,都会举行三日的庙会。”
此次庙会,一是祭祀天地及侠门先祖,二来是庆祝此次盛会。
这些时日来枫州的人,不止是年轻的少侠和其长辈,更有各方江湖人士盛聚于此,自然须要举办一些有气氛的活动。
在江湖武功虽是主导,但只有武功的江湖也不行,适当添一些均衡元素,拥有这样的多元才本是江湖。
人生在世,每个人活的点都有所不同。
从远处看庙会的灯火,显得有些依稀,没有分明的轮廓,让远处的人看不清灯火的布置。
人们行走在拱桥上,两旁垂柳演绎出了风的舞姿,从衣角和发间拂过,本无痕迹,但强行留下几分柔情。
流水悄然无声,只是一个过客,水中的倒影却映入了过客的生活。正如同人与剑,一类人离不开剑,便成了剑客。所以,事物间差的是有情和无情,人物间分的是有心和无心。
微风吹过,水面唤起涟漪,正因为有之前的倒影,人才看着涟漪一圈圈扩大。虚幻的倒影,缓缓带千徵回到半时辰前忆。
天字五号房前,千徵轻轻敲了三下门。
……
“依儿,等你入侠门后,我就回去了。”千徵道。
杨依抬头看了千徵一眼,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此时离别在杨依心中并无特别,让她在意的事,最起码要比她承受过的痛苦大得多。
千徵道:“在路上便遇见了行浅,说明你和千机有缘,放心,一定会好的。”
杨依默不作声。
“等找到了千机锁,你的毒就可以完全去除。”
杨依依旧不语,一瞬间,心中便闪烁过无数的往事,但有一件事情始终没有回忆。
杨依恍惚看到自己中毒的一瞬间,爷爷抱着自己痛哭。没想到在自己印象中,无所不能的爷爷会这样伤心。但,为什么自己心中觉得很幸福、很温馨,即使身体无比的痛。
怀中小杨依对爷爷笑道:“爷爷,依儿不喜欢你不高兴的样子,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开心。”
“好好!要开心!”
杨青强颜而笑。
似乎从那以后,杨青就没有笑过。无论杨依用怎样的方法来博取杨青一笑,他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杨青一直在意的是杨依所中的异毒,为了能破解它,杨青花了无数的时间和经历,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体会更多事情。
殊不知杨依的心,渐渐被沉重的石头,封住了原本要透发的光明。
那时,杨依只是单纯希望自己和爷爷能过得快乐。即使是异毒所带来的痛苦和威胁,她也不放在心上,纯真的心,一直想拥有力所能及的快乐与幸福。
“爷爷,我们一起去山上采药吧?”
“依儿,不行。身体要紧,等你好了爷爷再带你去。”
一个小女孩对爷爷说:“爷爷,不要一直看书和研究解药,能陪我说说话吗?”
“哎!依儿,不是爷爷不想陪你,爷爷是希望你早点好。”杨青在为杨依即将发作的异毒制作解药。
“爷爷!喝了你的药我好多了,你开心一下好吗?。”
看见解药效果并不是很好,杨青始终在担忧。
每一片树叶都是生命的奇迹,因此它们都不相同。在空中风舞的两片树叶,它们的承重和纹路本不一样,于是它们飞向了不同的地方。